《随想集》小猪兔

6、十八岁的爱（未完）

　　“我喜欢你。”

　　轻轻的颤抖的语气，甚至带出了不自然的奇怪尾音，我听到他小心翼翼地说。

　　那声音真是微弱无比，如果我这个时候真的在专心地许我的十八岁生日愿望，我可能就会永远错过它。

　　他的眼睛没有在看我，我凝视着烛光映照着的他颤抖不安的浅褐色瞳仁，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问：“哥，你是在跟我说话？”

　　他沉默着没有出声，半天才轻轻地“嗯”了一声，局促地几乎要从座位上逃走。见我不说话，他连忙另加一句，“......对不起。”

　　我几乎被他逗得要笑起来，但也只是几乎，所以我唇边有点扭曲的笑容一闪而逝，冷冷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讨厌他。他在我面前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怯懦的，退缩的，满脸都写着不自信三个大字，一点也不像和我拥有亲密血缘关系的那个人。当然，在我的视线之外，他是内向沉静又理智的男人，别问我怎么知道的。然而对我来说，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是的，一点也不可爱的哥哥。

　　“你向我表白？你是认真的吗？别开玩笑了行吗。”我不免心怀恶意地嘲讽着他。但我感觉到一丝不对。为什么我感到一种复杂又陌生的感情正自我胸中发生起来，那很炽烈，但我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它？

　　像汹涌的海浪拍打身体那样，我感觉自己的双手开始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好像已经脱离了我整个意识对它们的控制权。

　　——深呼吸。呼气，吸气——

　　事实证明，在你陷入这种奇怪的紧张状态的时候，脑子也是混乱无比的，根本就没有一处地方是清醒的，我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脏开始胀痛起来。我听到自己意外别扭的声音：“所以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是后悔说喜欢我了吗？”

　　这话刚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复杂太不甘了，复杂到搞得好像我是向他表白被拒的那个人一样。我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反正我是后悔得想钻到地下去。

　　因为要许生日愿望所以有些昏暗的室内，他猛然抬起眼睛，用一种夹杂着探究和惊讶的目光投向我。不敢看对方的人反而变成我了。我们谁都没有言语，时间在沉默中流逝。我只能希望他不要发现我脸上的蔓起的红色，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我盯着跳跃的烛光，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那橙红混杂天蓝的鲜艳颜色显得分外可爱。“说喜欢我......然后呢？”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几乎沉坠得让人发痛，根本没有能够用理性主导思维的可能，一点点都没。

　　他轻轻舔了舔嘴唇，开口变得艰难又犹豫：“......什么然后？”

　　他是不是傻。很多时候，我一听到他明显智商不在线的话，就自动变得无语起来，像一桶冷水将我这时候所有奇怪的情绪全部浇灭了，他总是有这个能力。我甚至不满到狠狠地飞快瞪他一眼：“所以你在我生日的时候说句喜欢我就是送我的生日礼物了？难道你就没有其他目的？”

　　现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透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即使我的本意根本不是这样。他虚虚握了握拳头又陡然松开，声音很干涩：“不是。”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那个权利拥有更多东西。”

　　这个人在试探我。明明是一同朝夕相处十八个年头的人，他应该很了解我，我想事实也的确如此。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这样小心，仿佛我一旦有一点抗拒或者厌恶的情绪，他就会立即缩回去，当自己什么也没说，或者强行解释这只是一个出格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