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集》小猪兔

11、寄给塞西莉娅的一封情书

　　亲爱的塞西莉娅：
　　见信如晤。
　　时间独特的魅力，无非在于它的不可逆性。若非如此，这世上恐怕有大半事物将会不再对人类具备吸引力。恐惧与希望，哀愁与爱意，正因充满矛盾的戏剧冲突才更加惹人想望。我在亘古不变的时光长河踽踽独行，无数次反复蹈入它的汹涌波涛，抑或自其中抽离——无论波浪如何起伏，都无法阻拦我前行的脚步。
　　正在这个令人快要心生倦意的时刻，我遇见了您。或者说，您攫取了我——您就这样自神之国度而来，披落一整片夜幕的月芒与星辉降临于尘世，毫不费力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塞西莉娅！
　　该怎么去形容您呢？
　　我的大脑贫瘠、荒芜、知识匮乏又思想恶浊，它缓而又缓地生锈转动，阅尽先贤的著述与圣哲的密语，只为搜索与之并不相配的，有关于您的美好形容。
　　您是世界上唯一的盛大奇迹，是上苍赐予我最珍贵的礼物。您是末日荒野中孤傲生长的茉莉与玫瑰，是漂泊旅人心之所向的归途。是和暖日光，是绵绵春雨。是无常，亦是恒常。您唤起明亮、温馨、朦胧的往日，让迷醉的心灵在泪水中沉溺。
　　看吧——在您面前，这些溢美之词几乎已到了令人生厌的地步。比起您，这世间爱与美的化身，言语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您总是拥有让我为您瞬间倾倒的神妙魔力。我爱您的全部，爱您金子一样烂漫的卷曲金发，爱您森严的冰雪与浓霜，爱您丰冶苍白的姿容，爱您充盈秘密的碧色眼睛。世间的一切奥妙在您面前不值一提，您是我所有的选择与真实，理性与非理性，规则与原动力。

　　我坐在风上四处流浪，簌簌倾听风吹麦田的声音。当您的辉光照亮我贫弱的身躯，在梦中抚摩您的金发时，我也拥有了麦子的颜色。倘若您有意，我愿抛却身外空名与一切浮华，将肉身与灵魂虔诚献予您。如果非要为自己留下些什么，我只祈望留下一双眼睛，好让它能够越过时空限制，长久凝望您的身影。我愿在午夜月光中用歌声孕育一朵红玫瑰，用心脏的血液去滋养。而我单单只求一点，您会永远圣洁甜蜜。
　　上苍感念于我卑微的祈求，而我终于不再是那个站在高楼下方仰望，无助而脆弱，等待神明垂怜的平凡人类。您依然是我的信仰，我的神明，只不过我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机遇，那真是如梦一般——我是说，我得以伸出颤抖的指尖触碰您，拥抱您，甚至亲吻您。
　　爱情。不是身陷其中的人，就不能了解其妙。它比哲学更深邃，比权力更有力，比生命更崇高，比梦想更坚定。我被陌生的情爱滋味所牢牢掌控，如同最忠心的奴仆，心甘情愿匍匐在它脚下。它将我的心脏剖成两瓣，一半是阴暗自卑，一半是疯狂渴求——这两瓣心，却都仅仅为您而跳！爱情，这个可怖的小东西极为擅长掌控人心，让我追随着您的一举一动。而您的一举一动，又何尝不无时不刻牵引着我的心房！

　　塞西莉娅！我呼唤您，又一次。您可能不知道，每当我悄悄念一念您的名字，我的胸口都会震起一阵激动的颤栗。甚至不需见到您，您的名字本身就是一句甜美的咒语，冲破黑暗，承载回忆，化身梦境和现实共性的维系。
　　信纸太短，难以述尽我对您诚恳的情意。我只得写下诗篇一般的誓言，熏风是黄昏的信使，万物臣服于您，而您就是我将用一生去探寻的旅途。
　　直到物演终焉——我将追随您而去。无论生或死，过去或未来。我们的灵魂无比契合，我们终将合而为一，无止地通向宇宙最深最远之处。我在您之上对所有怀抱隽永爱意，爱世界，也爱我自己。

　　请允许我将无尽浪漫献给您，以最真挚的眼光描摹您，热烈地吻您。
　　您最亲密而忠实的朋友，
　　瑙西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