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寻妻记》望月寒绯

151、第 151 章

　　手腕被一边的太宰治扣住。她周身红色的妖气也立刻溃散。他看向太宰治的表情带着感谢，继续安慰她。“那些人都已经死了，死的很难看。没有一个人逃掉，你已经复仇成功了，你还是暂时没想起来，我发誓你很快就能想起来的。所以不可以伤害其他人。”

　　在手冢国光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极少有这么恨的时候，之前在熊本被迫破坏她父母灵魂的时候，她这么恨过。小狐狸被欺负的时候，她如此愤怒过。还有自己在魔界统一战的时候被一个手段下作的妖怪欺负吃亏的时候，她也这么不冷静过。

　　红色的狐狸眼圆圆的，还没完全长成，她毫不遮掩的表达自己的恨意。眼里红色的光像是带了血的利刃。

　　“我要杀了他们。”
　　“你已经这么做过了。”

　　“我要扒了他们的皮。”
　　“你已经这么做过了。”

　　“我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你已经这么做过了。”

　　她抬眼看他。不太明白。手冢国光向她解释。“琉璃，你应该明白，这些都是你过去的记忆。不是现在真实发生的事情。”

　　她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他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琉璃，再长大一些你就会想起来了，那些杀死族人的凶手，除非是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剩下的那些，你都已经解决了，一个都没有放过，你把你曾经受过的痛苦，全部还给了他们。而那些还没来得及动手的，小阎王也替你做了。所以——”

　　他叹了口气。“痛苦已经结束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起来就好了。”

　　那一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有过痛苦，有过愤恨，现在却只剩下茫然。他把她的眼睛用手遮了起来。“你好好睡一觉，等你冷静点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出去走走。等你慢慢恢复记忆你就会想起来的。”

　　她闭上了眼睛。太宰治能够消除异能，也同样能感知到，他感受到她的力量消退，这才放开了手。

　　“太宰君，谢谢。”依靠他自己，他是怎么都不可能做到压制她的力量的。

　　太宰治的‘日常殉情’他也遇见过很多次。“太宰君，她失去了所有族人的性命，所以她对‘性命’看的比什么都重，所以她哪怕自己受伤也从未想过要夺取其他人的性命。对于你的性命，你当然有自由处置的权利，但是起码我希望你能在她的面前，不要轻易说出想死的话来。因为你不想要的东西，是她不管流多少眼泪，不管付出多少代价，哪怕上天入地绞尽脑汁倾家荡产都交换不回的。”

　　他站起身，第一次向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这是我个人的请求，至于如何做是你的自由，但是从个人的角度，还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

　　两人几天都没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武装侦探社去探望她。

　　难得的水果被放在小桌上。泉镜花看她。“手冢先生，她还好吗？”

　　“已经冷静很多了，但是有的时候还是会难过。”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缓过来。”

　　她安静的靠在手冢国光身前，身体长大了些，大约有五六岁的样子，但是就算泉镜花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回答，甚至连抬眼都没有抬一次。

　　与谢野晶子摸了摸她的头发。她也没有开口。

　　他皱了皱眉低头。“琉璃，不能那么没礼貌，那么多人都来看你呢。起码要打个招呼。”

　　她张了张嘴，刚张嘴，还没开口，眼泪就滑落。“为什么——”

　　“琉璃，冷静。”

　　她喃喃自语。“我的——我的族人——全部……”她想要离开手冢国光身上。但是却被他阻止了。

　　“琉璃，你现在不可以乱跑。”

　　她眼泪落的又急又快。“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一定，一定还会有活着的，不会都死掉的……”

　　他不想用假话来欺骗她，也欺骗不来。但是……“琉璃，你冷静。听我说。你的族人的确有活下来的。”

　　她小脑袋摇了摇。“你骗我——没人活着了，所有人都死了——我如果不出去就好了——我就不该出去，我如果不出去的话就不会——”

　　“你错了，蓝之君说过，所有族人都抵抗到了最后一刻，所有人都为了你没有在族里而感到欣慰，哪怕是再小的孩子都没有——”

　　“你闭嘴！闭嘴！”小孩子的尖叫回荡在整个房车里。吵的耳朵头疼。“我不需要，我不需要！我要他们活着，我要他们都活着！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没有任何意义！”

　　她红宝石一样的眼睛仿佛被罩了一层纱黯淡无光。“交换——”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力量，结界，身体，血肉，灵魂，还有什么能拿来交换……”

　　他把她的脑袋紧紧抱住。“不可以，琉璃，你不可以拿任何东西去交换，生命只有一次，你交换不到，就算交换到也是虚假的生命。而且琉璃，别放弃希望，你有族人留存于世。”

　　她不相信。“你骗我！”

　　“没有，你相信我。”他表情认真。“你的确有族人留存于世。将来你会遇到你族人的后代，她们吃了很多苦，需要你去救他们，你救了他们，会在你的保护下活的很好，她未来会与喜欢的人在一起结婚，还生了两个孩子。”

　　她似懂非懂。但是最后只能抱着他的肩膀哭诉。“生命……真的……太脆弱，太脆弱了……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

　　“是。”他不停的抚摸她的头，轻拍她的后背让她放松，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太宰治一眼。“赶快走出来吧，琉璃。一切都会过去的。”

　　“我的家族地——”

　　“家族地会重建的，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可是结界——”

　　“四时四季阵你已经拿回来了，会拿回来的，你会把家族地种满你最喜欢的曜日昙。都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但是你要走出来。”已经三天了，换算之后就是三年。她在重复之前的人生轨迹，也就是说她至少有三年的时间都是这个状态。

　　“会回来吗？”

　　“会的。都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四时四季阵在哪里？”

　　“在的场家。你已经拿回来了。”

　　“的场家呢？”

　　“活下来的所剩无几。你一把大火烧光了的场的家族驻地。的场家也变成了历史。我亲眼所见。”

　　她垂下眼。

　　“琉璃，蓝之君虽然死了，但是他灵魂未灭，以后你们还会再见的。”

　　她这才闭上了眼睛。“蓝之君……”

　　“会再见的，所以你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晚安。”

　　好容易才哄好，看她睡了，他把她放在了床上盖上了被子。“不好意思，她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修整。”

　　那么大的反应让泉镜花多问了两句。“她那一族——”

　　“被杀了。所有人死掉的时候，连皮肤都被从身体上撕下，只剩下残尸，那是一个雪天，红色的血浸湿了白色的雪。太多了，甚至雪都吸收不了那么多的血，流的到处都是，不管是老人，年轻人，还是孩子，全部，没有一具可以称得上健全的尸体。”

　　他描述的十分具体，让所有人不由得白了脸。“为什么要把……皮都扒了？复仇？”

　　“不是，是因为那东西对某些人有用。具体有什么用我不方便说。”

　　所有人陷入沉默。

　　手冢朝他们点点头，安慰道。“没关系，我陪她几天就会好的。等她好些了。她会解决淡水的问题。”

　　“这个不着急。还是以她的身体为先。”国木田立刻开口。

　　“是啊是啊，还是先等琉璃小姐恢复好再说。”中岛敦连连摆手。“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往后放一放的。”

　　“谢谢你们来看她。我也替她说一声谢谢。”

　　***

　　回到幸存者基地，虽然还没到饭点，但是想想刚刚手冢国光说的那么具体的画面，所有人的胃多少都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国木田，他最讨厌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再被形容一波，简直不能再坏了。

　　人死已经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而连全尸都留不下的死，更会让活的人感到崩溃，更别说她的年龄还那么小。就承受那么大的打击。

　　“镜花，琉璃小姐很喜欢你，你最近多去陪陪她。”

　　“我知道的。”

　　她缓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又出现在了其他人面前。只有手冢国光知道，她在族人死去之后整整消沉了三十年。

　　看着大约七八岁的少女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所有人都非常高兴露出笑容欢迎她。

　　“琉璃，好些了吗？”

　　她跟与谢野晶子和泉镜花抱抱。“好多了，谢谢。”

　　虽然是这么说，看着七八岁的女孩子脸上出现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悲伤与成熟还是让人觉得心疼。

　　“国木田君，车准备好了吗？我们准备一下去海边吧。”

　　“那么急？不再休息一段时间吗？”

　　“不了。你们很缺水吧？你们等了我够久了，人太久不喝水会死的。准备好装水的容器，我们吃完早饭就出发。”她看向手冢国光。“我们的车也需要大量的水。正好一次解决了。”

　　看着那么小只的她，中岛敦不太放心。“可是你还那么小……没问题吗？”

　　“我不喜欢别人小看我。你看不到我杀丧尸是因为我不喜欢见血。”她扯了扯手冢国光的衣袖。“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