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失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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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让秦琛入轮回？”
那天言涣亲手杀了秦琛之后，整件事就在鬼城闹得沸沸扬扬，有说言涣不近人情的，也有说秦琛死有余辜的，各种说法不一，但都是看客在说，宣花想听一听言涣自己的想法。
“举手之劳而已，”言涣清扫着货架上的落灰，抬了一下头，“他有苦衷，我还不至于赶尽杀绝。”
尽管秦琛顶替了秦洛，但这些年来的相处不是说抹掉就能抹掉的，他杀秦琛是因为秦琛该死，说服洛弈让秦琛轮回也算全了这些年的情分。
“什么苦衷？”宣花很好奇，那样的人还能有什么不得已的。
“苦衷这种东西，谁多多少少都有点，别带着偏见看人，懂么？”言涣说着将掸子换了个方向，在她头上不重地敲了一下。
宣花下意识地捂住头，痛意却很快就没了，她有些愣神，迷糊地点了点头：“懂了，那他到底有什么苦衷？”
言涣正走到非卖品的那一排货架，他用掸子在上面扫了几下，手指碰在其中一个玻璃罩上。
他手指微动，玻璃罩就像流水一样沿着弧线慢慢淡了下去，露出里面浅白色的花朵来，没有根茎叶，只有颜色浅到接近透明的花朵。
这种花能存活的时间很久，但花瓣颜色会随着时间而慢慢变淡，也意味着一些东西会被遗忘。
等到花的颜色完全褪去，也就是花期结束的时候了。
言涣食指轻轻往上一挑，字迹缓慢在花朵上方显现出来——
秦洛。
当年秦洛把这朵花寄存在他这里，还随便取了个名字，叫失疚。
名字听起来很怪，但言涣听了后也没说什么。后来住的地方换了，这花他也一直带着，沉睡醒来之后闲着无聊就建了三居，失疚也就摆在了货架上。
“这是秦洛的？”宣花盯着那朵花看了一会儿，“他没事放一朵花在这里干嘛？”
言涣的视线也落在花上，良久才偏手拂了秦洛的名字，拿起放在一旁的掸子继续掸灰。
他微垂着眼，手里动作顿了一下：“谁知道呢，慰藉吧。”
所谓失疚，这世上的愧疚又哪能真的消失得干干净净，在那里就在那里了，不过是指望时间把一切清零，寻个安慰而已。
当年言涣提出增加猎者数量，秦琛和秦洛都在名单之中，言涣亲自点来的那批新猎者，其中就有秦洛。
本来言涣去点的时候是要同时点他们两个人，但也巧得很，他才去见到人，秦琛就死了。死因也很捉弄人。
因为车祸。
言涣站在街边，刚好目睹了全过程。
其实，秦洛当时推了秦琛一把是想救他，但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偏偏不顺着你的意来。
也许是因为车主着急害怕，也许是路面太滑，车轮转了一下，反而往被推开的秦琛撞了过去。
两个人眼底都是震惊，说是天灾人祸，但到底有人会不甘心，秦琛对秦洛的恨，也由此疯狂滋长，再难控制。
从事件开始到结束，言涣其实没有多大的触动，他那个时候已经见过太多的生死，知道这只是一场与旁人无关的别离。
一圈人围住了那两个少年，一个躺在地上，一个蹲在旁边。
直到救护车铃声响起，言涣才倏然回神，想起来他是来带秦洛和秦琛去鬼城的。
只是现在，他只能带一个人回鬼城了。
那时的秦洛其实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他蹲在街边哭，嘴里一直抱怨不该和弟弟吵架，否则也不会没注意到有车辆来。
言涣本来想告诉他“已成定局的事，再怎么后悔也没有用”，但是他低头看见秦洛眼里的难过和无助，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自己。
小孩模样，蹲在一个臭水沟旁边，看映在里面的半个月亮。眼神和当时的秦洛如出一辙。
那个时候，他也刚好没了家。
再回神时，秦洛正抬头看他，眼泪敷了满脸。
最终，他还是朝那个比他小了很多岁的少年伸出了手，他说：“我带你去新家看看，那里——叫做鬼城。”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失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