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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高高兴兴的从小叔那回来,看见葇荑后,脸色又阴沉了两分。

      候府纵然比旁的深宅少了许多冷漠,多了很多人情味,没有以磋磨下人为乐的主子,但葇荑也不是第一天做人。

      本身就不是胸大无脑傻白甜的性子,跟了小姐这么久,自然知道小姐的心病在哪。

      没矫情的觉得小姐怀疑自己,跟自己呕气,找个地方嘤嘤嘤。决定直面小姐,把两个人的心结的解开。不光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小姐。

      “小姐,我对旁人偶尔耍着手段,但对你一向坦诚。”

      葇荑甚少跟自己如此表忠心,从前一切皆在不言中,江时雨努力调整自己,不能拿自己最亲近的身边人发火。

      便安慰道:“无事。我不跟你生气,跟我自己生气。给我一天时间,明年早前起来我就能想明白。”

      然后她们二人还跟从前一样。

      葇荑不想看小姐一个人难受,继续说道:“知道的小姐对我从来不是锱铢必较,只是有关二爷的事,我想跟你汇报一番。”

      听见是关于小叔的,江时雨便没有打断,瞧着葇荑不怀好意的笑着,跟自己挤眉弄眼: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她脸上又开始烧得慌,掩饰道:“胡说八道。”

      葇荑知道小姐的心结解开一般了,继续说:“不瞒您说,我照顾二爷的那段时日里,二爷的确没有事事避讳于我。”

      瞧着小姐的脸色像六月的天气,不忍心继续逗她,忙说道:“不过我都拒绝了,去唤了旁的亲兵来。”

      这江时雨倒是知道,常在小叔身边的是阿蛮,不过也不是前前后后只有阿蛮一个人伺候。府上的小姐都有若干个奴婢,更不要说小叔了。

      阿蛮缺席,叫平常伺候的人顶上也无可厚非。毕竟从前阿蛮也是那个吩咐的,诸多事宜还是旁人在做。

      “我不是为了自己,当然也不是为了二爷,就是怕小姐犯膈应,所以一直在避嫌。”

      “唉。”葇荑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要是老爷责备我照顾二爷不尽心,或者二爷误会我嫌弃他病了,随他们去吧。我眼里只有小姐,凡事也只想着小姐。”

      江时雨略略内疚,不忘一本正经的骂道:“就你嘴甜,整日里油嘴滑舌。”

      葇荑讨巧一笑,继续道:“可是小姐想想,二爷为何不许小姐在跟前,却允许我经手。”

      不等小姐胡思乱想,她已笑交代了自己判断:“就是因为二爷心疼小姐,一不愿你做苦力,二怕你围着他身前身后转坏了名声。”

      “我又不在乎。”江时雨摆弄着自己手指,云淡风轻的说道。

      “你不在乎,可是二爷在乎呀。他就是因为在乎你,才事事为你考虑。”葇荑见小姐心底的芥蒂彻底打开了,不免玩笑了句:

      “如若不然小姐觉得是为什么,难不成是二爷觉得我伺候的格外好?”

      “去去去!”江时雨看她那嬉笑的样子,便想给她补一脚。

      “所以呀,婢子猜测二爷心里也有小姐,小姐咱只要努努力,加把劲,保不齐就能将他拿下!”葇荑还想再说些鼓励的话,什么有志者,事竟成,早晚能抱得美郎归。

      江时雨已经倒下,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不想任由耳朵继续红下去。

      葇荑在身后掩袖而笑,只是有点担心小姐,若真将二爷拿下,二爷的腿老不好,脾气又暴躁,以后有她的苦头吃。

      这一日江孝恭下朝后,去到二郎房里,饶有兴致的同他商议道:

      “你去山上养病时也一直留心朝中同僚可有适龄公子,真被我选中一个。”

      “哦?”江启决自是相信兄长眼光,期待道:“是谁?”

      “曹安国的幺子曹浣之,才升了殿前司,统领殿前诸班以及北宗的禁卫军。”江孝恭如数家珍的介绍着:

      “也是个舞刀弄棒的,估摸着能跟小时玩到一起去。”

      “哦。”江启决知道兄长是花了心思的,心底感激。

      江孝恭:“曹家虽不如候府人丁稀薄,但各院关系还不算复杂。曹家的几个公子虽都是三房六院,不过这个幺子还未娶妻。只要他护着小时,小时嫁过去后不大可能受什么委屈。”

      其实就算夫婿不护着小时,小时那炮仗似的脾气,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

      江启决从前一直领兵在凉州,鲜少跟曹家有来往,虽然不大熟识,但那一日在朝堂上意见相左时,曹家可是毫不犹豫站在翟相那一边。

      “只怕是与曹家政见不和啊。”

      江孝恭:“是小时嫁人又不是你嫁人,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只要曹浣之人品没问题就可以。”

      兄长说得没错,为了利益曲意逢迎之人更要防备。

      “而且我考虑深了一层。”江孝恭将自己打算说与他听:

      “未必需要小时嫁一咱们的人,太子和燕王夺嫡不一定谁胜谁负。日后倘若燕王继位,一朝天子一朝臣,有小时做中间人春风化雨,也许江家的命运不会太糟。”

      “我绝不会利用她!”江启决当即否了:“男人的事,怎可将女人卷进来。成王败寇,若真有那么一日,贬官还是流放,我甘之如饴。”

      他忽然有点看不起兄长,这是把小时当什么人了,一枚旗子吗?她是人,不是江家安插在曹家的耳目。

      虽然他也知道兄长为了江家着想是对的,只是……

      “兄长,如果将小时换成雪霁。你愿意雪霁去嫁给政敌,当江家的探子吗?”

      能混到朝廷一品大员的,谁是傻子?难道能看不出来江家的心思,待识破后会怎么对待这个间谍,小时的命运可想而知。

      “我也不全是为了自己。”江孝恭不解释更多,又不是强逼着养女跳火坑,只是同他商议罢了:

      “我是想,将来皇上归西,新帝继位。如若是太子殿下成为储君,曹家遭受牵连,小时还有我们可以依靠。”

      “而若是江家在夺嫡中失败,小时也不必跟江家一同陨落,还有曹家可以依靠。这步棋不管怎么走,对小时来说都是双赢,只看她自己怎样考量和经营。”

      江启决冷静下来仔细想着兄长的话,终究点了点头:“好,有劳兄长。待我问问小时的意思,再做打算。”

      江孝恭已经将二郎托自己的事办妥了,如果小时同意,他想曹家只会乐不可支。

      按照曹安国那个老狐狸的脾气,虽然跟翟相站在一起,但也不想与江家为敌。

      江家在盘算,曹家未必没在盘算。万一今后太子继承大统,有小时在中间做润滑剂,江家拉曹家一把,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而且这个世道男人跟女人不同,女人嫁了就是嫁了,男人不满意还可以无限纳妾,女人哪里敢呢?即便不背负骂名,也要被浸猪笼。

      .

      晚些时候,江时雨过来陪他吃药,阿蛮在一旁汇报着:

      “从山上带过来的药快吃完了,得空还得再去一趟。那药不好找,未防接不上,中间停药。还是早去寻找较好。”

      “我去吧。”江时雨想也没想,主动请缨。

      “你这矫情鬼既不让我在一旁照顾,身边又离不了蛮叔。每日要服用的药物,不像别的。我亲自去采,别人我不放心。”

      江启决放下药碗,一脸严肃的训斥道:“没大没小。”

      不知道谁矫情。不过真论起来,她的矫情也是遗传的他。

      “你若去就便去吧,不过带几个人,你独自上山太危险。”

      让她出去转转,省得把她憋坏了,也免得江雪霁总找她麻烦。

      她点点头,没逞英雄。

      “兄长今日跟我议论起你的婚事。”江启决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是曹家的公子。”

      她的神情没有异常,只如聊家常一般淡淡:“长得如何?”

      他错愕。

      她又说:“比你如何?”

      他有点捉摸不透她:“男子嘛,相貌有什么紧要?”

      “当然重要,每天面对一个丑八怪吃不下饭去,岂不饿死。”江时雨执拗道:

      “比你丑的不要。”

      曾经沧海难为水。

      他不知这孩子是不是又搭错筋了胡闹,倒是认真考虑起这件事来。

      曹家的公子他没见过,但瞧着曹安国容貌周正,想必儿子的基因也不能差到哪去。

      “我猜应该不错。”

      她“哼”了一声:“我觉得世上男子皆不如你,等你找到惊为天人的再说予我。”

      江启决未哂:“比爷风流倜傥的还在娘胎里没出来呢,那你可要等成老姑娘了。”

      她不理他,全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调侃过了,他便一本正经劝道:“我说认真的,兄长选的人,不会错。”

      她终于不再逃避,凝视着他的眼睛:“你真要我嫁?”

      被她盯得有些发毛,忙捡了个杯子佯装喝水:“要的。”

      “我不嫁。”她一口否决。

      “你先不要急着拒绝,先考虑考虑。”他孜孜不倦的劝说:“容貌也是极好的。我这般年龄了,哪能跟小小少年相提并论。”

      “而且你可不敢胡闹啊,若真要什么绝世美男,得去伶人馆里找了。你该不会嫁给个戏子吧?”

      “那你呢?”自那一日把话说清楚后,她便不再躲躲藏藏:

      “你可有再考虑考虑?直接就把我推出去。为何?”

      “欸!”他略略无奈:“我这身体怎么考虑?”

      “那我就把你治好,你再慢慢考虑。”她说罢起身,不欲继续理他了。

      只丢下一句:“反正我不嫁。”

      江启决泛起苦笑,瞧着她离开,吩咐阿蛮:“待小姐离开后,你将她那幅画拿过来给我。”

      阿蛮虽不知道将军要做什么,只拱手应道:“是!”

      江时雨带三两亲兵启程去了山上,阿蛮听从将军的交代,将那幅画给他送了过去。

      江启决看着那幅画,犹豫良久,也沉思良久。

      他知道她的心结在哪,既是叫她嫁人,又怎能掩耳盗铃、明知道她有心病,还视而不见,装大尾巴狼,继续劝她出嫁。

      他一向自诩不是执着于儿女情长之人,那曹公子确实不错,也比他好的太多。

      那便给她一个答复,让她死心,也开始新得生活。

      不想直白的拒绝,或找一些理由伤害她。他习惯的她,向来不是没皮没脸的姑娘。

      他的暗示,他想她懂的。随即将那幅画摊开在自己面前,沾上笔墨,一手扶袖,另一只手为那画上补上了脸。

      这张脸不是他,也不是任何人。只是一风流俊逸的少年,他可以是任何人,但唯独不能是他。

      待完成了这些,也了却了心愿。叫阿蛮将画好生送回去,阿蛮不知将军的用意,只是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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