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
通透世界的回归带来了我意想不到的好处。
它让世界更加真实的一面一览无遗，掩饰住内里的外表被自然剥落，一切都展现出最纯粹最简单的模样。
包括丑陋的咒灵。
在通透世界的投影里它们不过是一团团带着弱点的负面能量，这些如同凝聚成团无法驱散的乌云一般的东西，比它们的本体看着舒服多了。
在此之前，无论看多少遍我都无法习惯这些负面能量集合体的恶心模样。
大部分恶鬼起码还能保持人形，这些怪物则像是被不知名的存在碾压揉搓再随意拼贴连接出来的失败作品。长得既随意又恶意，看多了就是在污染视觉。
尤其是当禅院大批饲养着的它们蠕动起来时，彼此紧密贴合形成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潮水般向着有光亮的地方涌去。瞬时，黑暗仿佛被赋予了活动能力，贪婪而凶猛地妄图吞噬一切。
那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我至今都难以忘怀。
在禅院家蠢蠢欲动咒灵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这个家族和鬼杀队的区别。我甚至不愿去细思那些丑陋的东西如何形成这么庞大的数量，又如何被圈定活动范围被饲养。
咒灵对禅院家来说，是用来鉴定强弱可供驱使的工具。咒灵可以有无数种用法，但哪一种都不外乎是用来巩固自己凌驾于众人之上地位的踏脚石。
消灭咒灵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并不是目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拥有畸形制度和价值观的庞然大物，所以我只能安慰自己，好歹他们依旧还是正在做着消灭咒灵的工作。
我无权对他人的生活方式置喙什么，但我可以自己选择去拯救那些被袭击人。从这点出发，其实出生在禅院这样对咒灵有深刻了解的家族也没有糟糕透顶。
确认禅院和我的价值观截然不同以后，我就不打算长留于此了。
为了我将来的独立生活，我开始整理自己所能知道的一切和外界有关的消息，用以确保离开禅院后的行动方针。
同时，我也开始计算自己在禅院家衣食住行所花费的资源折合现金应该是多少。等我真正独立能够自己提供自己的花销以后，我准备把这些还给禅院，也算是友好的绝交了吧。
实际上我越早脱离禅院，与之相对的维持生活就越麻烦。以我现在的年龄出去工作，从法律上来讲就不过关。
走接任务杀咒灵的路也有点困难，因为禅院上层，包括对我基本上不闻不问的父亲都是一贯的拘泥于所谓家族荣耀。出来我这样的异类肯定会用自己什么御三家的高地位进行打压。彻底脱离禅院当然是顺带咒术界一起脱离最为保险。
我目前盯上的是咒术界都很难插手的横滨。然而为何无法插手，上面爱面子的家伙们各个讳莫如深根本打听不到任何消息。
我在自己的账上添了几笔，对着数字忍不住叹了口气。
来钱最快的咒术师路线已经被我毙掉了，所以我该怎么用这幅模样去挣钱呢？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为钱所扰，实在是世事难料。
我们胡蝶家原本是医药世家，我耳熏目染再加上姐姐们的教导，也算小有所成。可是现代社会科技进步日新月异，我的论理知识还停留在大正时期，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为了早一天能够光明正大告诉别人我是胡蝶直纪，我必须要更努力才行。
前期大不了就直接风餐露宿，反正晚上杀鬼赶路什么的我都已经很习惯了，直接过上野生生活好像也没什么困难。顺带进深山里采些基本草药也能有点进账，可是禅院家的钱肯定不能指望就这样能还得上。
一堆想法挤在我脑海里，于是变得更加难以理清。
我连做梦都是在梦里用木头盖房子在森林里赶路。可是仔细一想现在许多建筑肯定也与旧日的大正不同了，我可能还需要一副更加详细的日本地图也说不定……
我站在池水边发呆，看到了倒影里眼角发红脸颊发红的自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最近直哉发现了我流眼泪的原因，一下子玩上瘾了一样。因为只要是外界的攻击对我造成了损伤，我都会下意识流眼泪来提醒自己发生了什么。对疼痛，尤其是外部造成的疼痛反应很缓慢的我不得不通过这种方式提醒自己自身的状态。
这是前世杀鬼的后遗症。
作为胡蝶家最小的孩子，我自己都承认自己是在娇生惯养下长大的。疼痛对年幼时的我来说就像是远在天边，只存在于概念之中的东西。
可是不疼我就握不起剑，不疼我就无法变强。不疼我就要和仅剩的家人分离。
最后我成功忘掉了疼痛，真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
只要不疼，当爱哭鬼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我那时候真的还是个孩子嘛。
不过被直哉当做什么有趣的玩具就不那么令人高兴了。
我自己都不记得具体发生了什么，总之这家伙用他的脑回路竟然搞明白了我哭的原因，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
今天的眼泪就是因为他捏我脸流下来的。
他坐在我身旁，一边嘲笑我是爱哭鬼一边去捏我的脸。结果我真哭了以后，我还没怎么回应他反而最先生气了。
直哉似乎很不满意他一碰我我就哭，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用劲不算攻击伤害我，而我嫌弃他离我太近动手不知轻重。
总之在佣人把他喊走之前我们俩又打了一架。
这家伙想摆哥哥的架子就不能温柔点吗！揪我脸都快把我脸皮扯下来了，他到底是想表达亲近还是想捉弄我啊！
就算这家伙离开前为了堵住我眼泪给我塞了东西，我也不要原谅他。
我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这才分出心思去看直哉塞给了我什么。
没想到打开盒子我看到的竟然是樱饼。
虽然他似乎有注意到我喜欢樱饼，可实际上我并不是很喜欢甜点。不过是比起新时代的新西洋点心，我更倾向于会让我回忆起她们的老式和式点心罢了。
隔海传过来的新事物新点心，每一个都像是她们会感兴趣想要尝试的味道。可是早已无法和她们一起共享的现在，只有我单独尝鲜未免有些太过狡猾。
食物只有在家人身边才算享受美食，我一个人不过叫进食罢了。
说到底我想吃的不过是香奈惠姐姐特意给我留的或是忍姐姐从外面带回来的。我想要的只是对我的那一份偏爱和在意。
如果不是她们就没有意义。
但这又是直哉好不容易有点哥哥样子的证明……我凝视着池水里的锦鲤，意外的不知道拿手里的东西如何是好。
老实说我没那么讨厌他。
不仅因为我们有最亲密的血缘关系，还因为我的实际年龄加在一起要比他大，我不至于沦落到和还未成年的小孩子计较。
而且他也是禅院家仅存的几个血腥味不太重的存在了。
起码他还没有杀过人。
我当然可以分辨出血腥味与恶意杀气的源头。人类的气味如此特殊，只要断送过一条人命，就会如同附骨之蛆般缠绕在杀人凶手身上。
而禅院就像是鬼宅一样。
他们何曾在意过人命呢。在他们眼里如同蝼蚁一般的普通人还有低贱的弱者，都是没有存在意义的空气。
杀人于我于他们的意义，截然不同。
所以我当然要逃。
逃离这个不在意人命不在意咒灵的扭曲家族。
我怕有一天我自己也会沾染上那样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我怕有一天我已经不会对斩杀同类大惊小怪。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 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