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失忆了》拾有捌玖

21、第第十一章

　　今日灯会，为了给刚进城的游人方便，宜城城中许多铺子都准备了做灯的材料，只要给一点材料钱就能自己做灯。

　　萧璟带着许念芙走了一段路才进了一家铺子。
　　从外面看铺子没什么稀奇，站在门口能看见正对门口的位置摆了许多东西，远远看着五颜六色的。

　　许念芙看了萧璟一眼然后跟着他进去。

　　一进去就能看清中间摆着的确实就是做灯的材料，各色的纸和绸缎，还有竹料。

　　店里已经有其他在做灯的客人，多是男女一起，言笑晏晏。

　　许念芙好奇的打量着，旁边的萧璟已经熟练的将钱给了伙计。

　　“喜欢什么样的？”萧璟偏头问她。

　　许念芙扫了一眼堆放在一起的材料，思索了一番：“什么样的都可以吗？”

　　萧璟挑眉，自信道：“什么样都可以。”

　　许念芙等的就是这句话：“我想要一个四方灯，上面绘了荷花还要有金鱼，时间紧，这样的就可以了。”

　　萧璟听着她的话面上的表情微微凝滞。

　　见他这副模样，许念芙有些迟疑：“实在不行，别样的也行……”

　　“可以。”萧璟打断她。

　　许念芙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要选一下材料吗？”

　　萧璟点头，拢起衣袖俯身在一堆材料里面挑选需要的，许念芙在一旁搭手拿了一沓纸。

　　店里客人来来走走，窗边空出一个位置，桌面上用过的东西已经收整好，没有的颜料也都已经补齐。

　　许念芙帮着将纸铺平在桌面上，还贴心的将笔沾好墨后递给萧璟。

　　萧璟的画技根本不用怀疑，手腕翻转间一株栩栩如生，风中摇曳的荷花就跃然纸上。

　　许念芙看着萧璟画画，眼睛晶亮，轻声感叹了一句：“阿璟，你画的和我梦里见过的灯上的荷花一模一样诶。”

　　这几夜许念芙都在做同一个梦，梦里她走在一条路上，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她手中提着的灯照亮了脚下的一小段路，而那盏灯就是她和萧璟描述的模样，连续几晚都是同一个梦，许念芙在看清手中灯的同时，也发现她梦中一直走不到头的路就是都城的宫道，红色的宫墙，青砖铺地。

　　萧璟刚画完荷花下的荷叶，闻言提着笔的手顿在半空好像陷入了什么回忆中。

　　“呀！”
　　一声轻呼惊醒了他，萧璟急急忙忙去看身旁的许念芙。

　　“怎么了？”

　　许念芙淡色的细眉蹙起，眼睛看着桌上的纸：“墨滴上去了。”

　　萧璟顺着看过去，就见在刚画好的荷叶不远处，落下了一颗黑色的墨珠，墨水缓缓浸染开，成了一块不大的黑色污迹。

　　发现只是墨水落在了纸上，萧璟拧住的眉松开：“没事。”

　　然后重新提笔在纸上勾画，转瞬间一块黑色的墨迹就成了一条黑色的鱼儿。

　　许念芙抬了抬眉，脸上满是惊讶，真心夸奖道：“你真的好厉害。”

　　萧璟眉眼染上笑意，垂眸继续作画。

　　画上每一株荷花姿态各异，连荷叶都有不同，游弋在荷叶下水中的鱼儿更是活灵活现，一点也不像纸上的死物。

　　萧璟换了一支笔，蘸取颜料后递给许念芙：“你来。”

　　许念芙有些迟疑：“我能行吗？”

　　萧璟拉起她搭在桌上的右手，将笔塞她手中，鼓励道：“按你的心意来就好，时间不多，你不帮忙的话，我们可能赶不上其他活动。”

　　许念芙抿唇，攥紧了手中的笔，等萧璟笑着去拿竹片后才迟疑着去看画。

　　需要上色的地方很少，只有荷花，而需要的颜色也已经给她准备好，只用往上填就行。

　　许念芙细细琢磨着从哪里下手，眼见萧璟手中的竹片已经连好大半，她才深吸一口气，蹙着眉一脸严肃的落笔。

　　萧璟虽然在做灯的外框，但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许念芙身上，见她开始动手后眼中笑意更甚。

　　竹片连成四方灯的外框，然后再将画好的画平整的包裹在外面。

　　后面的步骤许念芙都不会，帮不上忙，她认真的看着萧璟动作，等最后一步收尾结束后才有些疑惑的问道：“阿璟，你以前也做过灯吗？看起来很熟练的样子。”

　　萧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笑着将手中的灯递给她：“看看怎么样？和你梦中的……像吗？”

　　许念芙被转移了注意力，去看萧璟递过来的灯。

　　四方灯面上都有不一样的图案，虽然所含东西不过都是荷叶荷花和鱼儿，但每一面看起来都不同。

　　许念芙想了想，闲着的左手在灯柄上请i去那个摩挲：“灯柄好像不一样……”

　　萧璟垂下眼，唇边的笑容似乎有些苦涩：“材料简陋，只能做成这个样子，等回了……”

　　“不过我很喜欢。”许念芙朗声道，声音里满是夹着笑的喜爱之意。

　　萧璟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嗯。”

　　两人对视一番，萧璟又从旁边竹篓里拿出一截短烛，在手边烛台上点燃后放进四方灯中，暖黄色的烛光透过灯面照出，将上面的荷花映照得更加动人，好像一轮太阳落入池中一样。

　　许念芙看着更加喜爱。

　　走到门边准备离开前许念芙突然想起什么：“你不需要吗？”

　　萧璟看向外面路过的行人，视线在他们的灯上扫过：“不用。”

　　许念芙不懂，但还是点头：“好吧，那我们走吧。”

　　“等等。”萧璟抬手拦住她，然后在许念芙询问的眼神中低头解下腰侧的玉佩。

　　上好的玉料雕刻打磨成一小块由两条锦鲤头尾相对，围成的圆形玉佩，玉佩下面坠着黑色的穗子。

　　萧璟将玉佩解下来，示意许念芙将灯抬高，然后微微屈膝，将玉佩坠在四方灯的下面，风吹来时黑色的穗子随风飘荡。

　　许念芙看着他一番动作，有些吃惊：“你这是……”

　　“少了点东西，暂时替代而已。”萧璟不以为意道。

　　许念芙抿了抿唇，低声道了一句“谢谢”。

　　“走吧。”萧璟笑着迈出门槛。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城中却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没走多久许念芙手中已经多了一根糖葫芦，萧璟还替她拿着两个糖人，一包白黏糕。

　　许念芙边走边看，每一个小摊都要上前看看，要是遇上有喜欢的，只要一个眼神，萧璟就会上前拿出钱袋替她付钱。

　　两人走了许久，萧璟一直走在许念芙身旁，在她吃完手里的糖葫芦后自然的拿出锦帕替她擦去嘴角的糖渍，又接过她手里的木签。

　　“还想吃什么？”萧璟柔声问道。

　　许念芙想了想 ：“想喝水。”

　　萧璟往四周看去，不远处有茶水摊，但现在那里人比较多，围成一团挤挤攮攮的，看着就不安全。

　　萧璟皱着眉看了一会儿，又看向许念芙叮嘱：“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我去去就回。”

　　这里没有太多人，不会发生什么意外，虽然萧璟一刻也不想让许念芙离开自己的视线，但比起那边，还是这里比较安全。

　　许念芙认真点点头，一副听话的样子。

　　萧璟又叮嘱了一句：“要是有人和你搭话……不要搭理他。”

　　许念芙想起家长都会对自己孩子都会说的一句话‘不要和陌生人说话’，有些无奈的笑道：“知道啦，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被人拐、跑的。”

　　萧璟眸色复杂，临走前又看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灯，才转身离开。

　　许念芙站的位置巧妙，刚好在一间酒楼门边不远处，上半身被酒楼挂在外面的灯光照亮，她面向萧璟离开的方向，下半身却陷在黑暗中。

　　站了一会儿也不见萧璟回来，许念芙想过去找他，但又想到萧璟的嘱咐和自己还怀着孕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

　　“姑娘。”

　　好像有人在喊谁。

　　“姑娘……”声音离得更近了。

　　第三声“姑娘”出来的时候，许念芙感觉肩上被人轻轻拍了拍。

　　许念芙猛然转身，一脸警惕的看着身后的人。

　　后面站的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姑娘，看起来年岁不大，似乎被许念芙突然转身吓了一跳，脸上表情有些凝滞。

　　许念芙稍稍后退一步，小心打量着她。而被她打量着的人回过神后也同样在打量着她。

　　看见她的面容后，脸上有些惊讶的神色，下一刻又换成了笑容：“姐姐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只是……”

　　话音突然顿住。

　　刚刚许念芙背对着她，她根本没看清许念芙手中的东西，现在两人面对面，许念芙又将手中的灯往上移了移，立马就能看清一切。

　　许念芙眼里的警惕多了几分疑惑，然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发现她是在看那个四方灯。

　　“啊……”粉衣姑娘惊叹了一声，声音里有些失落，“原来你已经有心上人了。”

　　许念芙不解，但那姑娘也没多说，只轻声道了一声“抱歉”，又解释了一番自己的行为：“家兄在酒楼上看见姐姐独自站在这里，便想让我来请姐姐楼上一聚，不过姐姐已经有了心上人，那就不合适了。”

　　许念芙更疑惑了，见她笑着屈膝一礼后便要离开，又想着这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就弱声开口：“我想问一下，你刚刚说的心上人……是什么意思？”

　　粉衣姑娘讶异的张了张嘴，然后看向她手中的灯：“姐姐是外乡人？”

　　许念犹豫着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粉衣姑娘突然就生气了，脸颊气鼓鼓的：“姐姐是不是第一次来宜城，被坏人诓骗着收了这灯？姐姐别怕，我陪着你在这里，等那坏人回来，就捉他去见官。”

　　许念芙更不懂了：“没有，我没有被人骗，这灯是我和……我的朋友一起做的。”
　　虽然她只是给花上了一个色。

　　听到这话，粉衣姑娘脸色变得更奇怪了：“朋友……？”

　　许念芙忐忑：“怎么了吗？”

　　粉衣姑娘突然笑了：“姐姐的朋友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宜城吧？”

　　阿璟前几天确实来过几次宜城，给她买吃的。
　　这样想着许念芙便点了点头。

　　粉衣姑娘笑得笑得更欢了：“姐姐灯下的玉佩是那位朋友的？”

　　许念芙惊讶的瞪圆了眼，没想到这姑娘这么神。

　　粉衣姑娘看她这副神情立马就明白了，笑着朝她俏皮的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姐姐可以问一下你的那位……朋友，他在你的灯下系自己玉佩，安的什么心。”

　　许念芙越听越懵，但再问那姑娘却不愿再多说一句，只摇头晃脑的唉声叹气着往酒楼中去：“可怜我那哥哥咯……”

　　街上人声鼎沸，许念芙站在角落心中念着刚刚那姑娘的话，连萧璟回来都没有发现。

　　“怎么了？”萧璟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紧张。

　　但许念芙只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会儿便摇摇头。

　　萧璟将买来的茶水递给她，一边等她喝水一边道：“等会儿大家都会去城楼放灯，我们也一起吧。”

　　许念芙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点点头。

　　萧璟发现了许念芙的不对劲，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问。他知道只要许念芙不愿意说，不管他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的，还不如等她自己愿意开口。

　　放灯是宜城灯会活动之一，众人聚在城楼前的广场上，再买一盏天灯，在上面写下心愿后将灯点亮，让心愿随着天灯一起飘走，据说灯飞得越高，心愿实现的几率也就越大。

　　两人来到广场的时候这里已经聚了许多的人，萧璟带着许念芙在入口处买了两盏天灯，又借了小贩的笔在一旁写字。

　　萧璟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将心愿写在上面，然后满意的弯了弯眉眼。

　　“你写了什么？”许念芙偏头看他。

　　萧璟轻笑了一声：“写下的心愿是不能说出来的。”

　　许念芙也笑了：“说出来就不灵了？你信这个？”

　　萧璟垂眸看着上面的字：“我只信我自己，但有人这么告诉我，所以我愿意这么做。”

　　许念芙看着他，神色复杂。

　　萧璟：“走吧，放完灯就该回去了。”

　　萧璟一人就将两盏灯都点燃，电点灯时还特意避开了许念芙写着字的那面。

　　许念芙捏着灯的手指不自觉的收紧，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姑娘的话。

　　‘他在你的灯下系自己的玉佩，安的什么心……’

　　许念芙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灯，松手前她听见自己开口说话：“阿璟，你为什么在我的灯下……系你的玉佩？”

　　天灯轻轻飘起，广场上一起飘起的灯还有许多，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天灯一盏盏往空中飘去，融入先前已经放出的那些，越来越高，越来越远，像一颗颗亮着光的星星，点缀在空中。

　　萧璟手一抖，他的灯似乎被扯破了，刚飞没多久从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到人群中，惊起一声声的惊呼。

　　许念芙偏过头，认真的看着萧璟，视线不躲不避。

　　萧璟薄唇紧抿，长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连自己的灯都已经忘了。

　　半晌他才转过身面对着许念芙，垂眼看着她。

　　萧璟想了许久，想自己应该怎么说，怎么开口，怎么解释，但无数的话涌上喉间又被他硬生生咽下。
　　他朝着许念芙走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近得快贴在一起。

　　“阿芙……”萧璟低下头，掩在袖中还在颤抖的手揽住许念芙的腰，就像当初他跳进水中捞起许念芙时一样。

　　许念芙被腰间的温度惊得差点跳起来，眼睫轻轻的颤动，胸腔里的那颗心不安的跳动着，一声响过一声。
　　垂在身侧的手，一只搭在萧璟揽住她腰的那只手臂上，另一只紧紧揪着他的衣袖。身边的声音好像被一层膜隔在外面，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耳边只有她自己的心跳声。

　　“你问我为什么对你好，为什么在你的灯下系玉佩……”萧璟低下头，声音近似耳语呢喃，“这就是我的答案……”

　　烟花在身后炸响，呼吸交缠间，温热的唇轻轻印下，贴上徐念芙的，辗转轻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