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次方 [娱乐圈]》此雁去

5、鬼脸

　　诺大的会议室，孤零零的几位嘉宾。
　　四位导演还没就位，现在这个环节类似于嘉宾破冰。

　　正对着空调的出风口，祝之意只觉得脑壳发凉，头皮发麻。
　　瞟了一眼隔着走道的周敛意，却不想竟正撞上他的视线。

　　人如其名，此刻少年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深沉。

　　报以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她赶紧回头，苦着一张脸望向自家经纪人。

　　作为她的经纪人，艾歌也不可能会去拦她正常的营业，但有关连带捆绑、双人销售的项目，艾歌的态度向来都是能避则避。
　　原因无他，这些情境下，确实是非常容易反噬。
　　拆家吸血不要脸、捆绑碰瓷蹭热度，里面的门道乱得你多瞧上几眼就浑身抽搐，只想归西。

　　“你是演员，剧中一定要竭尽全力，尽可能完整地诠释角色。”艾歌总说，“甚至那些剧后啊售后的部分，那个时候，你虽然已经脱离角色了，但为了维持剧集的热度，以及观众的热情值和新鲜感，你也一定要好好配合。”
　　“除此之外，千万不要再有什么逾矩的地方了——之意，你年纪还小，如果真的能一直沉下心钻研，前途无量。也不是说就不能谈恋爱，但是吧，男的……唉，总而言之，你很难得，一定要珍惜羽翼。”

　　是故，小祝同学也没什么别的想法，只认认真真地在学校或是剧组好好学习，规规矩矩地在尼姑庵扫着落叶。
　　什么热度啦流量啦，她一概不关心；甚至今天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意次方”这么一个“大势CP”。

　　“看我干嘛？”戴着墨镜，艾歌没好气。
　　祝之意笑笑，没作声。

　　“别紧张，”歪了嘴，后头的艾歌又掀起眼皮子，“情况，尚可控制。”
　　稍作停顿，朝周敛意那方向望去一眼，她压着声音，语气却有些幸灾乐祸：“要说紧张，难道不该是程子非更紧张？话题动作的主动方不都是他家艺人起的头？”

　　程子非是周敛意的经纪人，和艾歌还有点儿不太对付的冤家关系。
　　艾歌继续笑：“程子非给他炒什么唐僧人设，也不知道现在算不算翻车。”

　　“唐僧人设？”祝之意侧着身，和她咬耳朵，“你不也老给我塞尼姑人设，我早和你说了，这种人设很无聊的。”
　　“唐僧尼姑，这不都没炒起来嘛！反倒是网友抢了先，还把你俩配对了。”

　　艾歌摘下墨镜：“我跟你说，人家周敛意，拍完戏就甩手走人，什么售后项目都不参与，花絮都很少出镜。但他演技好，人还帅，市场价值高路人盘也大得不行，电影演员表上一挂他的名字就满座，导演拿他什么办法？”

　　祝之意：“什么意思？”
　　“呆啊你，”艾歌笑，弯腰轻轻戳她脑门，“你要是有这个演技，什么唐僧尼姑，什么人设热搜，统统甩一边好嘛。做演员，作品才是底气。”

　　“我演技难道很……”她有些不服气。
　　“可是，之意，你自己没有发现问题吗？你接的角色，都快被定型了。”

　　艾歌：“你12岁出道，演的就是女主角的少年时代，力求还原校园里那种青涩的暧昧感觉，所以你拿到了最佳女配角的奖，这给你之后的道路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但是，一直到你上一部杀青的《索契南湖》，还是离不开这种初恋的稚气。”
　　“国民女儿、国民初恋脸，诸如此类，虽然把你的名字带响亮了，但是更像是一个越束越紧的标签，把你的戏路压窄了。”

　　“这十年左右的时间里，你接的古装剧、正剧、都市剧、校园剧，演了多少次初恋白月光了，你自己数数。”她言尽肺腑，“我不是没给你争取过别的题材，也未必真的争取不到；但是现在小甜剧确实市场大，公司给你的定位吧，就死磕甜妹呗。所以上面也甩了很多他们觉得‘不合适’，但其实很不错的好剧本。”

　　“他们总说你年纪小，不着急转型……说没必要、经不起这个折腾，翻车了没人担。”
　　“商人啊商人，还真是商人。”

　　“之意，我就问你，你有没有想过脱离舒适圈？”
　　艾歌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她心坎里去了——
　　挺直腰板，祝之意赶忙点头，信心满满且中气十足：“当然有……”

　　只是话音未落，便见前后左右都朝这边看来。

　　这个点本该拉开综艺开头“入职TMI”的拍摄帷幕，然屋外暴雨未歇，何言楷和明兮还直愣愣地卡在路上。
　　除了和自家经纪人越聊越起劲、越聊越亢奋的祝之意，正常到位的几人分散着坐在位置上，几乎都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正襟危坐，祝之意双手合十，对着周围讪讪道：“对不起对不起……”
　　其他人皆对她友好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各位。”艾歌起立，礼貌致歉，又转头拍拍祝之意的肩膀，神色无奈，语气则端的像一位班主任，“你和我出来。”

　　她起身，跟着艾歌往门外穿去，只在经过周敛意的时候收获了一声充满嘲笑味道的轻笑。
　　朝他看去，祝之意瞪圆眼睛，像一只生气的小鹿。

　　察觉到她的目光，周敛意便也毫不遮掩地望来，眼角眉梢皆斥盈盈笑意。
　　然后，朝她做了个小鬼脸。

　　…

　　这一栋作拍摄用处的别墅统共五层楼，地上三层，地下两层。
　　会议室在负一层，一出门外头排着一连串呼呼工作的抽湿器。

　　艾歌把人带出去，站在距离会议室有一小段距离的走道上。
　　“要是刚刚也在直播，你就又社死了。”

　　祝之意讷讷：“是有点儿，对不起。”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我们继续刚才那个话题。”艾歌说，“脱离舒适圈……这也是我让你加入这个综艺的原因。”
　　“如果只是作为一款综艺，它拍摄时期的跨度实在是有些长了，相比于投入，产出和曝光……确实都挺一般的。但这是商人的眼光，之意，做演员，要考虑利益，但不能被动地考虑利益。”

　　“但我看中的是他背后对你的帮助。总而言之，我希望你靠它转型。”

　　祝之意乖巧地点点头。
　　艾歌：“按照大致的台本，你们八个嘉宾最后会分成四组，每组都是一男一女。对应的几个剧本我还没有看到……不过，我倒是希望你可以和何言楷分到同一组。他总不至于被安排进什么恋爱小甜饼的剧本吧。”

　　“我和老何还挺熟的，也提前打过招呼了，不过能不能分到同一组，还是得看实际情况。不过吧，其他三个男选手都没什么意思，连青州是爱豆转型，应白是综艺咖，周敛意……”
　　祝之意小声问：“唔，你不是刚刚还说他演技好？”

　　“可我也说了，周敛意一到戏外，叫他干啥都不配合，你指望他拍这个综艺能拉你一把？”
　　走道的光有些昏暗，艾歌烟瘾犯了，手刚伸进皮包，又想到这不是室外。
　　再被祝之意怀疑地看了一眼，这才狠狠扣住自己的掌心，终于作罢。

　　她继续说：“这个人吧，富养出来的小公子，难搞。”
　　“咱不伺候。”

　　但说这个话的时候，其实她自己都有点儿怀疑——看着客厅里周敛意那个样子，虽说不上多热情，只不过，好像也并非圈内人说得那样冷淡寡言。
　　如果真要和他搭戏，似乎也不是全然不行。

　　只是并不待她再多想，走道尽头的小电梯就发出“叮”的一声响。

　　二人抬头，便见电梯门缓缓拉开，一位男人沉着步子走出来。
　　穿着笔挺西装，他眉高目深，脸型稍为瘦削，眼睛下方是些许岁月的痕迹；除去这一张非常正气坚毅的标准演员脸，他这个人他的气质也是沉稳而端重。

　　“老何。”艾歌扬手，朝他打了声招呼。
　　何言楷点了点头：“好久不见。不去会议室？”

　　“去啊，走吧。”艾歌推着祝之意走在最前面，“你经纪人哪儿去了？”
　　“没下来。”男人的语气里透出点儿舟车劳顿的疲惫感。

　　祝之意：“何言楷老师好。”
　　何言楷便也朝她笑笑：“你好。”

　　致意完毕，三人正巧走道会议室正门口，便有一位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年轻女生迎接：“何老师，祝老师，你们好~快进来把这两张‘入职TMI’的表格填一下吧。”

　　祝之意接过表格，便看到上面寥寥几个问题，除了一些偏搞怪方向的基本信息，便不外乎“你想合作的选手”、“你想挑战的剧本类型”，如此云云。
　　粗略扫过，她抬起头：“倾向的选手和剧本……到时候会按照这上面的来吗？”

　　女生笑：“不一定哦，不过我估计肯定会参考的吧~”

　　站在后面的艾歌朝表格上撇去一眼，同她和何言楷使了个眼色：“我估计和那些恋爱综艺差不了多少，两个人同时写对方的话，就算‘配对’成功了。”

　　于是得令，两人一齐对着这位含辛茹苦的经纪人重重点了头，再一前一后往座位上走去。
　　座位分布与离开时相差无几，此时，大多数人都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握笔填写着自己的表格。

　　祝之意回到自己之前的位置，却见原本和周敛意之间的那条过道离奇消失，两张长桌子被并到了一起。

　　见她疑惑，男生挑了挑眉：“节目组拉的桌子，不想C位空荡荡。”
　　“哦。”把表格平铺在桌上，她应声。

　　手边是已经写完的TMI表格，周敛意的视线在她身后的何言楷脸上转了个圈，又望回祝之意。
　　神色微闪，却也没说什么。

　　许久，等明兮也到位，八个人都写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拿了八张卡片，置于最前方的桌子上，一字排开。

　　工作人员一板一眼：“请写完的选手，前来选取自己的关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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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