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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谢枭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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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进来了。”虽然这样很不礼貌,可顾公子却不想再等下去了,刚才二人在屋里说的话,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推门而入之后,果然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坐在床头且不着寸缕,而阿喜则披着短褂坐在椅子上,很平静的望着自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他真是怒向胆边生,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大胆淫贼,竟敢在我府里行不轨之事。”他没有把话说得很难听,一是为了自己面子,二是尚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淫贼?”男子不解的反问,这显然是在说自己,似乎并不是什么好话。
见到对方一脸淡定的依然坐在床上,而且还是□□,顾贤羽再也按捺不住了,挥起拳头朝此人攻了过去,用了七八分的力道。
男子跳下床,侧身闪过,反而恼火的喊道:“你这个人怎么进来就打我?”莫非是嫌他昨晚吃得太多了,一会儿他就去找父亲告状,说不要住在这里了,他要回客栈,要不呆在车里和小灰作伴也好。
“阿喜是我的人,你竟敢觊觎他!”贤羽咬牙切齿的吼着,又追着攻了过去,却近不了此人的身,他方才意识到二人的实力相差不少,这个无耻之徒周身散发的灵气不可小觑。
“好没道理,阿喜怎会是你的?”他心中不快,反手擒住了顾贤羽的胳膊,将对方压在墙角。
倒是一边的尨喜坐不住了,连忙道:“你不要伤了顾公子。”
“我不伤他,只是他说你是他的,我不高兴!”他孩子气的说着,反而让被制住的男人更恼火了。
莫非他们二人已经勾搭到一起了,贤羽差点被气吐血,咬牙切齿的说:“淫贼,卖身契都在我这里,他就是我的人。”一不小心,就把事情说漏嘴了。
尨喜大吃一惊,连忙追问:“我的卖身契怎么会在您手里?”他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像是被戏耍了一般。
“是......我说过要娶你,但你又不乐意,所以就没告诉你。”说到这儿,他觉得很无奈,话都说道这份儿上了,竟然还不能让阿喜动心。
“卖身契是什么?”年轻男子不解的问,却不松开押着贤羽的手。
“就是一个人属于另一个人的凭证,一张纸而已。”阿喜很平静的说道,然而就是这张纸让他连草民都做不了,他只是个贱民,一个妓子。
“把那张纸撕了,以后你就可以陪着我了......喂,你把那张纸给我拿过来,我要撕了它!”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一张纸,毁了就好,可即便毁了,在官府的户籍上,阿喜仍然是妓子,婚丧嫁娶,买房置地,甚至是生育子女,将来都会有无尽的麻烦。
顾贤羽挣脱不得,只觉得此人力大如牛,攥得他胳膊都要折了。
“撕了也没用,在官府那里他还是我的人。”他是不会放手的,更何况他们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了。
年轻男子拍了他的脑袋一下,恼火的喊道:“快把那张纸拿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我的头,信不信我杀了你!”顾贤羽忍无可忍,拼劲全力才将对方的束缚挣脱。
年轻人像是玩儿似的,一把将他抓回来,押在了桌上,还满不在乎的说:“就凭你也想杀我,再给你五百年你都做不到!”
尨喜深深的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外袍,将它披在了陌生男子身上,转而对贤羽道:“顾公子,我若是不答应给您做妾呢?”卖身契都在对方手上了,他已是顾家的人了,就算是不同意,他都没有别的路选,说好了要重新开始,赚钱养活自己,最后却成了一个笑话。
“我会等到你答应的那天,现在我们如此相处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个男人,你必须让他离开本地,永远不能再和你见面。”他还在固执己见,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然而某人可不会受他的威胁。
“我周尨喜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也不会畏惧任何威胁,更不会按照别人的要求而活,我与何人在一起全凭自己的意志......你不要按着他了,我们走吧。”说完就穿好衣裳,又帮年轻男子整理好外袍,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呆立原地的顾公子半天没缓过来,随后才意识到尨喜走了,以此人爽快利索的个性是不会随便拿这种事开玩笑的,即便卖身契再他手上又如何?他能管得住人家的心吗?
来到走廊里,尨喜对男子道:“我要回家去了,你也去找你父母吧?”
“我们一起吃了饺子再回家吧,我父亲做的东西可好吃了!”说完就没管尨喜是否乐意,便把他往南边的院子里带。
此时的南院已经很热闹了,大家都起了,上官姐妹和谢大夫在院子里忙着煮饺子,客厅里,香儿和宋珏,杜将军,上官泽都在包饺子,准备今天的饭食,他们都想吃点儿家乡的小菜,以解乡愁。
“父亲,我带尨喜来吃饺子了。”年轻男子拉着阿喜进了院儿,根本不明白衣冠不整是件令人羞耻的事,即便光着脚也不觉得凉。
谢玄苍刚下完饺子,抬头看着二人,愣了好一会儿,这才脱口而出:“小稚!”
“还没做好饭吗,母亲呢?”看到饺子刚煮上,他也知道还不能马上吃饭,不免有些遗憾。
看到他光着腿的样子,上官姐妹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根本没把他和重明鸟联系在一起。
“你是小稚?”尨喜如梦初醒,连忙上下打量起此人,可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我化形成人一样好看吧?”小稚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的形态和做鸟的时候有多大差异,因为真正修行的人并不靠外貌分辨一个人,而是靠对方身上的灵气,外表反而可以忽略。
呃!难怪不穿衣服,这是闹出了多大的误会啊,不过他却很高兴,灵鸟,灵兽化成人形是很稀奇的事,值得好好庆祝,可并不是所有的灵鸟,灵兽都有因缘修成人形的,所以他只听说过,却没见过。
“好看!”尨喜笑了笑,难怪头发是金红色,原来和羽毛的颜色一样。
谢玄苍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到小稚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么快就化形了,你母亲见到一定很高兴,但你这样可不行,我带你去换身衣服,人都得穿衣服,要不就是没有羞耻心了。”
“知道了,阿喜你等等我,我一会儿就来找你。”小稚说完就跟着父亲回了卧房。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坐在客厅里吃上早饭了。
小稚化形的事让雀焱也很高兴,说过两天要去镇上给孩子多买些穿戴,还要教小稚读书,识字。
“你才出生一个月就化形了,这真是机缘巧合。”雀焱道,孩子的发色竟然和自己一样,要么说他们有缘分呢。
“我虽然出生才一个月,我在蛋里可呆了一百年了。”他在梧桐树洞里呆了很久,经历了很多个春夏秋冬,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父母。
“一百年?那你不是比我们的岁数都大了!”宋珏险些晕过去,而且此前小稚不过是只蠢笨的肥鸟,现在却长得比他还高大,他很不服气。
“灵鸟的年纪不能按照人的习惯来计算,还是要以他破壳的那天开始算年龄的。”谢玄苍望着儿子和尨喜亲密的坐在一起不时低声说话,就觉得二人应该是有特殊的姻缘,但尨喜又是顾公子的相好,这件事有点儿麻烦啊!
“小雉,以后你得叫我姐姐!”香儿逮着机会就占便宜,她才不管这个弟弟看起来有多大呢。
“香儿姐姐。”小稚并没觉得不妥,平日里她总陪自己玩耍,又备受照顾,他叫人家姐姐也是应该的。
香儿十分高兴,吃饭都更有胃口了。
“父亲,我们能不能从这里搬走,我讨厌顾公子,不想住在他家里。”
小稚想起刚才的事就很不开心,如果可能他今晚就离开。
“你这是为何?”玄苍问,莫非是孩子和顾公子闹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他说我是淫贼,我虽然不明白淫贼是何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而且他还拿着尨喜的卖身契不给我。”小稚道,并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佳人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这话听起来颠三倒四,可身为父亲的谢玄苍却大概明白了缘由。
宋珏捂住嘴巴,差点乐出来,看来早上一定发生了有意思的事儿,他没能目睹真是太可惜了。
反倒是香儿一脸莫名!
杜雀焱知道昨晚小稚和阿喜一起睡的,突然就化成人形可能出了点儿误会,便温和的说道:“一会儿再和我们说说吧,先吃饭。”
看来这两个人真的把小稚当成了儿子,阿喜心里很高兴,有这么好的父母,小稚真的很有福气!
“今天是个好日子,小稚日后就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应当干一杯酒才是。”上官泽不知何时拿来了一瓶玫瑰酿,还特意给小稚倒了一杯。
小稚十分高兴,立马一饮而尽,完后还满足的擦了擦嘴:“好喝,比昨晚的酒酿更香!”
吃过饭,谢大夫和雀焱就带着小稚,阿喜来到了卧房,坐在桌边喝茶,打算详细问问事情的经过。
小稚讲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做父母的二人才恍然大悟。
“是我想的不够周到,才让顾公子对小稚有了误会,原本小稚也没有错。”阿喜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他自己的烂事儿,还让心思纯良的小稚搅合进去了。
玄苍摆摆手:“这都是小事,不怪你,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会突然化形。”
“既然如此就不必太在意了,还有两天你父亲就能炼完丹,再过几天我们就离开此地了,你再忍忍吧,更何况这都是误会。”杜将军道,可小稚却抱着胳膊,似乎并不打算放弃离开这里的想法。
“我不要住这儿,实在不行我回车里睡,和小灰作伴儿。”他坚持己见,不肯让步。
谢玄苍觉得很头疼,没想到他这么早就要为孩子的教导之事发愁了。
“要不,让他和我住几天吧,我在镇里租了房子,离山庄不远。”尨喜几乎不加思索的说道,他依然把身边的男子当作天真烂漫的灵鸟。
小稚立马就乐开了花:“我愿意,我跟你回家。”
“这......恐怕会太麻烦你了。”杜雀焱觉得不妥当,可看到小稚高兴得像个孩子,他又不好残忍的拒绝。
阿喜笑了:“没关系,我很喜欢小稚,愿意陪着他玩儿。”
最后他们只得依了孩子,让阿喜领着他回家去了。
“我有点儿后悔。”谢玄苍叹了口气,这件事处理不好会闹出更多是非的。
“我也觉得不太妥当,可已经答应他了,再说不行,他会生气,小稚虽然看起来是个成年男子,心智却似孩子,不必过分担心吧?”雀焱没有往其他方面想,毕竟他不是修炼之人,对灵兽之类的不了解。
玄苍壁上眼睛摇摇头:“他并非你想的那么幼稚,灵鸟,灵兽和人不同,行事完全依照本心,他们天生就有择偶的直觉,也不会因为在人世间行走就受条条框框的约束,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讨厌。”
“你的意思是,他对阿喜有那种想法?”杜将军很吃惊,无论是人还是鸟,才出生一个月就要找意中人也未免太早了。
“若他真看中了阿喜,就会依照自己的方式求偶,你若不信就看着。”谢玄苍非但没有觉得困扰,反而为他能有小稚这么率真可爱的孩子而感到骄傲。
雀焱紧皱眉头:“可阿喜不是和顾公子是相好吗,小稚这不是横插一脚么?”
“感情的事,哪儿会讲先来后到,更何况他原本就不是人,才不管这些规矩呢,再说阿喜又没嫁人,即便顾公子有阿喜的卖身契,我也有办法将阿喜买过来。”他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语气却是云淡风轻,理所当然的。
这反倒让杜将军放松了许多,虽说此人平日总把赚钱挂在嘴边,但为了在意的人却能不计得失的付出,确实是个挑不出毛病的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