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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废太子VS小宫女 ...

  •     屋子前,早挂了一盏竹节灯笼,就是等人来。齐垣提着灯笼,一步步往前走,并不准备就在这里说话。

      屋子里面还睡着瑶姬。

      门口的人也站着没动,笑盈盈的看着风雪里朝着自己走来的废太子。

      然后,就见他提着灯笼,与他的脸齐平,照亮了他的脸。
      他就静静的站着,依旧笑着。

      齐垣瞧他一瞬,静静的道:“我们不曾见过。”

      对方笑起来,嘴上的胡子抖了抖。
      “殿下胆子倒是大,这般凑近,不怕臣杀了您?”

      齐垣阴森森的盯着他,没有说话,但是眼里脸上,都没有任何恐惧。

      在瑶姬身边消散的戾气,又瞬间聚拢起来。也不说话,只继续看他。

      那人穿着玄色的斗篷,斗篷上的帷帽戴在了头上,他见齐垣这般神色,也没有退后,只是将帽子从头上放下,垂在了身后,躬身道:“殿下,臣姓吴,字昊之。”

      灯笼照出了他的全身。

      他大概三十五岁的模样,瘦瘦的,有一脸的胡子,看不出具体的模样。但也能看得出,他的左脸上有一道疤痕。

      是刀伤。

      齐垣也终于从这个名字和这道刀疤想起了他是谁。

      宁国公家的庶子。

      宁国公当年是跟随英国公,也就是齐垣外祖父的心腹。后来外祖父被杀,宁国公为他鸣冤,皇帝震怒,要杀宁国公满门泄愤,当时便有人为宁国公求情,这才保住了全家性命。

      就在此时,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宁国公的庶子吴昊之在深夜用刀砍掉了宁国公的脑袋,声称他谋反。

      此事一出,朝堂震惊,有人说他不孝,有人却说他是忠心于皇帝,而皇帝明显更喜欢后面一种说辞。

      吴昊之便飞黄腾达了,做了皇帝的心腹。

      齐垣在外祖父被杀之后便被圈禁起来,这些事情,还是他听外面的守卫说的。

      守卫应该是继后的人,所以把宁国公的惨状说得很细,把吴昊之的忠心说得感天动地。

      如今,这个感天动地的忠臣,又来寻他了。

      齐垣往外面走去。
      吴昊之跟在后头。

      两人走了一会,齐垣才停下。就这么站在风雪里面说话。
      “你想要什么。”

      齐垣直截了当,“要皇位么?”
      吴昊之笑:“不,殿下,皇位于臣毫无用处,臣只想要安贫度日罢了。”

      他道:“臣杀父,杀兄,名声本就不好。这八年里面,做了陛下的刀,得罪了不少人,如今是个十足的奸臣——”
      他顿了顿。

      齐垣目光不变,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吴昊之觉得这位殿下实在是个有趣之人,这般田地了,还拿着架子。

      不过他也不介意。他是个恶人,十足的奸臣。奸臣么,大多是不要脸的。

      即便是面对被废已久的太子,毫无威胁,可要用到这个人时,他还是愿意低下自己的头颅。

      他没有似话本里面的奸臣那般欺负此时他看重的弱小傀儡,甚至目光里面都没有不敬,只是毕恭毕敬的站在那里,跟小傀儡说:“殿下,不瞒您说,臣如今是人人喊打。无论是哪位皇子登基,臣都是要死的。七皇子杀了陛下所有的儿子,臣就松了一口气,但七皇子也恨臣。”

      齐垣依旧没有说话。
      但是他已经推测出这件事情的经过来。

      吴昊之应当是孤臣,那个男人晚年不信任任何人,如何能信任皇子,自然是要用吴昊之去打压的。

      吴昊之哪头都不讨好,最后撺掇着七皇子夺宫,但他应当也没有想要七皇子做皇帝,他告密了,皇帝胜了。

      齐垣看他,“你还是没告诉我,你要什么。”

      吴昊之却道,“殿下,您想要什么?”

      齐垣抬眸,不急不缓的开口。
      “我要他们的命。”

      吴昊之早已料到,点头躬身,“臣愿意竭尽所能,帮殿下做成此事。”

      然后等了等,没听齐垣再说话,便笑着问,“殿下,您怎么不再问问臣想要什么?”

      齐垣:“除了我想要的,随意你。”

      吴昊之的胡子又抖了抖,这位殿下说话可真有意思。但他依旧躬身道:“殿下,臣还是那句话,只要安贫度日,长寿康健罢了。”

      齐垣嗯了一声,没有追问。
      吴昊之便也不再说,看看天,“未曾想到跟殿下交谈得如此顺利,那今晚,臣就不打扰殿下了,这就告退。”

      他夜行而走,齐垣盯着他离去的背影,静静的提灯站了一会才动。

      路过小花园,墙角开了数枝红梅。他折下一朵,带回了屋子里面。

      身上有寒气,他先在外间站了一会才进去,然后慢吞吞的躺下睡觉。
      一夜无梦,在瑶姬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也醒了。

      两人起床,打拳。打完拳,瑶姬去禁宫门口拿东西。她托刘守卫给她买了些粉条来。
      然后把自己种的白菜萝卜等给他,“这几日越发冷了,我就不出来了。”

      终究是人的身体,受不了太寒冷的冬日。

      刘守卫:“好——废太子没事吧?”
      今年的冬日越发冷了,别给冻死了。

      瑶姬:“他好着呢。”
      天天吃她做的菜,都吃胖了点。

      然后冒着风寒回去。刘守卫给她买的东西有一篮子,里面不仅有粉条,还有肉。

      冬日里种不出菜,地也难挖,难得清闲,她整日里研究吃的。昨天吃了柴火烧出来的烤鱼,今日要做粉条吃。

      粉条炖肉,好香的。
      “这般吃,肯定会胖。”

      齐垣:“你不胖。”
      天天那般做事,哪里会胖得起来。

      温润清和的声音让瑶姬觉得很舒坦,她看看站在门口笑盈盈瞧她的大白菜,不由得想:虽然剧情书里面说,他以后是一个暴君,但是现在,他这副样子,却像是一个明君。

      还是流芳百世的那种。

      但后来,他也没有做成真正的暴君。剧情书里面写,温柔善良的女主给了他暖意,让他知晓,这个世上不仅有阴暗,还有光在。

      他也愿意去善待他的子民了。

      她一边颠勺,炒着肉片,一边道:“大白菜,你笑起来很好看。”
      她是正统修仙的,还是学过仁德之心的,虽然她成了草木之后没有,但大道理还是被逼着背过。

      她认真道:“笑一笑,就善良了。”
      至少看起来是善良的。

      这句话让齐垣想起了昨晚的吴昊之。他一直笑着……他是想要装作善良吗?

      但他还没有说话,瑶姬已经完全顾不得他了。在粉条上面浇油,放辣子,放进肉片拌好,一锅粉条伴肉就做好了。

      “吃吃吃——”

      充满了活力。

      齐垣就想,她这般的姑娘,在这禁宫里面蹉跎了八年,真是造孽。

      若是他将来做了皇帝,他就把天下的地都给她种。她过去八年没有的笑容,能不能补回来?

      吴昊之没来之前,他不敢想这些。吴昊之来了之后,齐垣心里敢想了。

      他开口,“瑶姬,你喜欢什么,以后我就给你什么。”
      瑶姬眼睛亮起来,“大白菜,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欢欢喜喜的吃了早膳。

      吃完饭,锅碗筷子依旧都是交给废太子刷洗,自己去外面巡视菜地去了。又去地窖里面忙活了一阵,然后搬了一坛桃花酒回来。

      “瞧着你今日很快活,咱们喝点?”
      齐垣也想喝点,“好啊。”
      瑶姬又说,“肉还剩下些,我能炸点圆子,肉圆子里面裹着青菜和酸萝卜,你吃过没?”
      “没有。”
      “我也没有——我们今年就试试。来年,我能给你做更多的吃食。”

      来年就不用这么穷了。齐垣到时候都做皇帝了,凭着两人如今的交情,她想要什么没有?

      瑶姬看齐垣是越看越满意,笑容越来越大,已经畅想到以后快活种地的日子了。
      等到晚间她回去睡觉后——没了刺客,瑶姬已经搬回去睡了。她嫌弃齐垣占了她的地方。

      齐垣的嘴角还是带笑的。

      她笑,就总能惹得他笑。
      正笑着,听见门外的敲门声,齐垣嘴角的笑淡了一些,过去开了门,吴昊之果然就在门外。

      他进门的第一句话,依旧是恭恭敬敬的喊齐垣殿下。

      齐垣没有对这句殿下感到痛苦和颓然——曾经有一段日子,他因为被废,尤为讨厌殿下二字。

      如今听了,也没有什么欣喜,好像吴昊之喊的不是他一样。

      吴昊之便更加满意了。现在陛下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七皇子还在关着,但陛下没有下令杀他。

      吴昊之都可以预见,只要老皇帝一死,七皇子继位,那他吴昊之的命也命不久矣了。

      他自然而然的,就盯上了齐垣。其实这些年,也不是没人盯上过齐垣。

      他是老英国公的外孙,是皇帝的儿子,老英国公当年权势让皇帝忌惮,未必没有真心信服之人,直到今日,依旧有人给老英国公喊冤。

      只是,只要有人敢冒头,定然会被打压下去,皇帝对废太子的看管又严,所以没人敢来禁宫。

      可别人不敢,他吴昊之敢。他不仅敢,他知道齐垣也敢跟着他走。而且,他想来,别人就再别想进这禁宫的门。

      他用了三年的功夫才收服这里的守卫,进了这座人人不敢提及的进宫。

      但他没有立即进来见齐垣。而是等啊等,等到老皇帝病了,他才敢来。不仅他才敢来,皇后的人也才敢进来行刺。

      吴昊之对齐垣道:“殿下,陛下其实对你,还是很爱重的。”
      “他让人看管着您,其实也算是护着您了,不然,您活不到今日。”

      齐垣冷冷的瞧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问,“你有什么要我做的?”

      吴昊之见好就收,并不再试探于他对皇帝的小恩惠是否心软,只道:“您应当猜得出来,陛下的身子不行了。”

      齐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只是静静的听,面无表情。
      没有恨意,没有痛快,也没有欣喜。

      吴昊之便想了想,道:“他近来,梦见了您的外祖父,和您的母妃。”

      齐垣抬头看向了吴昊之,“你想让他想起我?”
      吴昊之点头。

      “一个帝王,再是狠心,在年老脆弱的时候,也偶尔会有一丝心软。他老啦,便又想起了从前。从前的人,从前的事,他最近经常提起。臣揣摩多日,便知晓他心中大概所想。”
      “许是午夜梦回,梦见了当年血洗老国公一家的事情,便想要得到旧人的宽谅,咱们这位陛下,还挺……有意思的。”

      “殿下,您要做的,便是抓住这个机会,然后把最尖锐的刀刺进他心软的地方。”

      齐垣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你能知晓他做的梦,想来也是不简单。”

      吴昊之笑起来,“殿下,臣好歹也图谋多年。能让殿下见到臣,也是委实花费了些功夫的。在陛下身侧有个自己人,自然也是花费了功夫。”

      “既然花费了功夫,自然也有所收获。”

      两人你来我往,倒是坦诚,又说了几句话,基本确定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吴昊之会引着皇帝来禁宫,齐垣要演戏,要赢得皇帝的心,只要能出去,便什么都好说。

      吴昊之很满意,他要回去了。
      临走之前,他对齐垣道:“殿下,伺候您的那个小宫女,您知道是什么人吗?”

      齐垣抬头厉眼看过去。

      吴昊之笑着道:“您可别误会臣,这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瞧着她的长相,便也能知道一二。”

      他道:“只今日实在匆忙,不能及时相告,等来日臣寻得机会,便来跟殿下说。”

      说完,便有些得意。
      ——你不是一直无悲无喜,情绪毫无起伏么?

      那我就拿你在乎的人吊一吊你。
      他转身开门,关门,然后听见里面的人道了一句,“既然如此,就请大人早日再来。”

      吴昊之满意点头。
      一个心里有软肋的人,便好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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