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言言 ...
-
昏黄的傍晚，风中仍然带着一丝燥热，蝉鸣声偶尔响起，草丛中的昆虫不知道在庆祝些什么……
藤条如蟒般缠绕而上，黄绿色的竹杆看上去如孱弱的书生，葡萄藤顺势攀上人为的竹架，老井，菜地，青砖，黑瓦，石板路，只一眼，这里的生活就能浮在眼前。
大人小孩们都围坐在葡萄藤前，此时的葡萄青涩，在这黄昏下，倒映上些金色，刚从水井中捞出的西瓜，井水清透冰凉，西瓜还有水迹徐徐流着。
“快来吃瓜嘞！”桑老却不沙哑地呼喊声，唤来扎堆围着的小孩儿们。
“奶奶，奶奶，好甜，你也吃一口。”许诩小小的手举着微笑般的西瓜凑到许奶奶嘴边。
“诶诶，真甜呐！”许奶奶顺势咬了一口。
小孩儿们手里捧着西瓜，排排坐着，乖乖地啃着瓜。
“许奶奶，我们家的西瓜也熟了，明天我也要拿过来放井水里冰镇！”男孩小奶音说道，就住在许奶奶家对门。
乡下里房子错落有致，没有那么井然有序，邻里往来却温情友爱，在村庄，都是几口人用着一口井，世代如此。
“许嘉晏，你又说谎，我早上听见你妈妈说你家没有种瓜。”许诩颇有气势，奶声奶气道。
“奶奶~许嘉宴上次就骗我说，请我吃冰棍！”许诩扑向许奶奶怀里，撒娇道。
“都说没骗你啦，言言，我是真的请你吃，但是我找你的时候，它就一直化，我只好自己给它吃了！”
“许嘉宴，你就是吃一根不过瘾，还想吃！”围在一起的小孩们笑着戳穿他。
“嘻嘻嘻，我妈妈说不能浪费。”许嘉宴摸了摸自己的小脑瓜。
远处传来叫喊声，小孩们听到父母喊自己名字，一哄而散，刚刚还喧闹的一群，快速散去。
“哎！许嘉宴，你咋又吃上西瓜了，不吃饭了？”年轻的女人捏了捏许嘉宴满是汁水的脸。
“嬷嬷，许嘉宴刚刚又骗我了！”许诩软声软语地说着方言。
“言言，下次他再说慌，你就揍他！”女人摸了摸许诩耷拉在头皮的软发。
“嗯！好呀！”
“言言奶奶，你可别惯着这小子，皮实着呢，该打就打。”
“哇~妈，你一天就想着揍我。”许嘉宴苦着脸。
……
祖孙两草草地吃了顿晚饭，在院里坐着，晚风微凉，吹走疲惫，美中不足的是，院里的蚊子嗡嗡闹个不听，一个不注意就咬了许诩一身包。
“奶奶，奶奶，你能数清吗？”
“等我数清这些星星了，爸爸妈妈就会回来了吗？”
“是啊，我的言孙女，等你数清了，爸爸妈妈就接你去城里过，去那上学，去那认识新朋友。”
“那奶奶呢？奶奶去不去？”
“奶奶不去，奶奶就守在这，等你想奶奶了，要记得回来看奶奶呐！”
“奶奶为什么不和我一起过，奶奶不去，言言也不去，言言还是最喜欢奶奶，要和奶奶一直在一起！”
“那你不要爸爸妈妈了？”许奶奶逗着小小的许诩。
“爸爸妈妈还会有弟弟妹妹，也许就忘了言言了，欢欢和我说，有了弟弟，爸爸妈妈可开心了，就忘了她。”许诩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诶，诶，别哭别哭，哭得脸都邹巴巴的，奶奶又不会走，天天就对你这个小花脸好，我这个老太婆还要看我们言言长成大孩子呢！”
小小的许诩收起眼泪，半信半疑地抓着许奶奶的拇指。
温馨的小院，少了人搭理，也会变得破败不堪，奶奶没有等到许诩长大成人的那一天，许父许母也没有在老人临终前见到最后一面，许诩也没有数完星星就被接走了……
或许遗憾总在那里，时间的推移也不会磨灭它，但也要学着长大，学着前进。
江厌回到家后，回想起笑脸相送的许诩，心里就如扎了下针，一下，两下……心疼起来。
许诩机械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安静地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这张唯一的合照，时间最是无情，也最是有情，它能莫不吭声带走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也能慢慢治愈带给你的创伤。
奶奶，不知道长大后的我，是不是你想的样子。
奶奶，爸爸妈妈也没有要弟弟妹妹，只是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
奶奶，我遇见了一个特别好特别优秀的男孩子，他也会陪我吃西瓜。
……
想你了，奶奶。
言言想你了，好想你啊，好想你身上的味道啊。
许诩轻轻擦去老照片上的泪水，重新放回相册中去，洗了把脸，看了眼将要落下去的红日。
过去很好，现在也很好，以后，也会好好的。
照例吃完晚饭后，许诩写着作业，时间差不多就去洗澡，然后江厌的消息准时弹了出来。
江厌：有什么不会的题？
许诩：没有。
江厌邀请您语音通话。
许诩在床头找到了耳机，插上后按下了接听键。
“怎么不说话？”
“江厌？”
听筒里传来许诩轻轻的声音。
“我在。”
“许诩，其实我不会安慰人……”
“嗯？”
“我也无法感同身受，但是我挺高兴的，我透过照片，好像看到了你小时候的模样，你小时候的生活和回忆。”江厌缓缓说道。
“我小时候没和爷爷奶奶生活过，爸妈也经常不在家，好多时候，都是在托管班，学校度过的。”江厌不经意间流露出孤独。
“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我很高兴能够慢慢了解你的过去，你的一切，我也想你高兴，不要低落，因为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美好的过去。”江厌说完后，一直没有听到许诩的回应，但却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呼吸声。
“江厌，你说谎了。”许诩悄悄地说。
“嗯？”
“你明明，很会安慰我。”
许诩听到耳边传来笑声，嘴角也不自觉地翘起。
“还有，我也很高兴，你和我说这么多。”许诩轻声说。
“我平常说得，不多？”
“嗯，惜字如金呢！嘿嘿。”许诩压低笑声。
“以后，嗯……那你多宠着我点，好吗？”江厌又用犯规的语气撒娇道。
“好。”许诩在黑暗中点点头。
“那你晚上能不能哄我睡觉？多说点你小时候的事吧！”江厌持续输出。
“好。拿你没办法。”许诩宠溺地调笑道。
……
江厌耳边传来许诩均匀的呼吸声。
说哄我的小姑娘倒是把自己给哄睡着了。
江厌勾了勾唇角。
“晚安，我的言言。”江厌轻声对着手机说道，关了台灯，慢慢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