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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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惊觉眯眼望着头顶明晃晃的太阳，陆冰说明天阴天的声音在耳畔依稀回荡。
军训，一个让天气都为之改变的神奇存在。
洛惊觉顶着烈日站了20多分钟的军姿，在快要散架的时候，教官终于松了金口：“全体都有，解散！”
洛惊觉拖着两条发酸的腿亦步亦趋地往树荫底下挪，拿起水杯猛灌了一口功能饮料，还没来的及咽下去，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嘿，我们又......”
她被这突然的问候吓了一激灵，本该顺咽喉直达胃部的饮料拐了个弯，到了隔壁气管里。洛惊觉背过身，弯着腰一顿猛咳。
付轻尘一开始只是想打个招呼，没想到会吓到洛惊觉，忙上前帮她拍背，边拍边道歉：“不好意思啊，我......我就是想和你打个招呼。”
洛惊觉缓过神，看清来人是付轻尘后，摆了摆手，说：“没事，我自己喝着急了。”
“那个，同学，你有纸巾吗？”洛惊觉五大三粗惯了，随身携带纸巾的习惯这辈子都和她没有缘分。
洛姥姥这辈子唯一的精细都给了大卷卫生纸，这点精细今天也给忘在了家里。
“我找找啊，”付轻尘摸完防晒衣外套摸裤子口袋，最终一无所获，“我也没有了，没事，我去给你借！等我啊！”
“哎，”付轻尘便一溜烟地跑回了隔壁班，洛惊觉无奈地叹了口气，呢喃道，“我自己也能借…”
话音刚落，洛惊觉的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虽然有了上次的经验，但这次她还是被吓到了，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戒备。
阮祺也被这架势吓到了，手悬着，举着不是，放下也不是。
洛惊觉看到她手里的纸巾后，暗自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腹诽：今天是什么神仙运气，总有人来乐于助我。
“同学，有什么事吗？”洛惊觉明知故问道。
阮祺回过神，摆了摆手里的纸巾：“刚看到你呛到了，需要纸巾吗？”
“谢谢。”洛惊觉接过她手里的纸巾。
“客气啦。”阮祺笑了笑，阳光被树叶剪成光斑，温柔地描摹着少女弯起的眉眼。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阮祺清了清嗓子，正对着洛惊觉，粲然道，“我叫阮祺。”
洛惊觉其实知道她，一是因为她漂亮，二是因为她的身高。
洛惊觉身高有一米七三，站在阮祺身边还要矮上半个头。
少女留着干爽利落的短发，睫毛浓密卷翘，本就标志的杏仁眼多了一丝俏皮。
若干年后，在阮祺婚礼前夕，两人闲聊时，这副画面依然清晰的浮现在洛惊觉眼前。
她的十六岁乏善可陈，喜欢只敢藏在心里，不同于她，阮祺是热烈的。
喜欢是热烈的，青春也是热烈的。当然，这是后话了。
“那个qi？”
“衣补旁的祺，”阮祺望着正在和其他男生说笑的张珂，笑意漫出眼底，“你同桌刚会写字那会儿，写我名字写成了王字旁的琪，被我和宋楚追着打了一顿！”
洛惊觉一顿——宋楚？
阮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道：“宋楚是初中部的，我们仨从小一块长大，”说着，阮祺轻笑了声，得意道，“我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姐姐。”
青梅竹马啊。
洛惊觉莫名有些失落 ，但还是面色如常的点了点头。
“刚开学那天我看宋楚坐你旁边，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啊，没听他提起过。”阮祺笑容明媚，光明坦荡。
洛惊觉理智上知道阮祺没有恶意，但还是愣了一下。
她佯装镇定地说：“开学前去听了一场SuperX的演唱会，”洛惊觉斟酌了一下措辞，把在橘子便利店的偶遇概括成了一句话，“算是一面之缘吧。”
阮祺有些意外地打量了下洛惊觉，眼前这个姑娘身量高挑，长相清丽，属于在人群中一眼就会注意到的存在，但眉目间满是看淡红尘的漠然，这样的人也会追演唱会？
“是嘛，你喜欢SuperX啊……”阮祺讪笑了声，说。
“不是……”
洛惊觉话音未落，却被姗姗来迟的付轻尘打断：“我......我回来了，给，给你。”
洛惊觉犹豫了下，想告诉她已经不用了，但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下意识接过了付轻尘递过来的纸巾，“谢谢。”
付轻尘摆了摆手，视线瞬间被阮祺吸引了过去，她把阮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阮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茫然地望向洛惊觉。
洛惊觉在付轻尘眼前打了一个响指，问：“怎么了？”
付轻尘望着阮祺，似是在做痛苦的抉择，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她试探的问：“同学，你是宋楚女朋友吧？”
洛惊觉没想到付轻尘居然问这么一个无厘头的事，一时愣住了。
这孩子如果不是缺点什么，就是属虎的。
这话虎的虎虎生威！
和洛惊觉愣住的反应不同，阮祺声量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否认道：“我不是，我没有，你听谁瞎说的！”
宋楚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初中部溜了过来，正靠在一边和张珂说着话，听到阮祺的否认三连后，循声望去，便看到了洛惊觉懵懂茫然的表情。
他轻笑了声，拍了下张珂的肩膀：“阮祺这是又装成‘正经人’去勾搭‘良家小白兔’了？”
“嗯？”张珂顺势望去，不由得乐开了花，拽上宋楚就要过去看热闹。
洛惊觉虽然人愣住了，但余光还是瞥见了被张珂拽着往这边走的宋楚，他看起来似乎很勉强和不耐烦。
是来找阮祺的。洛惊觉不由得低下了头，往边上退了退，却不知道被什么拌了一下，本以为会和大地来一个亲密接触，肩膀却意外撞上了一片温热。
一声闷哼从头顶传来，她抬起头，便在少年的眼中望见了自己泛红的脸颊。
洛惊觉没什么少女情怀，第一反应是完蛋玩意儿！怎么又撞人身上了？
前胸和后背凑了个整！
她像触电了一样赶忙往前走了一步，佯装淡然：“不好意思啊，后脑勺没长眼睛。”
宋楚一怔，似是被这番堪比废话的解释逗笑了，说：“学姐，我后脑勺也没长眼睛，是不是很巧？”
洛惊觉：......
真会聊天。
好在阮祺及时打破了这种气氛，忙招呼宋楚道：“快快快，儿子，你快给这位小姐姐解释一下咱俩的关系。”
付轻尘望向宋楚，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的滴溜圆，明明是白天，洛惊觉看着这双眼睛，却莫名后背一凉。
宋楚淡淡地瞥了一眼付轻尘，似是看习惯了望向他的这种眼神。
他一手搭在张珂肩膀上，语气轻松：“异父异母的好兄弟，如果这不是你想听到的答案，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你听来的答案是谣传。”
宋楚望着付轻尘，琥珀色的眼睛漫不经心，“我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心里只有圣贤书。”
洛惊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楚的视线好像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
但当她想去一探究竟时，看到的是宋楚带着些许痞气的神色。
少年无谓流言，骄傲肆意。
付轻尘白皙的脸瞬间红了，她抬头望了眼洛惊觉，前一刻的友善被不满和戾气所替代。
她一愣：怎么还迁怒到我身上了？
没等洛惊觉反应过来，付轻尘气鼓鼓地哼了声，转身离开了。
莫名其妙。洛惊觉想。
下一秒，洛惊觉转头便对上了阮祺雀跃的眼神。
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宋楚一边。
不同的是，旁边三个人之间的距离很短，自己在三人的一侧，中间似隔了一个银河，自己像一个不和谐的灯泡。
这么想着，洛惊觉默默错开了一点位置。
“阿楚，”阮祺瞥了眼付轻尘离开的方向，“这不会就是一直跟着你的那个变态吧？”
洛惊觉蹙眉——这年头流氓都开始改善性别比例了吗？
“不是。”宋楚漫不经心地往洛惊觉那边靠了靠。
“她是阿楚师兄团的一个铁血粉丝，可能听谁说过，又耐不住好奇，所以过来问了，”说完，张珂拍了宋楚的肩膀一下，打趣道，“兄弟可以啊，还没唱跳出道呢，就被人关心早恋了！”
宋楚把他的手拍开，笑了笑，没有回话。
“哦，”阮祺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以为变态居然和我是同学。”
洛惊觉望着宋楚，想再挪一下位置，但鞋后面的路沿石无声的警告她最好老实一点，转移阵地的计划只能作罢。
洛惊觉试探地加入了三个人的对话，问：“那个变态干了什么啊？”
张珂刚想给她科普，就被阮祺掐了一下，“啊！阮老妈子，你又犯什么病？！”
“张珂你脑子是浆糊吗？”阮祺恨铁不成钢。
四个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洛惊觉觉得自己好像踩到了雷区，在她犹豫要不要开口换个换题转移一下视听的时候，当事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
“我有一次去外地演出，太累了会回酒店后就没有洗澡换衣服直接睡了，睡一半醒了，迷迷糊糊地去洗澡，然后，”宋楚轻笑了声，“我看到了一位我不认识的人，而且，她因为在里面待了太久，腿已经麻了，最后还是警察叔叔给搀出去的。”
宋楚语气轻松，好像再讲别人的故事。
洛惊觉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没有立场去说这些话。
她经历过很多“惊心动魄”的夜晚和黎明，却没有经历过这种。
她自知自己是个阴暗的人，共情感极差，经历过的事情都不一定能做到感同身受，更何况这种她穷极一生也遇不到的“灵异事件”。
所有未能感同身受就脱口而出的安慰不是安慰，是官方的废话和事不关己的风凉。
沉默等待别人打破僵局是最好的选择，省事，没有人际交往的麻烦。
洛惊觉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
但这次，洛惊觉不想省事。
她下意识掏了下口袋，发现里面还有开学那天带来的糖。
“那个……”洛惊觉尬笑了声，拿出了三根棒棒糖递给了三个人，宋楚一愣，不解地望着她。
“要吃糖吗，听说甜甜的东西可以刺激大脑分泌脑啡肽，心情能好一点。”
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起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张珂深吸了口气，蹭了下宋楚，“阿楚，接糖啊，这可是学姐的爱心。”
“啧，张珂你嘴这么欠啊，人家小阿洛好心给你糖吃，你不愿意吃给我！”说着，作势要抢张珂手里的糖。
“哎，不给，”张珂撕开包装纸，一口含住了棒棒糖，得瑟地说，“抢不到了吧，略略略！”
洛惊觉望着打闹的两人，心底那点端着的不自在烟消云散。
肆意洒脱是少年时才有的风华。
“真好。”洛惊觉喃喃自语道。
“什么真好？”
洛惊觉闻声望去，和琥珀色的眼眸撞了满怀。
“没什么，”洛惊觉挪开眼，“我先去......”
话音未落，棒棒糖的包装纸发出一声利落的“刺啦”声，“谢谢学姐的糖，很甜。”
刹那间，洛惊觉听清了风过林梢的声音。
阳光宽容，温柔地亲吻着这片大地上的一切。
清风起，青黄的树叶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少年肩头，宋楚眼波微动，捡起了落在肩头的初秋。
多年后，洛惊觉值晚班时看到了一个提问：你是因为什么才对白月光念念不忘。
因熬夜而混沌的脑海中，浮现了这个画面。
彼时年少，视阳光而不嫌刺眼，赏落叶而不觉悲凉，酒旗风暖而少年狂。
十六岁的初秋，在集合哨响中，洛惊觉开始了自己不敢奢望回响的念念不忘。
作者有话说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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