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温煊倚黛》月色融融

7、第007回

　　两人一出门，宝玉便握拳道：“成与不成，就在这三日了。你先回潇湘馆，姐妹们还等着，我这就去找冯紫英邀他明日来一趟。”说完，丢下黛玉，急急火火地去了。

　　黛玉一路琢磨着，回到了潇湘馆。

　　彼时，宝钗、探春等人早已等在院里，正围着她带来的几大筐各色果子说笑，一见她回来，忙迎了过来，也不说话，皆一脸笑意看向她，那意思再清楚不过。

　　黛玉窘迫，故意装傻，摆手道：“都瞧着我做什么？还不快去尝果子！”

　　探春忍不住，率先笑道：“果子再好吃，哪有喜事香？还不快坦白，老太太留下你到底说了什么？”

　　黛玉红着脸，无奈道：“并没有说什么呀！”

　　众人不依，齐齐围上来哄闹道：“我们都知道了，你还想隐瞒？难道怕我们抢了你的好姻缘不成？”

　　黛玉哭笑不得，只得举手投降道：“老太太是提了一嘴，不过也就是提一提罢了，并没有说定什么，你们还是别开玩笑了！”

　　“咦，怎么会？难道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难道冯家又想反悔了？”众人诧异。

　　黛玉忙解释道：“这倒也没有，只是我现下还有些顾虑，等思量好了才能决定。”

　　宝钗听了，已猜出她是何意，忙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可听我哥哥说了，这冯紫英是相当义气之人，人也生得周正，家世又好，这种时候你可千万别犯了糊涂才是！”

　　黛玉无奈道：“姐姐放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自然知道利害关系。只是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容我思量思量打听打听吧？”

　　“这是自然。”宝钗点头，长舒一口气道，“我只当你还钻进那个牛角尖里出不来，若真那样，连我都要打醒你了！”

　　黛玉笑笑不再回应，只拉着宝钗回到众人跟前，故意岔开话题，指着果子问大家：“大家可都尝过了？味道如何？”

　　探春笑道，“尝过了，鲜美得很。只是比起果子，我们更关心得是，你何时带我们到你的山庄去逛逛？”

　　黛玉笑道：“山庄就在那里，你们想去，随时欢迎，就怕老太太不答应。”

　　可不就是这个话儿！自打黛玉开始筹划着修建山庄开始，姑娘们就蠢蠢欲动了。好容易等建好了，老太太不是嫌路途遥远，就是怕热了冷了，总之就是找各种理由阻拦。如今又到了秋收时节，若再不去，等落了雪就更没机会了。

　　“宝兄弟呢？”宝钗问，“让他去说，再由他护送咱们，兴许老太太能答应。”

　　探春道：“他去说也没用。我们已经鼓动他去说过好几次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黛玉略一沉吟道：“不如，我去跟老太太说？就说过些日子山上的枫叶红了，请她老人家和舅妈、姨妈们去赏枫叶。她们若去，自然要带你们去；若是不想去，我就再单请姐妹们去逛逛，看老太太怎么说。”

　　众人听了，都抚掌说好。毕竟黛玉的心意到了，就算不能去成，她们也是心怀感激的。

　　姐妹们小别重逢，自然有许多话题要说。当然，这个年纪的话题，多半又离不开诗书描红以及亲事上。所以，黛玉不大会儿功夫就得知了一个重磅消息，原来，迎春和宝钗都已经开始议亲了。

　　“这都什么时候的事儿？”黛玉以手扶额，大感惊讶，“怎么宝玉到我那儿，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探春笑道：“这个不怪二哥哥，除了你的事，他似乎对别的事都不太上心。”

　　黛玉一想，似乎的确是这么回事，于是颇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你赶紧告诉我，宝姐姐和二姐姐都是议得哪一家？”

　　探春道：“宝姐姐议得是金陵甄家，二姐姐许给了大同府孙家。”

　　“金陵甄家？”黛玉呆了一呆，回头看了宝钗一眼，忙问，“可是同宝玉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个甄宝玉？”

　　探春道“是”，又解释道：“不过人家现下可是转了性儿，一门心思攻读学问，明年就要下场应考了。”

　　“哦……”黛玉恍然点头，又问，“那孙家又是个什么来头？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探春道：“孙家祖上乃是军官出身，与我们家原也是世交，就是这些年疏远了。谁知这人近来上京了，如今就在兵部候缺提升，大老爷不知在哪儿又瞧见了他，说他生得魁梧健壮，弓马娴熟，且应酬往来豪爽大方，将来定有一番作为。遂说笑间就把二姐姐的事儿给定下了，还说今年就要过门呢。”

　　“这么急！”黛玉吃了一惊。要知道现下已近中秋，年底过门的话也笼共不过三四月的光景，要想把嫁妆等各事项筹备妥当也是相当吃紧。

　　但此事长辈已然决定，她们做晚辈的也只能私下惋惜一番罢了，并不能改变什么。现下她能做得，便是加紧安排她们到山庄一游，不然等宝钗、迎春一出了园子，就越发没机会了。

　　这边黛玉与探春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着，另一边迎春与宝钗却默契地走到廊下坐了，一边心不在焉地剥栗子，一边相视一笑，那笑里均有几分无奈。

　　终于，宝钗率先低声问道：“孙家那边……你可仔细打听过了？”

　　迎春摇摇头：“不过听姐妹们和下人们议论了几句，知道那人大约是个悍猛之人，其余的，就一概不知了。”

　　宝钗皱眉道：“你这么个绵软的性子，嫁到那样的人家，不怕吗？”

　　“怕啊！”迎春忍不住红了眼圈，垂下头道，“可是怕又有什么用？父亲是不会因为我一句怕就悔掉这门亲事的。更何况，这事儿本来就是咱们这边主动一些。”

　　议亲一事若是女方主动，的确会让男方有些轻视，这也是女方的大忌。不幸的是，这种事让迎春遇到了，而宝钗自己也同样遇到了。

　　本来，以母亲和哥哥的意思，是想和贾家亲上做亲的，当初姨妈也似乎有那么点意思。没想到巴巴地等了两年，贾家却一直没动静，后来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宝玉定了史家，这让母亲和哥哥大为失望和恼火。

　　大约是为了赌气吧，母亲竟然悄悄托了人主动去了金陵甄家说合，说假的宝玉嫁不成，就嫁真的宝玉！甄家论起哪一样来，都不比贾家差！

　　本来，薛家人觉得这事儿大约也就碰个运气，毕竟薛家现下是商户，甄家不一定能瞧得上。没想到那边居然真的同意了，并且很快派了媒人提亲，等到宝钗知晓了背后的隐情时，事情已经由不得她了。

　　宝钗心中忐忑，总觉得甄家同意这门亲事的背后不简单，毕竟甄家人从未见过她，这次商议过小定也是草草行事，并没有前来相看的意思，想来还是觉得她好与不好并不那么重要。

　　既然人不重要，那么在这门亲事中，什么最重要呢？细思之下真真令人心寒啊！

　　这边两人正在沉默着各想心事，黛玉悄悄走了过来，趁两人不注意冷不丁在背后笑问：“两位姐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道是在想……”话未说完，自个儿先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宝钗和迎春同时回头，都勉强笑笑掩饰了过去。

　　宝钗趁机道：“你来得正好，我还有一事正想告诉你，过几日我哥哥要在家中摆宴，邀请京中的友人相聚。我想着，到时家中定会备齐了山珍海味，不若趁此机会也请姐妹们到我那边一聚，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如何？”

　　这个主意甚妙！黛玉还没等出声，身后的探春已然欢呼起来。

　　她笑道：“趁着你和二姐姐的亲事都还没过大定，咱们及时行乐，不然等你们的婚事定了，想出来逛逛都不能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片怅然。尤其宝钗和迎春，更是神色一黯。

　　黛玉瞧着这俩人神色蹊跷，知道这其中定不那么简单，有心想细问，又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开口，只得暗暗记在心上。

　　这一日，姑娘们聚在一起好不热闹，只可惜少了混世魔王宝玉。而等到宝玉风尘仆仆终于回到府里时，姑娘们早就散了，只留黛玉一人正在窗下心不在焉地看书。

　　宝玉一进门，就冲黛玉嚷嚷道：“快，给我倒杯茶来。”

　　黛玉见他一脸疲惫，忙让雪雁倒了茶，随口问“怎么这会子才回来？可曾用过晚饭？”

　　宝玉“唉”了一声道：“哪里有功夫用饭，这一整日都在外奔波着寻找冯紫英呢。”

　　“哦？他不在府里？”黛玉诧异。

　　宝玉点头：“他今儿去狩猎了，我到他府里扑了个空，只好去了猎场附近等他。谁知他这一去就是大半日，日头都偏西了才回来，害我吃了一头一脸的土。”

　　黛玉听了，嗔道：“也不急在今日，何苦遭这份罪？”

　　宝玉笑道：“为你的事吃点土算什么。再说了，将来你若真成了冯家的大奶奶，能不顾念我的好？”

　　黛玉撇撇嘴，不以为然。

　　宝玉又道：“我已同他约定了后日到府里来吃酒。到时我先把他让到我的小书房略坐一坐，你可从后门进来，隔着那幅镂空的屏风瞧几眼就成。当然，你若想同他说几句话，也可以光明正大地打正门进来……”

　　黛玉想了想道，“还是光明正大地进去吧，正好我有几本书要还你。你提前知会他，免得他乍一见到我尴尬。”

　　“也好！”宝玉一想到两人见面的情景，就激动地直搓手，“怎么办，我比你们都紧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