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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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缘一是什么？
他是守望者，是等候者，是未亡人。
似乎从最开始，他就一直践行着等待这个词。风间羽早在最开始就划分清楚了自己的地位，他只会陪着继国缘一走过人生的一小段路程，而不会陪他走到最后。
幼年时期的继国缘一曾想过这个人会陪着自己多久，而成年后的继国缘一想的却是他一定会在我的身边。走过数千年岁月沉淀下来的继国缘一却在想，下一次我该如何去抓住他的手，将他留下。
鬼杀队的人总说他是最强的剑士，他所敬慕的兄长在最开始分道扬镳也是因为他的天资。可是继国缘一却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强大的存在。
“强大的根本是能够保护好自己所珍视的人，是能够留下自己想要抓住的人。”对上递来的疑问，继国缘一轻轻喝了口茶，做出了自己的答复。
他不够强大，不然也不会变成鬼，让风间羽心安理得的去死。
在后来的岁月中他总是在挥舞着那把刀。身为恶鬼却挥舞着日轮刀，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但是放在他的身上却让熟知的人都陷入沉默。
挥刀落下一万零一次，他站在那棵树下看着流淌而过的时间，看着因为生老病死而离去的那些战友，身为鬼的他倒是从没想过死这个问题。
战友曾问过他：“你会后悔以这幅姿态活下去，以这副模样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会后悔吗？
继国缘一想，如果后悔和痛苦的话，那么那么多年一个人活着的风间羽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一个人走在这个杀死了他的世界上，看见的理应是憎恨，却还是承担起青色彼岸花的职责，背负起所有人的罪孽和释然。
“我不会后悔。”继国缘一说，“因为我在等他。”
等待最可怕的不是那长时间的消耗，最可怕的是等待之上没有归期。这注定是一场无果的等待，因为死去的人不可能复生，散去的灵魂也早就没有存在的痕迹。
可继国缘一还在等。
每日挥剑，每日走上新旅途的路，不仅只是去找鬼王的下落，更是为了在这个世界上去寻找一个偶遇。
“我会遇见他的。”
继国缘一对自己说。
鬼的血脉吞噬掉他记忆中很多的东西，时光的磨损也在攀爬而上妄想将他吞噬殆尽。他无动于衷，唯一抱在怀里死死护住的只有那个名字和那张脸。
别拿走了。继国缘一低声的说，这是我唯一能够抓住的属于他的东西了。
他等了数年，迎接而来那个冷漠着目光看他的风间羽。在归家后的每个深夜，听着隔壁属于风间羽的声音，他都在不断的压抑着那属于鬼的渴望。
想要吃了他，吮吸干净每一滴血液，吞噬每一块血肉，抱着尸骨融进自己的身体之中，这就再也不会离开了。
然而人的理性却还是压抑着他。直到风间羽说着笑着，再一次从他身边，恶劣的鬼才凑在他的耳边，笑着说他的无能。
而他没有说话，只是拎着那把刀起来，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
鬼王死后一切的生活对于继国缘一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只不过他没了必须追逐要杀死的目标，而鬼杀队的人也彻底了却了心愿。
鬼都消减而去，只剩下他和兄长那已经成为了鬼，吃下了彼岸花的仍旧存在着。继国严胜的执念似乎也在经久的岁月中放了下去，他提着剑，在月圆的夜晚敲响了继国缘一的房门。
继国严胜拎着一壶酒来找他，白色的瓷器盛着透明的酒液，在月光下粼粼一片。
继国严胜看着他，又抿了一口酒，才开口：“我要走了。”
继国缘一握着酒的手一愣，半晌才缓缓抬头问他：“兄长要去哪里？”
“不知道。”继国严胜说，他昂头看着这片月色，“随意走走，出去见见这片天地吧。”
以前的继国严胜总是在追逐着继国缘一的影子，可是时间走过的痕迹和身边的人都告诉他，他看到的东西太小了。所以他打算这一次出去看看，看看天地，看看世间。
这不是鬼和鬼杀队的时代了，也不再是武士的时代。
那份对继国缘一重若千钧的执念早在岁月的流逝中化作了一片白色的羽毛，随风而逝。
继国严胜说：“你的执念比曾经的我还重。”
“……”继国缘一沉默着，看着杯中摇晃的水液，才轻轻的说着，“兄长，这是我最后能够劝说自己活下去的理由了。”
继国严胜哑然。
鬼的体制是喝不醉的，但是如果自己想醉的话那就的确是没办法了。
继国严胜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看着那边醉过去陷入沉睡的继国缘一，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再说。
他解下来自己的外袍轻轻的披在继国缘一的身上，这才拿起了自己的剑朝外走去。
然而在走出那扇门的时候却有什么人同他擦肩而过。
黑色的发丝自带起的兜帽中飘出，跟随着这夜晚的微风摇晃。兜帽下的脸路过的时候不过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继国严胜并没有看得太清楚。
可他却意识到了什么，没有转身，只是低下头来无奈的笑了笑。
他想，他可以不用再去担心自己的弟弟了。
……
继国缘一醒来的时候脑袋并不是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而是落入一个温暖柔和的怀抱之中，轻轻的依靠着。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想要拔刀而来，但是熟悉的气息却让他陡然愣住，也似乎知晓了为何昨晚没有被陌生人所惊醒的原因。
他不敢抬头看去，只是伸出手来颤抖的抓住那只盖在他胸口的手，死死的抓住，仿佛稍许的松开就会失去最为珍贵的东西。
这本就是他最为珍贵的存在。
似乎是查觉到他的不安和颤抖，被他抓住的那只手的主人并没有选择将自己的手抽开，而是任由他死死的抓着，哪怕被抓出鲜艳的红痕来也没有喊痛。
对方反倒做的只是腾出另一只手来落在他的脑袋上轻轻的抚摸着，顺着那头长长的发往下滑去，一点一点的安慰着他。
继国缘一这才一点点的松开了加重的力气，却还是没有彻底放手。
在他身边，被他靠着的人只是笑了一声，身体都跟着一起抖动着。伴随着越发笼罩而来的阴影，那人伸出了温热的双手贴在了继国缘一的脸上，将他的脸一点点的摆正过来，让那双眸子刻进自己存在的样子。
在继国缘一的眼中，黑发的青年嘴角含笑，长长的发丝摇晃着落垂下来，有些许触碰到他的脸颊，带来丝丝的痒意。
那张熟悉的面容带着的不是冷漠的疏离，而是一如最初那张温暖的笑意。
风间羽的指尖抚摸而过他的脸颊，带来风的声音。
他的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被风卷着送入继国缘一的耳里。
风间羽说：“好久不见，缘一。”
继国缘一这一刻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不是在做梦。往日清冷的嗓音在这一刻干涩的可怕，仿佛千年的枯枝一般一折就断。嘶哑着想要说些什么出来，但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在这一刻失声了一般，能做的只有抓住那只手不肯放开。
末了，半晌，他才说：“真的是你吗？”
他半生的执念只是低下头来，在他额上落下浅淡的一吻。风间羽说：“真的是我。”
“我看见缘一做得很好。”他继续的说着，没有抬头，微热的气息洒落在继国缘一的身上，轻轻同他额间相碰，鼻尖抵靠，“每天练剑，每天按时吃饭，每天好好睡觉，每天都在很认真的在活下去。”
当初最后一通电话，风间羽怕继国缘一杀死了鬼王后彻底了却了自己活着的念头，所以告诉他要好好的活着。
而如今继国严胜找到了自己该走的路，鬼杀队完成了数年的夙愿，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归处和目标，继国缘一却站在原地，还愣愣的只是为了“活着”。
风间羽叹了口气，觉得这孩子真的是很笨，有时候真的就是一根筋转不过来，一条路愣是要走到底。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风间羽才想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路往前走去，而不只是一个做一个观者。
继国缘一看着他，捉来他一缕发丝亲吻着卷上指尖，他缓缓的撑着地面起身，而后转过来所做的却是将风间羽揽入怀中不再放开。
继国缘一摇了摇头，埋首蹭在他的脖颈，正如小时候那般：“不。我没有好好练剑，没有好好吃饭，也没有好好睡觉。我做的一点也不好，也一点都没有好好活着。”
他说着，侧头吻在风间羽的脖颈，一点点的印着自己的气息：“所以留下来吧，好好的教我什么才叫活着。”
风间羽没说话，只是压着笑意，任由粘糊的家伙缠着他，抱着他，不肯再撒手。
他轻轻的抚摸着继国缘一头上那黑色的角，自上而下滑落，安抚的顺过他柔软的长发。
他说：“好啊。但我这次不想做陪伴者了，我想参与到你的人生中来，和你一起走下去。”
……
继国缘一总是在等，数年前在等，寥寥十几年的岁月在他心中刻画而下最深刻的痕迹。数年后他也在等，那匆匆一别后的叮咛嘱托他记了半辈子。
不过还好，他总能等到风的归来。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第 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