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吻》段菱耦

4、第四章

　　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他们不知道会不会有人也发现了冬天的一点点心意。他们只知道此时此刻的他们，望见了冬天赠予青城的第一场雪。
　　那天的电影没有看完，因为他们引来了宋南。
　　“你看看别的班，同样是六年级，同样是元旦晚会。咱们班的房顶都快塌了！我在办公室都能听见！你们要毕业了！能不能自觉点！”
　　林元江忍不住和刘序吐槽：“这语气怎么跟隔壁班班主任一模一样了？”
　　刘序小声嘀咕道：“宋南一天天学什么不好，学隔壁老王说话。”
　　“别以为是元旦晚会，就可以为所欲为！刘序，林元江！”宋南拍了拍讲桌：“站起来！嘀嘀咕咕地说什么呢！让同学们都听听！”
　　“老师今天的妆真好看，晚会布置也很有新意。”林元江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哦，那刘序呢？”宋南板着脸，左手往刘序的方向微扬了扬，表示期待刘序的发言。
　　“我……我在想接下来什么环节。”刘序听到林元江的从善如流后有些慌张，只好硬着头皮夸赞道：“你看这椅子排列多整齐，你看这彩灯多亮，你看……这……”
　　宋南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你们两个坐下吧。”然后顺手将触摸屏上的大电影关闭，正式开始了晚会的流程。
　　宋老师特意安排了击鼓传花等游戏，鼓声停时，持花者便要表演个小节目。最后一个持花者是祁青落，在大家的起哄下，祁青落唱起了《和煦》。
　　有些同学发现虞温涟在底下偷偷打着节拍，便推搡着虞温涟上了讲台。
　　虞温涟的嗓音清澈明朗，比祁青落更适合这首歌，祁青落开始还象征性跟唱两句，后面便放弃演唱。

　　倘若虞温涟是一颗星，祁青落便是最接近星辰的人。
　　恰逢星光，驻足观望。

　　晚会结束，祁青落和虞温涟走在街道上。
　　雪花飘洒了零星，还未来得及落到地面就融了大半。
　　“祁青落，元旦快乐。”虞温涟用指尖勾着小白熊挂件，献宝一样凑到祁青落的眼前：“元旦礼物。喜欢吗？”
　　祁青落有些慌乱：“我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呢……”
　　“所以你喜欢吗？”虞温涟期待着问题的答案。
　　“喜欢，谢谢。”祁青落伸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指，指尖与指尖相碰。虞温涟的手指微凉，在触碰到温暖的时候往上扬了扬。挂件顺着虞温涟的手指滑到了祁青落的手指。
　　祁青落勾住了少年的礼物，面上显露出抑制不住的喜悦。
　　“所以，我的礼物呢？”虞温涟佯装生气地说：“感觉自己的心意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我们的友谊消散了吗？”
　　“啊？”祁青落有些不知所措：“没有……我、我开学补给你。”
　　“开学也太久了吧？”虞温涟埋怨地说：“果然，兄弟情谊都是假的啊。”
　　“不是，那……明天？”
　　“明天陪我？”
　　“我回去问问吧……”
　　“我能去看阿姨吗？”虞温涟兴致勃勃地补充道：“我给阿姨买了礼物。”
　　“那……一起回家？”祁青落并不排斥虞温涟去自己的家。祁父祁母也很喜欢虞温涟这个性格开朗的孩子。但他们并不知道，在虞温涟没有遇到祁青落前，还是个高冷小孩。

　　祁青落对着厨房喊道：“妈，温涟来了。”
　　“一起吃饭啊，小涟。”祁母热情地揽着虞温涟嘘寒问暖。被晾在一旁的祁青落善意地提醒道：“厨房怎么有股糊味？”然后看着祁母匆匆忙忙地松开虞温涟回到了厨房。
　　祁青落顺手把一双新拖鞋拿出来，又指了指鞋柜里的另外一双拖鞋：“我沾了你的光。”
　　虞温涟看了看自己的这双，又看了看鞋柜里的那双——都是蓝色调的，不过自己的这双更偏向蓝灰——前些天和阿姨随口提到的自己的喜好。
　　虞温涟默默将这份贴心记在心里。
　　祁青落朝虞温涟眨了眨眼，虞温涟心领神会，冲着厨房说：“阿姨，明天可不可以让祁青落去我家写作业啊。”
　　“啊，好啊。明天晚上也可以一起去看烟花。”
　　“谢谢阿姨，那我明天来找祁青落。”虞温涟一说完就跑了，祁母来不及挽留，只好从厨房探出头，对着愣在原地的祁青落喊道：“快去送送人家啊。”
　　“哦哦。”祁青落拿着钥匙出了门。
　　站在电梯门的虞温涟望着祁青落笑了笑：“不用送了，我自己走了。”
　　“我被迫来的。”祁青落揉了揉杂乱的头发：“走吧，目送你上公交。”

　　站牌旁
　　寂静无人的夜晚总是让人引起愁绪。
　　虞温涟纠结了许久，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祁青落是否会离开。
　　祁青落则在纠结他的离去会不会使二人陌生。
　　“你会走吗？”虞温涟忐忑的问道，他怕答复不如他所愿。
　　祁青落沉默了片刻，望着从远处而来的公交车，默默地说了句：“车到了。”祁青落不敢肯定，也不敢否认。

　　“那么……明天见。”
　　“明天见。”
　　星星与白云交织，月亮隐隐约约躲在云层后，两个少年都没有说再见。因为他们知道，至少明天还能见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