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杰克苏男主抢女友》楼星夜

90、第90章

　　荒凉的海上废墟自然并非活物栖身的长久之地，所以片刻的凝望静默过后，祭司也就离开了生她养她的海洋之城，踏上了坚实的大地。

　　飘荡一开始是毫无目的——她在人间漂泊游离，行走四方，漂洋过海，笼在轻曼的白纱斗篷下凝视生灵万象，不知是为什么而活，也不知自己要去往何方，一晃数十年，一晃又是数百年，恍然间一个时代凋零，又是一个时代的新生，雨后春笋从废墟之中层层脱出，又化作灰泥尘埃归于风中，覆灭的海上之城渐渐如同原本的自我一般，陌生如夜空中叫不出名字的遥远星辰。

　　冰冷又清透的雨水洗刷着整个大地，六英尺之下是白骨森森的墓园，而潮湿的泥土之上，盛开着大簇大簇芬芳的玫瑰。

　　往事随着风声而去，大地的新生儿之中再也无人记起，然而过去飘扬的歌声经久不散，绕在人们欢笑起舞的足尖，融进四散的微风萦绕于大地，丝丝缕缕都可追根溯源，牵痛着来自过去的旅者敏感脆弱的灵魂。

　　“所以说，你找到了一群看起来很合适的合作人。”

　　思路清晰了不少，白棠渐渐明白过来——虽然虚拟现实技术跟远古覆灭的国度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从表面来说，好像也就能得出一个“也许可以用虚拟现实技术造就一个体验景点”的结论，但事实并非如此。

　　“你是觉得，利用虚拟沉浸技术创造出的这些剧本，也就是一个个单元小世界，其实跟现实世界的产生可以有共通之处。”

　　白棠会突然想到这一点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她先前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世界，虽然是基于某个“剧本”的世界，但那也是一个世界，而不单单是什么舞台剧中用油漆和木板还有廉价的闪光纱服装堆砌而成的简陋戏台。在这个世界中，剧情相关的线上会有很多角色是没错，然而更多的人是生活在于剧情线之外，在剧本没有提及的地方，在观众视线范围之外的地方，以一种无法用机器演算的，人类的方式，生生不息。

　　而这样的一个完整的世界，是无法由一群只想通过快餐式娱乐业牟利的商人，单纯用所谓科技和机器可以创造出的东西。

　　因为德不配位。

　　没有可以担当造物主角色的品格之人，也必定不会被赋予造物主的能力。

　　所以说，这里的世界其实并不应该被叫做“剧本世界”，而是一个“被加入了一些某个剧本规则”的世界，而所谓的“造物主”，比起那些科技部的员工而言，更像是卡桑德拉本人。

　　人类的现代科技做出了一批精巧但是没有生命的人偶壳子，但谁都知道，再精美的躯壳本质上也都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人偶，不足为奇——而卡桑德拉往这些躯壳中注入了灵魂，让人偶真正地活了过来。

　　至于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大约是因为她在通过这种方式，寻找重新创造一个世界的方法。

　　空壳有了，亚特兰蒂斯的废墟就在海底，以她的能力而言，把这一团废墟捞上海面再重新组建就像小孩子堆积木一样，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最重要的，是其中的人们。

　　亚特兰蒂斯之所以是亚特兰蒂斯，不是因为在那片海域，也不是因为哪一座辉煌富丽的水晶穹顶，不是因为一个叫做卡桑德拉的祭司或者名为亚特兰娜的女王，甚至不是因为这里有“亚特兰蒂斯之心”，而是因为亚特兰蒂斯城中曾经活生生的每一个人——包括每一个小偷，强盗，乞丐，下至在海滩边的泥沙里打滚哭闹的五岁孩子，提着孩子耳朵骂骂咧咧地走回小木屋的农家妇人，上至同心圆宫殿中穿金戴银的执政官，水晶王座上威严端庄的女王。

　　是渔夫身上带着海水咸苦味道，脉络粗糙的亚麻布，也是重重帷幔之中锦上添花的绫罗绸缎。

　　一呼一吸，都是亚特兰蒂斯真正的脉搏与心跳。

　　“所以我需要做什么呢？”

　　白棠还有最后一点疑问，“所以，在了解了人类的科技之后，您为什么不能自己去实验呢？”

　　而是还要待在这里？毕竟虽然她并不明白具体的运作原理是什么，但显而易见的是，卡桑德拉的存在对于SLVS来说一定是不可或缺的，而相反的，SLVS公司的存在似乎就没有那么重要。

　　“白小姐，我需要大量的观察对象。活生生的人类，和机械生产出的灵魂，都需要。我需要比对。”

　　比对“被制造出的灵魂”和灵魂的不同之处。

　　卡桑德拉拨弄了一下耳后的卷发，微微一笑，“并且除此以外，我并没有那种凭空构造出一个世界的能力，我也需要一个凭依，就像花朵发芽需要种子和泥土一般。而这个凭依，就是原本用所谓剧本创造出的虚拟环境。现在你看到的接近于真实的世界，其实是通过每个剧本异化衍生出的世界。”

　　就像机械骨骼上自然生长出的肌肉。

　　“而这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虽然‘剧本’涉及之外的地方，人造产物已经无限等同于真实世界，但只要‘剧本’这个规则掌控的领域依旧存在，这个世界就终究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自然世界。”

　　就像九阶魔方拧来拧去，最后发现只有一个方块没有归位，一根自然生长出肌理的机械骨骼也只不过是“长出了自然肌理的机械骨骼”，而不是正常人体躯干的一部分。

　　所以要让人造世界成为真正世界的关键就在于，如何打破最后的这一环，即“虽然基于某个剧本诞生，但是又打破了属于这个剧本的规则”，从而才能让这个世界以常规认知的模式正常运转。

　　“所以白小姐，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除了常规的对你们进行观察之外，我需要一个些个体，来进行一些特殊的实验——然而如你所见，这个机会少之又少。因为虽然我是没什么同理心的神明，但我也不会自说自话，随随便便地就去扰乱别人的正常生活。毕竟你们的工作不说是完全依赖于剧本规则，至少大多也是利用了规则，完全谈不上要去打破它，从目的上来说是南辕北辙。”

　　卡桑德拉不紧不慢地推进，“至于白小姐，是我观察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有‘打破规则’需要的个体。虽然很明显，白小姐并不知道如何实施，但至少从意愿上来说，我们达成了统一。”

　　“...那么，交易是什么？”白棠问。

　　“嘘——先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说。”卡桑德拉摇摇手指，示意她不要心急：“首先，打破规则的方法要说难也不难，但也算不上简单。总体的理论就是，所谓剧本，无论中间怎样一波三折，最终的导向结点都不外乎设定好的‘结局’。所以说，只要剧中的关键角色达成了某种完全不可逆转调和的，与设定好的结局存在相悖相斥的结局，那么规则就会有崩溃的可能。”

　　简而言之，规则可以修正关键角色的行为，可以用种种“突发事件”和“外力情况”加以干涉，但不能控制角色具体的行为，也不能在关键角色走出了相悖结局的时候加以抹杀，所以只能自我崩溃——因为在剧本规则束缚了剧中人物的同时，剧中人物其实也是决定了剧本内容，也就是剧本规则的基石。

　　简单粗暴地来说，如果原来的规则是——公主咽下了毒苹果，陷入了沉睡，那么规则就会想方设法地让公主达成陷入沉睡的结局，至于咽下的是毒苹果还是毒梨子，这其实并不重要。

　　而这种规则下，如果公主直接死去了——那就是无法调和与逆转的悖论结局，结局既定，而规则没有办法再进行改写，那就只能由既定发生的结局改写规则——所以原规则就会崩溃，而新产生的规则会完完全全依附于角色行为本身，就像是每个人生来本应该如此的那样——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

　　“但是当然，具体的情况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比如主角光环，会千万次让主角就算不愿意也能死里逃生——想简单粗暴地解决？没有那么容易。至于其它大部分的情况，那规则修正回来简直太容易了，稍有不慎，一切就又会回到原有的轨道上。

　　“...我知道了。”白棠也明白这一点，“我会想办法的。”

　　“不，白小姐，你不能想办法。我刚才就说过，别心急——”卡桑德拉摇头，莞尔一笑：“刚才只是提供给你基本的安全信息，我还没说我的交易条件呢。”

　　白棠耐心道：“所以您的条件是？”

　　“我们不是说过么，我需要实验对象。白小姐。我需要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以由我封存你的外部记忆的方式，完全进入到剧本世界中的角色中，去在剧本中的世界生活。以血肉之躯走出来的生活，一定和提前设置好的数据不一样——这点由于人类璀璨灵魂产生的自然变数，可能恰恰才是能打破规则的关键。”

　　抹去原有的记忆，只被下达了有关身份姓名以及环境的资料性认知，所以能保全自己原有的人格，也不会有被设定好的感情。

　　卡桑德拉是想看一个真正的人，如何在一个全人造的环境里，真实地活。

　　“而我，会在外部保证你们的身体能健康存活的同时，也留存于小世界中的自然天道之中，抵消虚拟规则对你这个变数产生的抹杀等类似行为，为你提供最大的保障和帮助。当然，我的要求也不贪心，我会把你和这位季小姐的灵魂送去我已经准备好的世界，只需要你为我打破一个世界的规则，我就会送你们离开。”

　　白棠思索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离开？虚拟中还是现实中？”

　　毕竟外面还有一群虎视眈眈的现实版噩梦。

　　卡桑德拉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笑，落落大方：“Both .所以，交易成立？”

---

作者有话要说：　　*（事态发展逐渐离谱）
*（凝视自己的脑袋瓜内部，然后看到了深渊（不））
*然后就是这一节终终终于结束了耶耶！！下一章开新的！！可能会更离谱的！好耶！！（挨打）
*感谢在2021-11-08 18:27:02~2021-12-06 17:3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