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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皇帝陛下5 ...

  •   “你是谁?”银铃似的清脆声音打断门边两人的对峙。

      两人循声看去,方才还满目怒气的侍卫立马恭敬地低头拱手,“表小姐安好。”

      映入眼帘的是一件湘色繁花香缎外衫,嫣红百蝶碧霞罗锦裙逶迤拖地,肤如凝脂,发挽双螺髻。

      这姑娘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娥眉圆眼,月牙白的薄纱挡住了下半张脸,依稀可见也是一副好姿容。

      昱朝对女子很是自由,男女大防虽有,却也比别国要宽松许多,所以女子出门上街十分常见。

      而身为外男的谢正柏也不需要避让,转身后略略低头施了个礼,“小姐。”

      苏栀柔也蹲身回了一礼,而后才看向边上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请人进去?”

      她母亲与镇北侯夫人乃一母同胞亲姐妹,幼时父母双亡孤身一人,怜惜侄女儿的夫人便做主把人接了过来。

      这一住就是数十年,江宏又无女儿,这么多年已经俨然把苏栀柔当做半个女儿了。

      见这人站在门边,她还以为是府里的客人,虽说穿着普通了些,可这通身气质倒有些不同一般。

      哪儿知道这话一说可把侍卫给气得,赶紧反驳,“表小姐,此人放肆无礼,上门便咒小少爷。”

      啊?苏栀柔也是一惊,再看过去的目光带了些不悦,唇角挂着的笑意也顷刻间没了影儿。

      她这小表哥素来身子不好,也就这半年才隐隐好转,近半月更是脸色红润,看得他们终于放了心。

      可眼前这人怎么看着风度翩翩的模样,上来就说这等膈应人的话呢?

      谢正柏一瞧便知这位表小姐误会了,连忙拱手,“小姐莫怪,在下并无恶意,而是真心想帮助小公子。”

      男人面上的神色太过正直严肃,眼底亦是清明干净,看上去倒不太像是那般不懂礼数招摇撞骗之人。

      狐疑的苏栀柔上下扫了两眼,又想起从前一到寒冬就离不开药罐的小表哥,眼底闪过犹豫。

      余光一直悄悄盯着的谢正柏立马看出了她的犹豫,“若在下胡言乱语,小姐大可责罚便是。”

      “表小姐......”侍卫赶紧开口就要劝,苏栀柔却摆了摆手。

      再次扫过面前的男人,其实他说的也不错,如果这人真是骗子,镇北侯府总不能连个人都教训不了。

      可若是真有本事,也算给小表哥添一个保障,毕竟他好起来的太突然了,谁知道会不会再生病呢?

      “好。”苏栀柔点头,“那你跟我进来吧。”

      与此同时,好说歹说终于让弟弟放弃了去御马苑的念头,江踪月长舒一口气。

      又想起刚才从侍卫那儿听说的,他昨天还偷偷跑瑞王的猎场去了,这口气刚放下去就又被提上来。

      他赶紧拉住要跑的少年,双眉拧成疙瘩,“可说好了啊,不许自己偷偷跑去,那可是犯上的大罪!”

      虽然他也不认为自己这个半吊子武功的弟弟能躲过重重护卫,但该叮嘱的还是要说好。

      “知道了知道了。”江迹星不耐地摆摆手,不就是不偷偷去嘛,他可以让君与墨带他去呀。

      把手里装着鱼食的碟子塞过去,不等江踪月说话,“哥你喂,我要回房间了。”说完扭头就跑。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东西,又瞧瞧只剩个背影的少年,江踪月失笑,“这孩子~”

      不过该喂还是要喂的,男人摇了摇头把手上的长剑放边上,然后认命地靠着栏杆,胖嘟嘟的红鲤凑过来。

      这可是江小少爷有事没事就要来瞅瞅的‘玩伴儿’,可就是不记得喂,哪天真死了又要不开心。

      这厢江统领正尽心尽力地给弟弟喂鱼,那边问过下人的苏栀柔也带着谢正柏一路找了过来。

      “表哥。”走过拱门便瞧见池塘边长身玉立的男子,苏栀柔轻唤一声。

      江踪月转身轻笑,“柔儿,怎么到这里来了?”言罢才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陌生男子,“这是何人?”

      “这位是谢正柏谢公子,他......”话头猛地停住,苏栀柔垫脚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长廊。

      虽说是在最外侧,可这到底是江迹星的院子,她担心小表哥在这附近,一时间有些不好开口。

      小表哥现在身体好好的,活蹦乱跳,她可不想在他面前提起不开心的事情,所以只能压低声音,“表哥,我们出去说吧。”

      闻言,江踪月本就正色的脸上又添了防备,目带打量地掠过含笑男子,点点头,“走。”

      三人抬步走出院子,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的江迹星压根儿就没看到突然出现的男人,416也没注意。

      离开听雪院后,江踪月先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世子,草民谢正柏,有些关于小公子的事情需要与世子爷相商。”

      星儿?!江踪月立马正颜厉色,一双眸子寒风似的瞥向俊逸的男人,眼底暗芒划过。

      他手上还拿着长剑和鱼食,可通身的气势仍旧扑面压下来,侧头叫住苏栀柔,“柔儿你先回去吧,我和这位公子谈。”

      “......是。表哥,那我先回去了。”苏栀柔犹豫着告退,瞥向谢正柏的眼中划过些许不安。

      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做错、给表哥带来麻烦了的苏栀柔带着丫鬟回到自己院子,另一边的两人也进了书房。

      江踪月的院子就在弟弟边上,他不放心江迹星,十二岁的时候就从另一侧搬过来了,书房也在这里。

      上了茶后挥退下人,江踪月旋身坐回书桌后,眉眼凛然,“你与星儿是和干系?所言又是合意?”

      开始他还想着是弟弟在外面认识的朋友,但这人看着玉树临风,周身却隐隐带着一股莫名有些令人不舒服的气息。

      虽然若无若无,让他怀疑是否只是错觉,可这样的人,他坚信不会是弟弟的好友——他这个弟弟对人可是十分敏感的。

      但这人又张口就是与星儿有关,却又来与他相谈,无论这人是谁,江踪月已经把人给怀疑上了。

      谢正柏自然也看懂了对方的防备,却并不在意地笑笑,“草民与小公子并无交情,只是听闻小公子自幼体弱,草民有些法子医治罢了。”

      “你又是从何处得知家弟病症的?”谢正柏的示好换来对方更加怀疑的目光。

      镇北侯府小少爷体弱不是秘密,但这么多年经手的大夫只有府医和宫里的太医,外人可无从得知。

      气定神闲的男人猛地一僵,迅速垂下的眼底闪过细微的怔愣,看得江踪月更加怀疑了。

      他冷笑一声,只当这人就是个江湖骗子,“本世子今日心情好便不与你计较,我侯府少爷身康体健,并不需要什么医治。”

      什么?!方才还胸有成竹的男人这次才是真的慌了,摆在手边的茶杯被猛地一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来人,把他......”眸色微闪,江踪月心思突转之间目光微顿,“把他赶出去。”

      江家小少爷先天不足,自幼体弱,虽然未到缠绵病榻那般严重,但也被御医断言难以及冠,惊得整个镇北侯府上天入地寻医问药。

      而后冠礼当日,小少爷呕血昏迷命悬一线,仅有可以用来吊命的千玉莲却被祈泽帝拿去救了遇刺时为他挡剑的贵妃。

      这千玉莲生长在北境苦寒之地,非极干之地无法生长,而且需要上百年方可长成,是北境上供之物。

      怔愣间已经被扔出侯府的谢正柏满目惊骇恍惚,涣散的目光回头落在高高挂起的匾额之上......

      陡然回到曾经的泼天大喜,在这一刻突然像是被打碎的残渣,稀稀拉拉地砸了一脸。

      是的!谢正柏是从未来回来的,在夺得一切、在为外祖家报了仇之后,被新皇一杯毒酒送上了路。

      他是渴望权势地位的,否则仅仅只是都不知道隔了几辈的外祖,还不足以支撑谢正柏走到那般境地。

      可也正是渴望,在已然唾手可得却被送上黄泉路,那一刻他心底的不甘和仇恨通通被激发弥漫。

      并不知道是否因着这股执念,总之含恨而终之后,等他再睁开眼却又回到了那个曾经日日埋头的书房里!

      这一世,在曾经尝到过权势的滋味之后,他甚至根本没有心思想眼前的一切有多么不敢置信,溢满胸腔的只是贪念。

      谢正柏会报仇的,会走到比前世更高的位置,而镇北侯也许会是他的助力呢?

      前世因为幼子的死,镇北侯一病不起、辞官归乡,世子江踪月也难免对祈泽帝有了些龃龉,没多久同样卸职。

      他重生后便紧赶慢赶却还是没能在江迹星冠礼之前抵京,可就在他大失所望时,又听说江公子并无异样......

      在谢正柏最初的计划中,他完全可以把江小少爷救下——前世的最后,有一位游医就治好了和江小少爷几乎一样的病症。

      如果这辈子他是江家那位‘掌上明珠’的救命恩人,这个人情足够谢正柏在官场上平步青云。

      ......可,他既惊又疑地收回视线,不清楚砰砰乱跳的心口究竟是不安失措?还是,恐惧?

      “滚开!”进门时就满眼不赞成的侍卫抬了抬刀,“还不快走?”

      与此同时的书房廊外,江踪月负手而立,眉眼仿佛出鞘利剑尽显寒霜,“派人跟着,查查他的身份。”

      “是。”跪在台阶下的箭袖男人拱手行礼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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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些事情,正在自己院儿里带着一群人自制扑克的江迹星连个风声都没听到,玩儿的可开心了。

      边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跟下人讲规则的416,也没有检测到这个位面里突然冒出来的重生元素。

      听雪院里的下人侍卫都是江宏江踪月父子俩悉心安排的,衷心、听话、各有特长,而且多少都会些功夫。

      他们得到的命令都是凡事都以小少爷为先,只要于他并无危险,就随他去折腾。

      被拉来尝试新事物的冬云和两个护卫,仨人仔细看了看,虽然不懂,但看上去并不会有危险,也就听话地坐下了。

      这可算是终于给江迹星找了个乐子,一堆人凑到院子里直接席地而坐,每个人面前还摆着一堆铜板碎银。

      冬云他们只是看小少爷开心就陪着,对于自己输出去的银子也不是不心疼,不过抬眼瞧瞧少年......算了。

      倒是傍晚小少爷用饭时,午后陪着玩的下人们都收到了管家的赏银,比他们输的可多了许多。

      至于江迹星睡觉之前还惦记着的汗血宝马,祈泽帝不仅说话算话,执行的效率也高得吓人。

      翌日,江迹星刚去老夫人那里蹭了一顿早餐,正在琢磨着能不能把麻将也给弄出来。

      在现实的时候,他某个班级聚会有个同学会玩儿,带着他们一堆人打了两圈儿,江迹星也觉得新鲜。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冬云就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公子!公子!”

      “怎么了?”

      冬云眼底带着些许慌张,“宫里来人了,皇上请您进宫。”

      停在外面的轿子可是明黄的顶,拿着拂尘的那位公公看上去好像也不是一般的太监,侯爷都礼让三分呢。

      他们公子不就是爱玩儿了一点儿嘛,怎么会突然入了皇上的眼呢?冬云满脸的紧张。

      昨天他们出去的时候冬云被赶回来了,江迹星去书房的时候他也不在,所以并不知道昨天那人就是皇上。

      这会儿他估计还担心着是不是自家公子犯了什么错,还是因为闯了瑞王的猎场?

      结果他的担忧还没开口呢,站在门边儿的江迹星已经双眼放光地要跳起来了,“去宫里玩?”

      “什么玩啊?”冬云皱着眉,“公子!皇上是要问罪的吧?”

      问什么罪?江迹星顿了下,立马反应过来,“他罚我干什么呀,我们俩约好的,我是要去宫里玩。”

      “啊?”冬云微微一怔,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

      还没反应过来的人被扔下,满脸期待的小少爷已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哎公子,你等等我......”

      “你留在府里吧,不用跟着我。”

      前厅里,瞠目结舌的父子俩也忍不住心里打鼓,江踪月是毫不知情,江宏却是真的没想到。

      昨天小儿子说皇上请他去宫里玩,江宏还觉得这小子就是在做梦,但现在这可容不得他不信。

      身穿太监服的男子手拿拂尘,即便坐着腰身也自然而然微弯,交叠身前的手指尾指轻翘。

      江宏见他放下茶杯,提着心口笑了笑,“方公公,不知皇上对犬子......”

      此人方荣成,乃是御前大总管,自皇上还是太子时便跟着伺候,如今朝堂内外都得给几分面子。

      便是平常的圣旨也不一定能请来方公公亲行,如今却带着銮轿来接一个无品无级的小少爷,只为了去玩?!

      比起荣感圣恩,他们现在更多的只有惶恐和不安。

      “侯爷切莫忧心,陛下只是请小公子去宫里陪陛下几日,无甚大事。”方荣成笑。

      话音刚落,“爹,哥。”尾音带着雀跃的少年兴冲冲跑进来,眉眼间都是无法忽视的期待。

      被叫的人还动呢,倒是神色淡淡的方荣成率先站了起来,“给公子请安。”

      倏然转头的江宏眼色一暗,视线落在无论是行礼还是神色都更加恭敬的方荣成身上。

      方才对着他们只是略略弯腰的人,这会儿像是恨不得直接跪下去似的,江宏甚至觉得有些谄媚了。

      可他这样的身份,何需对自家这个堪称纨绔的小儿子,这般恭敬呢?

      浑然不觉的江迹星已经坦然自在地受了礼,还仰着下巴招呼,“公公不用多礼了,坐吧坐吧。”

      深思的眸子瞬间一凛,江宏惊得整个人都弹起来,“不得无礼!”转头,“犬子无状,公公莫见怪。”

      哎~方荣成赶紧摆手,“陛下说了,小公子性情纯挚、赤子之心,是极好的,侯爷就切莫苛责了。”

      “......是。”江宏心口滞了滞,低头间眼底更见深色。

      江迹星倒是没什么反应,看着满脸堆笑的公公,“你是来接我进宫的吗?褚墨让你来的?”

      “是。”方荣成对他口中的‘褚墨’倒是毫不惊讶,“陛下派奴才来接您入宫。”

      弓腰一边回答,一边也对眼前这位江小公子有些另眼相看,难怪陛下让他不必隐瞒身份。

      他来前陛下还噙着笑吩咐,让他直说是皇上相请即可,江小公子必然知道褚墨就是皇上、就是他。

      这俩人倒是神色自然眉眼带笑,可惊着了边上的江宏父子俩,一个个瞪着眼从方公公的自称听到江迹星的‘褚墨’。

      他们当然猜得出来褚墨就是祈泽帝,可他们震惊的是自家儿子/弟弟直呼圣名,而方公公毫无反应?!

      尤其是江踪月,这会儿已经跟惊雷炸在发顶似的,整个人都木了,傻愣愣地看着雀跃的小弟。

      被盯着的江迹星很是兴奋,“那我们走吧,快走快走!”

      好在他还是有点儿余光看看别人的,虽然只是挥了挥爪子,“爹,哥,我去玩啦,你们别担心啊。”

      方荣成弓腰抬手,“您请。”转头仿佛没看到两人木然的神色,“侯爷,世子,咱家告退。”

      跟木头似的杵在原地的两人僵着脖子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到了沉重的墨色,以及洇湿掌心的忧虑。

      “父亲......”江踪月咽了咽口水,“这,星儿和皇上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要是知道是怎么回事,还用得着跟你似的在这儿傻站着、蹙眉担心那个小崽子吗?

      脚步轻快的少年已经消失在拐角,上一刻他们还清楚地看到方公公跟在身后,透过背影都能看出恭敬之意。

      眸色深深浅浅归于眼底,江宏敛眉仔细回想方才的一举一动,越想越觉得那里不对,也越来越放心。

      “......无事。”江宏吐出一口浊气,“也许,这是星儿的福气呢......”唉~只希望傻人有傻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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