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话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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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袁先生的电话是面试完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也就是章致华收到那个盒子的前一天。
这时候“影帝和新人抢话剧角色”的热搜才刚下去没多久，想是面试那天人多嘴杂，他“冷漠”的态度又得罪了一批人。
他没想到的是，袁先生竟然亲自给他打电话，而且在后来正式排剧的时候不仅保留了他设计的小细节，还邀请他试演男主。
但他却拒绝了男主邀请，既然道歉信是用他的名义发出去的，他并不想食言。他说：“我上学时旁听先生的课就受益匪浅，如果先生不嫌弃的话，我就在剧组给先生打打下手。”
袁先生有些意外，但还是同意了。最后男主定了影大一名大四的极有天赋的叫方韫的学生，他的形象也更加契合一些。
章致华在剧组丝毫没有端影帝的架子，他不仅没有要任何角色，而且话少，让他做什么都第一时间去做，只在排戏时在旁默默观察，静静揣摩，甚至向没他名气大的老演员虚心求教。
袁先生看在眼里，心里逐渐对这个年轻人有了改观。
一天，排练结束后，袁先生见休息室还亮着灯，便轻轻推开了门。
没想到，她竟看见章致华正在揣摩试演剧中一段，今天这一段方韫演了几次都觉得差点什么。
这段讲的是男主角趁女主角不在家，拿了洋人的东西藏在她丈夫那，引得洋人枪杀了她丈夫，女主角回来后见到丈夫的尸体，心神大恸，然后来质问男主是怎么回事。
在这里男主是心虚闪躲的，但又是快意疯狂的，他既有终于成功的喜悦，又有见女主悲痛的关怀怜悯。直到女主求他帮忙报仇的时候，他的情绪达到了顶峰。
他面露狂喜，一边说着好，一边几步跨过去，一把抱住了女主。
他连自己的跛脚也忘记了掩饰。
那是他心底在极度自卑下的反弹，他觉得终于在在乎的女人面前当了一回英雄，他被需要了。
至于他答应了做不做得到，他不去考虑。
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他抱的更紧了，因为他不敢看女主的眼睛。
与其说他是在安慰女主，不如说他需要女主来安慰自己，安慰他心底深处那个自卑的小孩。
自从他跟了洋人，就被太多人骂了。
他语调尖刻，喃喃出声：“你是我的了。”
章致华就加了这一个抱的动作和这句话，却让男主的扭曲和疯狂更加深入骨髓。
袁先生静静看着章致华抱着空气演绎，竟也被那种情绪感染到有些毛骨悚然。或许每一名优秀的演员心里，都住着无数个或疯狂或深情的人格吧。
她轻轻敲了敲门。
章致华缓缓回神，眼神渐渐清明。
“早些休息。”袁先生说。
“如玉有一点喜欢他吗？”章致华却问。
如玉是女主角的名字。要想演好一个角色，不仅需要揣摩自己演绎角色的心理，还要揣摩对戏角色的心理。
袁先生还未说话，章致华接着道：“不，他知道如玉不喜欢他了。”
袁先生这才接话：“如玉怎么可能喜欢他。”
章致华微微叹气：“是啊，一个是卖国贼，一个是革/命者。他虽然心里想得明白，可却甘愿给如玉当枪使，这么怕死的人，最后竟赔上了性命。”
“我觉得，他被骂的太久太狠了，最后是想要英勇一回的，起码是不想被如玉看不起，文物最后都保住了，他也算死得其所了。”
袁先生点点头，却说：“真的不演吗？”
章致华笑了笑，从房间走出来：“能跟着先生和各位前辈学习，已经很好了。”
袁先生知道他有顾忌，只问：“喜欢演话剧吗？”
“当然，”章致华关了灯，扶着袁先生走出休息室：“电影电视现场人多，镜头切换也多，始终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总有机会的，”袁先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还年轻，能被更多人看到，也很好。”
……
三个月期满还差三天的时候，章致华接到了高姐的电话。
据高姐说，剧本要大改，他之前晚上加班加点熟悉的剧本几乎用不上了。
而且开机时间恰好定在了他“解禁”的第二天，真是一天也不浪费。
高曼刚从机场把章致华接上保姆车就开始数落：“哎哟祖宗喂，你怎么这个形象就出来了，好歹打理一下啊，还好你行程保密得好，今天没有粉丝来接机。”
章致华靠在座椅上，将墨镜往头上一堆：“我形象怎么了？我就是觉得我形象太好了！”
高曼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眼底淡青，胡子也没刮干净，虽说颜值仍旧顶尖，但与三个月前那种在人前人后的精心打理的精致相比，又差了一些。
难怪今天在机场都没人认出来。她丝毫不难想象，如果被拍下来，什么“影帝面壁憔悴”的热搜又可以安排上了。
“你熬夜看剧本了？”高曼问。
“嗯，”章致华闭上眼，“我睡一会，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高曼：“……”本以为章致华会就新剧本发表点什么看法，却没想到，似乎他已经接受了？
而且，她前天晚上刚发的新剧本他一天就看完了？高曼太清楚了，他说的看完了，那可不仅仅是“看完了”而已。
一路章致华都在休息，高曼和助理小陈便也安静了一路。
陈曳是个二十多岁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姑娘，做章致华的助理两年了，优点就是踏实、话少，该做的都会给你做到，不该讲的却一句也不会对外说。
自从三个月前她被安排发道歉微博以后，这还是第一次见章大影帝，心里忐忑了一路，直到帮忙提着行李进了章致华的别墅后，心里都是虚的。
章致华丝毫没注意这些，只示意陈曳将行李放门口就好，他还没丧病到让一个小姑娘搬着他的大件行李往楼上去。
见陈曳转身要走，高曼连忙叫住她：“你先别走，明天你就要陪章老师进组了，也过来听听。”
陈曳连忙跟着高曼走到沙发旁坐好。
章致华坐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说吧，怎么回事？”
高曼说：“前天我才接到吴导的电话，说是投资方的要求，剧本要大改。他倒是早就得到的消息，只是因为剧本还在和编剧商量，一直没定得下来，所以才没告诉我们。”
章致华有些疑惑：“以吴导的地位，怎么会快开机了还同意这种无理要求？”
高曼轻轻叹气：“你也知道，这部片子剧本虽然好，却不是卖座的商业片，吴导又是个精益求精的性格，一直想要多拉些投资。这次资方直接追加了五千万，不过要求是多加一个角色，还没有到不能平衡的地步。”
章致华笑了：“虽然新剧本也不错，但这可不是多加一个角色而已，新加了一个男二，戏份都快赶上我了，而原来的男二戏份被砍到几乎没有，恐怕万晟明不会善罢甘休。”
高曼：“顾不得了，反正你还是男一就行。”
章致华正色：“知道塞进来的新人是谁吗？我可不想跟个草包对戏。”
高曼笑道：“这个你放心，我问过了，吴导也不想砸自己的招牌，这个新人是他试镜过的。而且……”她顿了顿道，“这个新角色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没有演不好的道理。”
“呵，好大的手笔。”章致华站起来，他看了看表，“没其他事我先去休息了。”
陈曳见状也赶紧起身。
倒是高曼有些犹豫，她也站起道：“新的角色……”
“放心，”章致华知道高曼在担心什么，反而笑了笑安慰她，“不过扮女装而已，只要剧本好，我没什么意见。”
高曼松了口气，知道章致华向来敬业，他说没什么，那就是真的没什么了。她点点头，让章致华赶紧去休息。
倒是陈曳睁大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女，女装！？
见章致华推着行李上楼去了，高曼赶紧招呼陈曳，跟她交代明天要注意的事情。
*
章致华是坐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到的影视城所在的H市。
根据安排，他下午要去剧组拍定妆照，和主创人员碰头，明天一早就是开机仪式了。不过吴导向来低调，没有邀请媒体，只打算开机仪式后在官博上发个通告。
章致华没有让高曼通知粉丝行程，他穿着身淡棕色的休闲西服，戴着墨镜，推着行李，和助理一起从贵宾通道下的飞机，剧组安排的司机在停车场等他们。
竟然让助理一起坐头等舱，也就章致华的工作室有这个待遇了。
陈曳与司机确认好停车地点，刚放下手机，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啊啊啊啊~~~章致华！！”
紧跟着，大厅另一边的人群就呼啦啦跑过来一大片，剩下的有一半倒是没跑，还有一半在犹豫。
陈曳眼皮一跳，赶紧挡在了自家老板身前。
她顺着看去，冲在最前面的是媒体记者，后面才是粉丝——关键还不是他家的粉丝。
她怎么就忘了，万晟明也很有可能今天早上到机场。而且那位作为这两年新晋的顶尖流量，正是最炙手可热的时候，出入相当讲究排场，定是特地约的媒体和粉丝到现场。
这不，两边拉着警戒线，再加上一米一个的黑衣保安，搞得跟走红毯似的，就差有两排花童撒花了——也不知从哪学来的辣眼睛操作。
而他们这边，孤零零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萧瑟。
更加尴尬的是，那边排场倒是端的足，自家粉丝却被一声“章致华”喊跑了大半，媒体记者更是一个不剩。
没办法，两人根本不是一个咖位的。
何况这还是章致华“面壁”三个月后的第一次亮相。
陈曳见万晟明的脸，黑得都快跟他的墨镜一个色了。
章致华拍拍陈曳的肩膀，示意她往后站。自己却上前一步，摘了墨镜，等众人过来。
陈曳见自己老板一手插兜，一手勾着墨镜，配上那凌厉的眼神和似笑非笑的表情，气场两米八，方圆之内都没有活物——哦，除了躲在他身后的自己。
记者们赶紧冲过来抓住角度拍照，后面的粉丝也不甘落后，纷纷举起手机，配上小姑娘们的尖叫，让人以为他才是被接机的那个。
章致华便随意站着，摆好造型任他们拍。他越是坦然，大家就越不好意思围的太近。
“咔嚓咔嚓”的拍照声响个不停，章致华见大家拍得差不多了，淡淡道：“今天我回答三个问题。”
只因他知道，今天他没带安保，不给点甜头是出不去的，这些人都不是他的粉丝，恐怕对他不会太客气。他不考虑自己，也得考虑身边的小姑娘。
周围响起一水的吸气声，这位今天也太大方了！
要知道，章致华在成为影帝之前，虽然走的不是偶像路线，但却因为颜值太能打，粉丝量直逼天花板。但是他只演戏，不参加综艺，不搞活动，连微博都很少发，搞得一众粉丝怨声载道。
再加上，他的脾气跟他的颜值一样拔尖，好不容易有人采访到，他也是说甩脸就甩脸，没有人能够逼着他问问题。他家粉丝大起大落，几进几出，最后留下来的都“佛”了，他的各类活动就更少了。
如今，他在这个敏感的时候，主动说要回答问题，怎么能不让众人疯狂。
而陈曳捂住胸口，心想，完了。她现在给高姐打电话还来得及不？
她家老板说回答三个问题，那就是绝不掺水的，真的会好好回答三个问题。
然而，还没等大家提问，陈曳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男声。
“让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话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