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第一百七十六节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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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行电梯厢内，首领和他的近卫队长一前一后错位而立，透过玻璃厢壁远望着比夜星还要繁密璀璨的城市灯火。
“是累了吗，织田君？”森鸥外没有回头，他观察着织田作之助映在玻璃上的照影说道，“方才在车上时，我就发现你的脸色似乎不大好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森感受得出织田是个敏锐多思、天真执拗的年轻人，他在北本斯波死后，破格提拔对方接手首领近卫队长一职，一方面是想看看织田在团队统御方面有无天赋，另一方面则是在等待如今日这般能够试探对方“不杀人”底线究竟设卡在何种程度的机会。
没错，森这回是故意让相貌特征尚未对外公开的涩泽龙彦，以“似乎是与港口Mafia有颇深渊源——‘神秘关联者’”的身份，在几名常伴他左右出行的组织成员面前露脸的，并且森也相信凭织田一贯的聪敏细腻，对方兴许已经多少猜出了一些涩泽在近期横滨乱局中发挥的作用，以及他这个港口Mafia的头领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日后，待港口Mafia成为横滨里世界的“龙头”，他森鸥外身为这个组织的“顶点”，项上人头必定会招来更多人的觊觎，届时作为他身家性命最后一道防线的亲信们，倘若是一群无法与他心意相通，对他做出的抉择心存犹疑甚至是驳斥反对的部下，那森觉得比起警惕潜伏于暗处伺机而动的敌人，身畔之人不知何时而至的背叛才是最令他忧虑难安、心力交瘁的。
脸色……不大好么？织田抬眼瞟向自己在玻璃厢壁上的照影，并未看出他的气色与往常相比有何异常，但是考虑到首领的原职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医生，织田犹豫了须臾，还是开口询问道：“您这边有何建议吗？”他准备参考“专业人士”给出的医嘱来调理自己可能哪里出了什么毛病的身体。
织田的回复，令森扭头看着对方脸上认真求教的神色微怔了一两秒，随即他便想通了织田会有此问的原因，遂弯起眼眸，哑然失笑道：“我除了‘建议’你早些回去休息外，哪还有别的法子啊~”他转身面对织田，背手同“请假”方式特别的对方说道，“好了，我允准你现在下班，正好广津他们今天也回本部了。”
“黑蜥蜴”的忠诚，森亦突击核考过，所幸广津交上来的答卷，没有辜负他的期望。
“从明天起——”森从衣兜里翻出两枚入耳式微型通讯器递给了织田，吩咐道，“你就去做太宰君的‘协助者’罢，他有需要会主动联络你，通讯器你这边留一枚在手即可，另一枚帮我转交给中也君，提醒他注意随身携带。”
“是，”织田将通讯器收入外套内侧的口袋中，然后抬眼与森确认道，“协助的期限是？”
电梯抵达顶层，厢门打开，森对织田莞尔道：“协助内容和具体期限——就都由太宰君决定罢，”他走出电梯，转身看向对方，在厢门闭合前，森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了织田，“月底前，你抽空去人力部走一下调岗流程，他们会帮你完成后续的交接手续，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织田君。”
厢门关闭，电梯下行了三层，呆立在厢内的织田，才从刚刚获悉的调岗通知中缓过神来，下一秒他便忧心起了这回的突然调岗是否会导致自己薪资待遇方面同步下降的现实问题。
“不，比起那种小事……”织田身形一晃，后退两步，倚靠在厢内扶手上，调整着呼吸节奏，庆幸道，“还好没被首领当场开除啊……”
可是……
关于调岗的理由……
织田抬眸望向电梯厢内楼层数字仍在持续跃动减小的显示器，又移眸看向嵌有顶层按钮的按键面板，遗憾他刚才没能赶在厢门闭合前，问首领了解一下自己突遭调岗的具体原因。
想来以后应该很难再有机会上顶层面见首领了吧……
多想无用，织田叹了一口气，转移全身重心，离开扶手，在电梯厢内站正身子，接受了也许因为某些不良表现，他不再被首领需要的事实。
独自一人穿过昏暗的地下通道，种田山头火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摸黑下了几级台阶，发现楼梯尽头似有灯光透出后，他心中一喜，加速走完了剩余的台阶，进入了一间灯火通明，配备着黑板、讲桌以及长排桌椅的讲堂。
“太慢了！”随着呵斥声一同落下的，还有一声硬物触击地板的闷响，站在讲桌旁的老绅士向匆匆赶到晚香堂来见他的种田发牢骚道，“你害我错过了有美人相陪的晚饭！”
闻言，种田一面将提在自己左手的食盒放在了正对着讲桌的第一排长桌上，一面竖起右掌向等他许久的故人道歉：“对不住、对不住，今夜还请夏目前辈您赏个脸，让后辈我陪您用餐吧。”说完，种田又从他宽大衣袖的袖袋内摸出了一瓶大吟酿和两只小酒盅。
夏目漱石拎着手杖走下讲台，来到了开瓶倒酒的种田面前，他从对方手中接过酒盅，凝视了片刻，而后沉沉发声道：“仁次郎……终究是可惜了啊……”
种田持着酒盅正欲碰杯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夏目：“敬他。”杯沿相撞，发出一声不甚清亮的脆响。
待二人坐下后，夏目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关于媒体督促公示的异能开业许可证申领规定，你那边有着人拟出初稿吗？”
“还没拟完，”种田夹了一口菜，拿起酒瓶把夏目还有自己的酒盅给斟满了，他向对方复盘道，“实不相瞒，自从异特科将第一张许可证颁发给了武装侦探社，我就一直担心着哪日会出现今时这种任人拿捏的被动局面。”
一张由边缘到几近透明的内务省秘密机构低调颁发试行的证照，其存在会被大众所知晓的背后，必然少不了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推波助澜的宣扬与传布。
想到经年遭逢的种种威逼利诱，心系国民安危的异特科长官攥紧了手中的竹筷，目光坚定道：“危及国家安全的异能滥用乱象亟需改善，即使我此番遭歹人坑害弹劾被迫卸任，异能开业许可证断也没有被废弃的可能，我也绝对不会向他们屈服的！”
闻言，夏目蹙眉扬起手里尚未碰过菜肴的竹筷，爆敲了种田光洁的圆脑袋一下，叱责对方道：“呆子！笨蛋！白痴！你是第一天来机关报到的头铁‘新人’吗？！除了一腔仿若失了智的沸腾热血外，你审几度势、相时而动、权衡轻重的经验和手腕是通通丢掉了吗？”
气到没胃口吃饭的夏目，随手将竹筷往桌案上一丢，为疑似陷入思维怪圈里的种田支招道：“要求异特科公示的文件，你催人尽早赶出来，把审批手续走完，把不知实情的媒体和民众这边先应付过去，”觉察到种田有顶嘴反驳的迹象，夏目稍作停顿，冷厉睨向对方，用眼神逼停了种田的发声，然后他继续说道，“与加剧各方冲突的涩泽龙彦划清界线，否则他就是下一个能置异特科于死地的祸害。”
种田面露不舍，犹豫道：“但是他的异能力……”太珍贵了，涩泽的异能力“龙彦之间”是正攵府为应对国家规模的异能侵袭而全力培养的“杀手锏”。
“你和那些拒绝接受现实的上位者一样——还没从虚假的美梦中醒来吗？”夏目拎了手杖站起身，俯视着仍旧坐在长椅上的种田，“无视上方指令、扩大争斗规模、肆意掠夺人命……”
“藏身于港口Mafia的‘荒霸吐’都比‘白麒麟’更懂服从为何、分寸为何、人心为何，”夏目绕过长桌，缓步朝着讲堂的出口走了过去，别有深意道，“沉溺于暗夜欢愉的魔物，自会招来暗夜的约束。”
下午与森鸥外私谈过的北川崎一郎同夏目透露过，说港口Mafia也搅进了发生在高濑会灵堂的交战，可会场除了Strain、圣天锡杖和高濑会的人外，唯一不属于这三方的人，便是借异特科介入调停混战之由，出现在众人面前，直接发动异能屠|戮全场异能力者的涩泽龙彦。
“白麒麟”究竟心属哪方，自是不言而喻，从此分明了……
在离开晚香堂前，夏目给种田留下了一句话：“至于是否要给平息这场抗争硝|烟的势力颁发异能开业许可证——我个人建议你能放下固有成见，再仔细斟酌一二，莫要将之逼到完全的对立面上去。”
听着讲堂外楼梯道中夏目渐行渐弱的脚步声，种田抬起下颌，仰头饮尽了杯中与室温接近的寡淡酒液，而后他将酒盅“乓”的一声放在桌案上，垂眸低喃道：“至少‘现阶段’是真的不能给啊……前辈……”
不服管教的“白麒麟”难以豢养，这教训他种田山头火认下了，可那个猖狂恣肆的港口Mafia头目，又岂是一张小小的许可证所能满足的？
根据坂口安吾传回的情报，种田清楚一张异能开业许可证能为港口Mafia召集来多少身负异能的成员，膨胀式扩充的战力一旦缺少了制约其使用的力量，定然会引发更为严重的动|乱，因此眼下他正需要借助这张特别的证照，引导社会上部分异能力者加入“三刻构想”中的“白昼”和“黄昏”阵营，与“黑夜”形成制衡之势，而那一刻——
方是异特科将异能开业许可证颁予横滨龙头组织的最佳时机。
作者有话说
第176章 第一百七十六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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