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第一百三十六节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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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迪诺?加百罗涅的转身，森鸥外才发现对方这一跤摔得有点严重——原本只是磨出一个破洞的裤管上，逐渐渗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迹。
“啊这……”金发青年察觉到了森的视线，低头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抬手挠头，与对方局促地笑了笑，“森先生，这附近有药店吗？看来我需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森今日出门并未随身携带医疗用品，无法对迪诺的伤势进行处理，于是他操纵爱丽丝上前拉住对方的手，然后伸手指向一旁设置有室外用餐区的甜品店，开口道：“这附近有药店，但是迪诺先生，我看您伤口的出血量有些大，未止血前不宜过多走动，不如您先和小爱丽丝一起到那边休息片刻，等我去药店买些止血消毒的东西回来吧。”
“这怎么能麻烦您呢？”迪诺从大衣口袋中摸出手机，“还是我让罗马力欧把放在车里的医疗箱拿过来……”话只说了一半，他就记起了自己来这边与森碰头前，曾特意解散了随行部下，让对方去其他地方尽情放松。
“有劳您了！”金发青年朝站在他面前的男人鞠了一躬后，抬头憨笑着解释道，“我忘了刚刚放部下们去休假了。”
不会因自身突发状况而打扰下属的原定休息安排么？
这种“体贴”森表示自己学到了，他微笑点头，并且在得知加百罗涅的Boss身边没有随行部下后，森果断决定把自己的人形异能力体留在对方近旁护卫。
森弯下身，双手合十，拜托自己的金发异能力体：“小爱丽丝，迪诺先生就辛苦你照顾啦。”
“嗯，你快去快回。”爱丽丝态度冷淡地对森说完这句话后，转脸就扬起了又乖又甜的笑容，牵着扭头挥手与森作别的迪诺，两人一起缓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甜品店。
呜呜呜~小爱丽丝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吧……
森哀戚戚地目送爱丽丝可爱的小身影消失在甜品店门前，他这才收敛心神，环顾四周，确认附近没有异常后，森按照脑中关于这一带店铺分布方位的记忆，挪步去了药店。
年末尚未撤去圣诞装饰的甜品店内，爱丽丝领着迪诺径直走到了靠窗一排的就餐区。
已经在店内工作半年有余的女店员，一眼就认出了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常客，因此她在熟悉的女孩儿与陌生的异国青年入座后，就直接拿着点单器，热情地迎了上去：“欢迎光临，爱丽丝小姐~还有这位帅气的先生~”她挂着营业式的微笑，拇指微动在点单器上新建了一个单子，向客人们介绍了店内本季力推的产品。
女店员对店内提供甜品的熟悉程度，大大节省了爱丽丝与迪诺的点单时间。
娴熟地通过点单器提交订单交给了后厨准备甜品，女店员准备离开时，突然想起了往日带女孩儿来店内消费的人，是一个下巴长着胡茬，穿衣朴素，长相纯良的黑发男人，而且对方还自称是这孩子的“监护人”……
“那个……”
女店员一面维持着脸上和善的微笑，一面拿余光打量着坐在女孩儿对面的异国青年，在发现对方左手手背上刺有一片面积似乎不算小的纹身，身上的衣物还莫名沾着些许尘土和可疑的血迹后，她瞳孔微缩，一下子想到了今早在报纸上看过的那则在景区利用甜点零食拐卖横滨当地孩童的外国人口贩|子至今仍未落网的新闻。
这令出身于临市米花町这个刑事犯罪率略高地区的女店员瞬间警觉了起来，她将左手背在身后，悄悄同站在收银台的同事打了一个唯有店内工作人员才知道的“报警待命”手势，透过玻璃看到同事的回应后，她才小心翼翼地弯眼措辞道：“爱丽丝小姐，‘林太郎’先生今天没陪您一起出来吗？”
根本不知道森鸥外被爱丽丝唤作“林太郎”的迪诺，听到女店员点到的人名时，茫然一愣：“‘林太郎’？”
莫非是哪个经常带小爱丽丝出来玩的港口Mafia成员吗？
这样想着，迪诺向对面女孩儿投去了寻求确认的目光。
然而这一幕落在女店员眼中，就变成了疑似不法分子的外国青年，非但不知道女孩儿的监护人是谁，还试图使用刀锋般冷厉的视线威吓对自身处境毫不知情的柔弱女孩儿。
“林太郎去附近药店买东西了，”爱丽丝在桌下晃着双腿，向女店员如实讲述了自己进店的原因，“外面风大，我刚好也想吃小蛋糕，就进来等人啦！”
留意到女孩儿言语中完全没提金发青年的事，女店员笑晏晏地眯起了眼睛。
而一直关注着女店员这边动态的收银员，在看到对方用左手在背后打出“报警”的手势后，便趁着女店员继续与人口贩|子扯闲话拖延时间的工夫，佯装内急，小跑去后厨，一键报了警。
几分钟后，女店员为爱丽丝端来了装饰有驯鹿图案翻糖饼干的红丝绒小蛋糕。
“抱歉，这位先生，”女店员朝没等到自己那份餐点的金发青年鞠了一躬，“您方才下单的热烤姜汁巧克力蛋糕，小店后厨由于主要食材短缺，暂时无法供应，”她直起身，重新拿出了点单器，镇定道，“您看您是否——”
“嗡——嗡——”
手机振动的声响从金发青年的大衣口袋中传了出来。
迪诺一边摆手示意女店员稍等，一边把手机从口袋中掏了出来，看到来电显示后，他起身离开了座位：“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说罢，迪诺便穿过店内由桌椅隔出的走道，推门走到了店外。
被森鸥外派来充当金发青年“临时保镖”的金发异能力体，转动眼睛，目光随着对方的移动，望向了窗外。
但是下一秒，一只温凉并且带着几分潮湿的手，就捂住了“小保镖”的双眼，阻隔了它探查窗外情况的视线。
“！”
刚刚买完止血用品走出药店的森，本想通过与自己异能力体的视觉共享，好确定迪诺目前所在的具体位置，不料爱丽丝却给他传回了一片昏黑。
森心中一惊，当即拔腿朝距他几百米远的甜品店奔跑，同时不忘操纵爱丽丝动手排除遮挡视野的障碍。
“噫！好疼！”
排除遮挡物的异能力体，立刻给森传回了现场的情况——
店内在爱丽丝身旁跌坐着一个捂着右手、表情扭曲的女人，森结合对方身上的服务生装扮，迅速记起了此人曾在半年前帮他在那家甜品店里办理过会员卡，是位观察敏锐且富有正义感的普通店员。
“不要怕！”视野中女店员的脸倏地变大。
森眼前一花，脚下踉跄了半步，他连忙在原地站稳了身子，随后就接收到了爱丽丝那边传来的女声——
女店员：“警察叔叔们已经抓到坏人了，小爱丽丝你现在安全了！”
警察叔叔？
森大脑空白了一瞬，屏住呼吸产生的缺氧反应，促使他开始飞快地处理着自己刚刚听到的这句话……
坏人是谁？
警察抓到了谁？
谁能给小爱丽丝造成威胁？
一个不好的预感从森心底冒了出来，催促着他尽快赶回发生意外的甜品店。
然而，当森提着一兜尚未使用的止血用品跑到甜品店隔壁杂货铺门口时，两辆警车从森身旁缓缓开了过去……
“哎等等！我认识那个人！森先生——！！！”
“乖乖坐下吧你！哎呀！臭小子还敢乱踢警察？！”
森循着声响，猛然回头，却只看到半颗金色的脑袋，从已经驶离的警车车窗一闪而过。
不、不是吧……
森头皮发麻，指尖冰凉，他震惊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警车，怀疑自己方才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会看到加百罗涅那位年轻首领的脑袋被一名顶着棉花头发型的中年警察摁在车窗玻璃上摩擦呢？
对，这一定是他最近熬夜加班，休息不好，看花了眼。
森扭回头，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过于起伏的情绪，却刚巧看见自己的金发异能体被甜品店的女店员双手紧紧环抱着……
钻进了另一辆还停在店门口的警车里。
森瞳孔地震：“……”
这年头，横滨警察和普通民众都勇到敢当街抓捕他国Mafia老大、绑架港口Mafia首领重要异能力体的程度了吗？！
究竟哪一方才是凶残蛮横的Mafia啊！
震惊归震惊，两个小时后，森鸥外让“钢琴师”带着能够证明迪诺?加百罗涅表世界清白身份，以及他与爱丽丝之间监护关系的伪造手续，以受害女童……
呸！
这里面哪有什么“受害者”和“加害者”啊！
总之，“钢琴师”把加急赶出的手续交给了森，后者以爱丽丝监护人的身份，向警方还有那个造成这场乌龙的女店员，说明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为了尽快把加百罗涅的老大从局子里捞出来，森甚至主动联系了他过去做情报贩子时结识的老主顾——刑事搜查课的安井警部。
在对方的作保和手续资料的陆续证明下，当日傍晚时分，森领着爱丽丝总算在拘置所里，见到了单手被人铐在马桶旁铁栏上的金发青年。
拐|卖幼童啊……
干了这种损事的犯人，在监牢里难免不会收到来自狱友和看守方的“特别关照”，尽管——
这位真实身份是意大利老牌Mafia家族首领的年轻人从未做过这等腌臜之事。
好惨……
不论是无辜遭罪的加百罗涅老大，还是接下来有一堆烂摊子等着人收拾的森。
看着金发凌乱、眼周多了一大片乌青的迪诺，跟在看守身后苦笑着从拘留区走出来，森只觉惭愧与无力感，像大坝泄洪般齐齐向他涌袭了过来。
“害您受苦了，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森朝金发青年伸去了微微发颤的右手，对方也挂着一言难尽的表情，紧紧回握住了他的手，却半天没能从闭合的双唇间挤出半句话来，末了迪诺只长长叹了一口气，摇头松开了森的手。
拘置所外，抓错人的棉花头刑警在安井的陪同下，正打算向喜提拘置所半日游的意大利青年道歉，却遭到了开车前来接对方离开的墨镜大叔的阻拦：“‘村濑’警官是吧，我家Boss受您‘照顾’了，这份——”
“好了，罗马力欧，我没事，”坐进轿车后排的金发青年疲倦地垂下了眼，“早些回去吧，我累了。”身心俱疲的那种累，想他堂堂Mafia的头领，竟然在远离故乡的横滨小城里喜提局子半日游。
“是，Boss。”被青年称作“罗马力欧”的男人，为青年合上轿车车门，他朝立在一旁的港口Mafia首领微微颔首后，就矮身坐回了副驾驶位，吩咐司机开车离开了……
“这……”名为“村濑”的刑警哭丧着脸，看向身旁的同僚，“安井前辈，对方肯定会投诉我的吧……”
“谁让你一时脑热就跳过了常规程序！”
安井毫无预警地冲村濑腹部砸了一拳，后者吃痛弯腰，干呕着蹲在了地上：“可他当时在警车上不老实，是是是——是他先袭警的！”
“你还有理狡辩？”安井借着两人一站一蹲的身高差，挥手打了村濑脑袋一下，“现在马上回局里加班赶份检讨出来，省得明天出外勤搜寻犯人时，再被课长喊回去做检讨。”
连踢带踹撵走后辈以后，安井给还等在车旁的森鸥外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去了马路对面的自动贩卖机前。
“砰。”
安井弯身从贩卖机的取物口摸出了一包香烟。
“抽吗？”见森摇头拒绝，安井哼笑一声，把他刚刚从烟盒里磕弹出来的那根烟塞进了自己的口中，然后就开始在身上摸找那只不知道又被他随手放进哪个口袋里的打火机。
见状，森从衣兜里拿出了自己的打火机，左手开盖打火后，递向了安井。
随着一声金属扣合才能产生的“咔啦”轻响，一只闪着寒光的手铐扣在了森的左腕上。
“？！”
森下意识想往回抽手，但碍于腕上这副手铐的另一端还攥在那位叼着烟斜睨着他警官手里，他没能把自己的左手收回来。
“别动。”
不带任何人称代词的祈使句，兼顾了警告与提醒的意味。
安井借着自己铐在森左腕上的手铐，把对方略有低垂迹象的左手提高了些许，然后他侧头用森拿在左手的打火机，点好烟，仰头朝着天空，吞吐了一口不知是在冰冷环境下哈出的热气居多，还是烟雾更多的白色气团。
“看在你我过去的情分上，”安井没有低头去看森，他直直地盯着渐暗天幕中那几颗若隐若现的星子，“放过村濑罢……”
“他是个好人，”安井用另一只空着的手，帮森关上了打火机的帽盖，他收拢下颌，转头迎上对方那双在自动贩卖机冷调灯光下显得愈发深沉难懂的紫红色眼眸，“和我们不一样。”
安井的话，令森意识到对方已然猜到了他在港口Mafia中的身份立场。
隔在两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一经捅破，他们便再也回不到过去那种“线人”与“警官”的友好关系了。
“你抓不了我的……”森对安井轻声说完这句话后，就解下那只虚锁在他左腕上的手铐，“港口Mafia的律师会把你告到一无所有，组织中的激进派会报复你，还有所有与你存在关联的人——”森收了声，他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位鬓角已经有了几片斑白的男人。
片刻后，森抿嘴转身，迈步穿过这个时间段鲜少有车辆来往的马路，朝着停在不远处，那辆由“钢琴师”开来的轿车走了过去。
低不可闻的叹息声，仿若一阵寒夜中呼出口的哈气，很快就融入了周遭的清冷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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