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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09 ...


  •   路明虞的户口没有入陈家,独自一人占着一个本子。

      因为江外婆来长宁,三人吃完涮肉后,贝滢和段君喜跟着路明虞去了陈家。老人家见到另外两个宝贝,高兴到了极点。

      路明虞陪了她们半刻钟后,拿上户口本,对陈和礼说:“时间还早,我先送您去学校,我们约的下午两点,我去学校等他。”

      陈和礼下午有一门研究生的课。他的车前天送去维修,这两天去学校暂时开明虞的。刚才听说明虞下午要和景绥去民政局,顺嘴一提:“今天景绥也在学校。”

      路明虞那时才想起来今天是T大的校庆日,惯常召开校友会。穆景绥作为T大的优秀毕业生,现在又是优秀校友,自然会被邀请出席活动。

      长宁的民政局离T大不远,二十分钟的车程。一合计,路明虞决定先送爸爸去学校,然后在学校等穆景绥,一块儿去民政局。

      陈和礼拗不过明虞的坚持,依她安排,不过说什么也要叫她去坐副驾驶,车他来开。

      陈和礼的车开了挺多年,毛病不少,三天两头出故障。路明虞劝了好多次让他们换车,前段时间矜许哥更是直接给他买了一辆,结果被陈和礼开去退了,把哥哥气的半死。

      对此,陈和礼和路明虞说的原话是:“你哥他们刚买了房,手头不宽裕,更何况等日后他和你嫂子有了孩子,有的是烧钱的时候。”

      陈矜许和叶凝结婚两年,陈父陈母虽然没有明面催生,但看着儿子将过二十九,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急。段守清暗里和儿子提过几次。然而每次都是不了了之。

      想到这个,路明虞就十分头疼。哥哥嫂嫂最近感情出了问题,矜许哥已经快一周没回家了,都住在检察院里。

      哥哥特意交代她,这事不能告诉爸妈。

      唉。

      路明虞在心底叹气。就算哥哥不说,她也不会告诉爸妈。如果让爸妈知道了致使哥哥嫂嫂产生间隙的原因,事情走势恐怕会变得更糟糕。

      矜许哥的感情之路,也走得好生艰难。路明虞心疼他,也心疼叶凝嫂嫂,这两人明明眼看着就要爱上彼此获得幸福,却在关键时期横生意外。

      路明虞沉思,试图理顺那两人之间千丝万缕交缠在一起的感情线。

      陈矜许和叶凝是相亲认识的。起初他们俩之间不仅没有感情,叶凝心里甚至还有别人。叶凝被她妈妈逼着来相亲,第一回见面就跟陈矜许说清楚她有喜欢的人了。这事在相亲结束后一天便被碎嘴的远房亲戚告诉了家里人,段守清本来看着叶凝虽然家世比不过其他女孩子,但长相学识修养都属上乘,原本九分满意她,知道她竟然喜欢过自己的继兄后,对她的满意度就减了一半。怎料陈矜许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偏生要娶她。

      结婚两年,陈矜许先爱上了,可惜叶凝迟迟没有回应。前两天两人争吵是因为叶凝继兄家七岁大的儿子。

      小孩儿夏天贪凉,吃了很多西瓜和冰淇淋,把肚子吃坏了。偏偏父母都出差了不在家,保姆一时大意,等发现时,孩子状况已十分危险,上吐下泻,还发起了高烧。

      叶凝在省医院上班,那男人一急,找不到其他人,便打电话给她。那天叶凝恰好休息,听闻之后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冒雨把孩子送到医院。

      本来这事叶凝做的无可非议,医者仁心,就算是陌生人,她也会那样做。但她浑身被大雨浇透,夜里孩子脱离危险,她却倒在了医院走廊里。

      一查才知道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长时间超负荷的工作加上淋了雨,有滑胎的危险。

      陈矜许赶到医院时,叶凝还在手术台上。认识的医生满手是血地告诉他:“情况危急,叶凝要我一定保住孩子,但是,若要硬保孩子,日后大人会非常辛苦。”

      这些消息对陈矜许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他不知道叶凝怀孕,前几天还半强迫了她。

      他还没来得及体验要当父亲的喜悦。

      可是,叶凝更重要。

      签字时,陈矜许手抖得差点拿不住笔。

      叶凝在手术室里做流产手术,他等在外面,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狠狠抽痛。

      两个时辰后,手术灯灭,叶凝被推出病房。陈矜许奔跑到她身边,叶凝脸色素白,疼得冷汗直冒,她眼底的哀伤,看的陈矜许心脏猛烈剧痛。

      去往病房的路上,他都紧紧攥住叶凝的手,听叶凝痛苦的呻|吟,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她承担所有的痛。

      回到病房,麻醉药效完全过去,叶凝忍着痛把手一点一点往外抽,陈矜许紧紧盯着叶凝,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她一点一点拽出体外。

      叶凝声音虚弱喑哑到极点:“那也是我的孩子,我日后可以好好保护他的。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陈矜许第一次知道,原来叶凝也和他一样,期待着他们的孩子降临。

      路明虞心里着急,不知道矜许哥和嫂嫂要怎样才能重归于好。

      陈和礼瞧她焦躁不安,担忧地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路明虞一惊,极力收起脸上不好的神情,摇头说没有。

      陈和礼将信将疑,路明虞灵机一动,从包里拿出一张卡塞进陈和礼的课本里,再次劝他:“这张卡您拿着,钱不多,添补着换一辆吧。原来那辆您开着,我实在不放心。”

      陈和礼怎么肯收,“你结婚我们没什么好东西给你,已经觉得很过意不去了。这钱我不会要的,快收回去。这样,我答应你,车我年后就换。”

      “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您就给我这个尽孝心的机会吧。”

      路明虞打心底里感激他们爱他们。这一点钱,比起那些情谊,根本算不得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陈和礼也不好再推辞拒绝,暂时收下了卡。

      T大正门的路边停满了车。陈和礼说:“这里没地儿了,直接开进去停我车位。”

      路明虞点头。

      把车停好,陈和礼一打听,校友会还没结束。天气炎热,车里没一会就变成了热炉,陈和礼把路明虞带去学校会堂的一个空阶梯教室。

      “我一会坐二哥的车走,”路明虞把车留给了陈和礼,“您去上课吧,我就在这儿等他。”

      陈和礼走出礼堂时,遇到一个同系的教授。

      两人边走边聊。

      易教授问:“和礼兄打哪来?”

      陈和礼满满是要嫁女的喜悦:“明虞送我来学校,我带她过来等景绥,两人下午去领证。”

      建筑系的教授谁人不知穆景绥。

      易教授笑声爽朗:“恭喜和礼兄喜得佳婿。”

      陈和礼抱拳:“多谢。”

      易教授不禁感慨:“想当初明虞跟着你和守清嫂嫂来长宁,还是个奶娃娃,一转眼都要嫁人了。”

      是啊。陈和礼心说。

      正说着,两人在礼堂大厅和刚结束校友会的人群碰到。穆景绥被簇拥着走在最前面,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皆是从容和自信。见到了以前的老师和未来老丈人,和曾经的同学朋友作别,上前来打招呼。

      在长辈面前,他姿态谦和:“陈叔叔,易老师。”

      易教授打趣说:“还叫陈叔叔呢,该改口了。”

      穆景绥笑容很淡:“易老师说的是。”

      陈和礼打圆场:“不急不急。就这么叫也挺好。”

      易教授有事先走了。陈和礼对穆景绥说:“明虞送我过来,在前面的阶梯教室。”

      “她刚才给我发信息了。”穆景绥说,“我去找她。叔叔吃过了没?一会我要去吃饭,一起。”

      “吃过了。不用管我了,快去找明虞吧。有时间常来家里坐。”

      “改天我登门拜访,陈叔叔回见。”

      阶梯教室有不少校友和校友家属。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坐在路明虞前面转魔方,阶梯教室冷气刚好,她舒服得思想一直在放空。两个年轻女人走进来,阶梯教室很安静,她们也自觉中止了聊天。

      小男孩看到妈妈,起身跑出去。男孩妈妈的目光在路明虞身上停留了几秒。显然认识她。

      走廊里,穆景绥与两个女人错身而过。

      十分钟前,他们还在一个校友会上探讨长宁的经济发展。这会儿又遇到,男孩妈妈作为已婚人士,倒没有什么心思,旁边的女人心里却掀起一些波澜。

      不过女人自知和穆景绥之间的天囊之别,也就没浪费口舌引出话题。讨论了搞不好还会被当事人听到,不光彩。

      心灵感应般。路明虞收回飘远的心绪,一抬头,就看到穆景绥站在阶梯教室门口,隔着好远的距离看着她。

      昨夜和外婆彻底聊过,她今天心情不错。拎着包,起身朝他而去。

      默契地没有对话。两人原路走出讲堂。

      两人都是长宁的名人,媒体对他们要结婚的消息大肆报道,把两人推到了人群视野中央。来往行人侧目而视,男俊女美,珠联璧合。

      外面日光迷人眼,穆景绥脱了薄外套,搭在手臂上。路明虞从包里拿出伞,他主动接过,“我来打。”

      他的嗓音清冽低磁,在炎炎夏日里,搅起一池清凉涟漪。

      他们并肩走在烈日下。

      打了伞还是热,穆景绥的车停的远。路明虞鼻尖冒出一圈亮晶晶的细汗。浦滨从陈家出来后赶来T大,见到他们,忙从树荫下走出来,启动车后就立刻把空调打开。

      穆景绥报了一个酒楼名。

      余光瞥见路明虞在用手帕擦颈间的汗。

      她的帕子,每天不重样。

      指如葱白,皮肤透亮白皙,藕粉衬衫,衣领有些高,遮住了昨晚的淤红。

      她身上的香水,是水果的香甜味,前调是葡萄柚的酸甜,中调混着风信子和茉莉,后调独特,是麦子的清香。

      路上,穆景绥有电话进来,是工作上的事。

      他左手随意的搭在车门上,无名指上的婚戒惹眼。

      特助彭鼎在跟他确认给安圣董事长的礼物清单,安圣董事长喜爱中国文化,他们投其所好,挑选了很多中国特色礼品,国画,瓷器,旗袍。

      这些礼品,一半来自于“轻和”。

      是金秋拟的礼品单,很稳妥。

      他这边没什么问题,叫彭鼎先去办理托运。

      饭席上,路明虞点了份柠檬水,陪他随便吃了两口。

      周六,去办理结婚证的情侣比平日要多。

      他们没走后门,和其他人一样排队。后面的小情侣,手拉手黏在一起。

      路明虞指间的钻戒那么大那么闪那么漂亮。

      女生的视线难以挪开,心里酸的冒泡。

      他们两个的情绪过于平静,站在一对对或喜悦或甜蜜的新人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排队半小时,办|证不到五分钟。

      一人拿了一本。

      走出民政局,路明虞把红本放进包里。往车边走时,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戴鸭舌帽拎着小塑料桶的青年从旁边的巷子走出来,以很快的速度靠近他们。

      浦滨眼睛毒,察觉那人行为里的怪异,来不及细想,从车边跑过去,提醒穆景绥:“穆总,小心后面!”

      穆景绥在听到蒲滨的声音前,已经感知到了危险,在青年提桶泼向路明虞的瞬间,一把扯过她,转身把她护在身下,用身体挡住了泼向她的颜料。

      蒲滨跑过来一脚踢在青年手腕上,他当过兵,这一脚没收力,青年被他一下子踢翻在地。

      路明虞的脚腕传来轻微痛感,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崴了脚。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被穆景绥搂在怀里,彼此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他的沉稳有力,她的杂乱无章。

      有绿色的颜料从穆景绥脸上滴落。

      路明虞忙从他怀里退出去,看见穆景绥衣服上、脸上、头发上零零点点的沾了颜料。

      还好他躲过了大部分。

      绿色的。

      她气的发抖。

      民政局里的人听到响动纷纷跑出来看,工作人员吓得脸都白了。

      浦滨毫不客气地往青年脸上招呼了一拳。

      青年闷哼一声。

      路明虞掏手帕的动作猛然顿住。她转头看向青年,他的鸭舌帽掉在了地上,一张帅气的添了伤的脸暴露在众人视野里。

      “秦杨?”路明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她阻止了浦滨打向青年的第二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

      消失多年的朋友突然出现,却对她做出这样的事,路明虞觉得十分荒诞,心里装满了疑惑。

      秦杨吐出一口血沫,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声音满是嘲讽:“路明虞,新婚将至,送你份小礼物。”

      路明虞怒极反笑:“呵,我谢谢你。”

      “穆家儿媳的身份就那么金贵,连你也经不住诱惑。”秦杨眼底闪过心痛。眼前这个姑娘,是他放在心底喜欢了五年的人。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她,他心里比她更气自己。

      他觉得,明虞嫁的,应该是一个爱她疼她的男人。

      而穆景绥,不是。

      因为生气,路明虞说话并不客气:“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对别人的生活指指点点?”

      秦杨消失后,她找过他,但大海捞针。她托人去秦杨的家乡,甚至秦杨妈妈的娘家打探,都没有消息。

      四年不见,秦杨曾经的意气和活力统统消失了,被满眼的阴沉取代。

      直觉告诉路明虞,这些年,秦杨一定还发生过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你这招很蠢很幼稚,不符合你的性格。”

      秦杨闭口不言。

      路明虞无可奈何,看秦杨这样子,一时半会也问不出什么,便看向穆景绥,说:“让他走吧。”

      穆景绥正擦着手指上的颜料,闻言视线扫过来,漫不经心地开口:“走可以,走之前,先把这里恢复原样。今天是我和明虞的大喜日子,不动你。下次,你可就没那么好运了,以后见到我,记得滚远点。”

      浦滨根据穆景绥的指示,从路上拉了两个男人,给他们钱,叫他们留在这里监督秦杨,全程录像,不擦干净,不给走。

      穆景绥在羞辱他。

      秦杨狠狠磨了磨后槽牙,盯着穆景绥的眼神,似箭,似火。穆景绥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假装与明虞情投意合。

      路明虞没有帮秦杨求情,他破坏了公共环境,理应收拾干净。

      只是,她叫那两个路人不要录像。

      路人看向穆景绥,穆景绥沉着眸子看了路明虞好几秒,最终点了头。

      路明虞不在停留,毅然转身离开,秦杨冲她大喊:“明虞你别作践自己!”

      路明虞跟没听到似的,脚步没停地走回车里。

      她动了动脚踝,发现没什么大碍,便沉默着取出手帕,想帮景绥擦拭脸和头发上的颜料。

      穆景绥正在想事情,条件反射地避开了她的触碰。

      路明虞的手在半空停了两秒,然后面无表情地把帕子塞到穆景绥手里。

      穆景绥想起秦杨的话,把手帕还了回去,拉起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我看不见,你帮我。”

      路明虞没有犹豫,靠过去帮他擦。

      从车外看,他们的姿势十分亲昵。秦杨眼红得快要疯了。

      “已经干了,擦不掉。得找个地方洗一下。”路明虞说完,与穆景绥拉开距离,挺直腰背坐好。

      穆景绥吩咐蒲滨:“先去征和公寓。”沉默片刻,问她:“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对秦杨的父亲有点印象,公司经营不善,破产倒闭,不久被查出来偷税漏税,非法营运,数额太大,牢饭要吃好久。

      “大学社团。”路明虞语带遗憾,曾经,他们是很要好的朋友。如今,他却在大堂广众之下用那种愚蠢的方式羞辱她。

      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今天的心情,会一直如外头的日光一样,灿烂炽热。

      刚才有人在马路对面的肯德基里用大|炮偷拍他们。隔的太远,对方武装齐备,看不出样貌。她用手机拍了那人。

      不知道秦杨和那人有没有联系,这两件事是不是环环相扣。一团乱麻,一个人理不出线头,路明虞便把这事跟穆景绥说了。他来查的话,会比她效率高很多。

      穆景绥正了正神色,对她说:“把照片发给我。”

      路明虞把两张照片都发给他。

      穆景绥沉思,今天这一系列事情,很蹊跷,空气里有阴谋的味道。他心中锁定了几个人选。冷冷勾了一下唇。

      回头看到路明虞在跟人发微信,他没有偷窥别人聊天内容的习惯,于是视线落在了她温柔恬静的侧脸上。

      很抱歉,他好像,给她带来了麻烦和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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