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缈境鲸闻》一秋深

3、第 3 章

　　言蒲跟着步荆走到一个岔路口，步荆的剑突然落到了地上没办法再指引方向了。言蒲感觉到两边都有吸引自己的东西不过明显右边的路更强烈，言蒲对蹲在地上一筹莫展的步荆说：“走这边吧。”步荆跟上言蒲两人侧身穿过被一大棵开满紫色小花的树挡住大半的山洞眼前瞬间广阔平坦起来，脚下是翠绿色软软的草地，蓝色的桐花大片大片的飘落在地上。这是一片桐花树林树林最中间的地方可以看见是一棵巨大的梧桐树，树冠差不多要遮盖这里的整片天空了。步荆的剑又浮了起来带着两人往前走去，步荆看了看言蒲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言蒲想了想说：“这里很不太平吗？妖物大白天都敢出来吃人？人界的护安司呢？这里没有吗？缈境凡界的统治者不是人族吗？怎么会让妖物横行？”步荆笑了笑说：“你是闭关修炼才出来吧，自从十年前人界王位落到钟杳晚手中护安司便开始没落了，应该说是整个人界都开始没落。妖魔鬼怪横行为祸四方钟杳晚只顾着贪图享乐不顾百姓的死活。赋税一年比一年高，只要妖魔族按时交付财宝他们便可鱼肉百姓。你还没有到城中去看过吧，曾经钟杳钦执掌人界的时候定下的三百法规如今全废了。到处把生命视作草芥一切皆可用金钱来衡量，哪怕是妖魔中的贵胄大张旗鼓的想要吃人只要他付得起足够的财，那便可以完全满足它们让它们吃人吃到饱。妖族百姓亦是如此在那些王公贵族手里受尽折磨苦不堪言被折磨致死的也不在少数，如今缈境中的众生都在等待着救赎。”言蒲皱着眉头道：“岂有此理，如此暴虐百姓，权贵当道民不聊生难道就没人能管管吗？云端城的神族呢？他们怎么不知道？“步境望着天空说：”云端城真的美好吗？神族真的能够渡众生吗？如果是真的他们为何又要千万年来避世不出不干预凡界的一切，每次都要等到我们凡界的生灵濒临毁灭的时候让一个神从云端城陨落化作漫天福露挽救众生呢？神们所能做的不过是亡羊补牢没办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若他们管了那又有一位无辜的神明会替那些真正作恶的畜生陨落弥补他们所作的孽。神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言蒲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云端城真的是美好的不过正如步荆所言神族不能过多干预尘世只能在危急关头用神陨的方式来挽救众生。一切都仿佛是狡猾的人族先祖设下的圈套，神族强大所以只能待在云端城中，不得过多干预尘世纠纷。而神族既然受凡尘的信仰供奉那便应该在危机关头献出生命救众生。言蒲叹了口气想起了一百二十年前母亲陨落前留给自己的那句话：”对于虔诚的信徒们我又怎可置之不理，没有谁应该被神明抛弃。孩子母亲对不起你，愿你以后能理解母亲不怨恨母亲。所行之处山川不会忘记。“而自己的父亲也在母亲神陨后投入大海殉了情。言蒲现在还是不明白，难道自己不算神也不算人就该被他们抛弃吗？所以他想来看看这个让母亲奋不顾身父亲不能忘怀的尘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两人说这话不知不觉就跟着剑走到了大梧桐树前，言蒲看了看步荆手上的剑问道：“请问步公子手中的剑叫什么名字？这剑削铁如泥看着寒光四起，灵气逼人好厉害的样子。“步荆把剑拔出剑鞘说：”它叫无憎。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把剑其实是木头造的。“言蒲点点头说：”是无患木所制吧。“步荆震惊的说：”是的，言兄果真是见多识广啊。“言蒲笑了笑说：”我也是从我父亲留给我的书中知道有一种叫做无患木的神木虽是木头却水火不侵，坚硬无比，可除妖邪。“步荆笑着点点头说：”没错。“言蒲却有些伤心因为前几天他霖烟姑姑千叮咛万嘱咐让自己离拥有无患木所制之剑的人远一点，否则一定会倒大霉。这下好了言蒲以为自己第一天就找到了能结伴同行的人呢，谁知道第一天就遇见了自己的扫把星。步荆见言蒲满面愁容便问：”言兄是哪里不舒服吗？“言蒲盯着梧桐树的树梢道：”我只是在想那么高的树是谁把那些东西弄上去的？“步荆顺着言蒲的目光果然看见树梢上一个巨大的巢穴里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钗环玉佩好些一看就价值连城。步荆走近了些说：”这莫不是什么人的藏宝之地。“言蒲摇摇头说：”我觉得不是人，应该是妖。“步荆这才看清搭建巢穴所用的居然是人皮，如此大的巢不知杀害了多少人。只见一只金簪从树上直直朝言蒲天灵盖插下来步荆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言蒲。言蒲站稳身体冲步荆拱了拱手道：”谢谢步公子。“只闻一清亮的女声道：”两位公子不请自来让奴家好生为难啊。“步荆拔出无憎剑横在身前说：”何方鼠辈藏头露尾还不速速现身。“女子娇笑一声道：”这位公子这么心急啊，奴家这不就来了吗？“言蒲的心脏从那女子出现时便颤动不止，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那女子虽未现身言蒲却能准确感应到那女子的方位，忙捏起一张现身符掷向前方。只见一个容貌分外妖艳的女子穿着焦红翠碧的华服向步荆掷出三根羽毛状的暗箭，步荆及时挥剑挡掉。又执剑迎上去，只见那女子迅速后退一个闪身飘到言蒲身后。步荆忙道：“言兄小心。”言蒲忙冲身后甩出一张击退符，又唤出辟兵朝女子抽去。女子先是被击退两步又被辟兵抽中了脸，女子的左半边脸被辟兵抽到的地方变得焦黑冒着烟。女子尖叫着捂着自己的脸。无憎剑发狂一般抖动着步荆趁机迎上去举起剑砍向女子，只见女子额头冒着金光迅速升腾到空中张开一对红绿羽毛相间的翅膀尖叫一声无数羽箭朝言蒲和步荆飞来。言蒲忙捏出一张结界符闪身站到步荆面前替他挡着羽箭，步荆看着言蒲瞬间撑开大伞一般的云团挡着那妖物的羽箭好奇不已的道：“言兄这是什么法术吗？好生厉害。”言蒲担忧的看了看手中已经开始有裂口的蓝色符纸说：“若我告诉你其实我师父做的这种符咒能隔绝一个空间出来而我只能弄出这么一个丑不拉几的伞呢？还厉害吗？”步荆憋着笑说：“厉害厉害，不用那么大够用就行言兄这把伞刚刚够用。”言蒲皱了皱眉说：“我谢谢你，她怎么有这么多毛，还没秃啊。步公子小心些我这符快撑不住了。”言蒲刚刚说完手中的符纸便碎裂开来掉到地上。步荆赶忙闪身上前挥剑替言蒲挡着那些羽箭，言蒲心里一阵感动道：“步兄真是大善人啊。”步荆笑了笑唤道：“时秋，还不出来帮忙。”只见从步荆腰间冲出一只长着独角浑身莹白的小鹿。小鹿展开白色的翅膀冲上天空用角把那妖女撞落下来。言蒲甩出辟兵步荆也举起剑砍过去，瞬间他们身后巨大的梧桐树快速伸出树枝替那妖女挡住了两人的攻击。言蒲见那树枝碰到辟兵并没有被灼伤便开口道：“不知这妖女与你有何渊源为何要救她。”只见树枝在地上写道：“阿琼是我妻子，只是误入歧途造下杀孽望二位可以手下留情。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步荆用剑砍着树枝说：“机会？你想想那些被剥了皮的人，那妖妇给过他们机会吗？”步荆好不容易砍完一层树枝又长一层，步荆努力的继续砍着。被换作阿琼的女子笑了起来，笑完后说：“他们都是活该，他们该死。我相公从来不作恶他们却找来道士夺走我相公的万年修为，害我相公变成如今这模样。曾经我们不过是想像平常人一样过平安喜乐的日子，你们人族却不让我们如愿每一天都来迫害抢夺，甚至还想欺辱我。发现我们不好惹时竟然一把火点燃了我的家。相公为了救无辜的人现了形那些人非但没有知恩图报还找来猎妖宗的人把我们害成这样。我向你们这些可恨的人类复仇有错吗？有吗？我们被迫害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见得替我们伸张正义。既然这世道都背弃了我们，我又何须手下留情。”言蒲叹了口气说：“众生皆苦，没有谁应该被抛弃。”说完转过身看着树上的人皮鸟巢。步荆皱了皱眉道：“你受到了迫害你就要如此残忍的对待无辜的人吗？害你们的至多也就几百人，你杀掉的是上千人。树妖这只桐花凤罪不可恕我今天必须杀了它，你没有作恶害人我不会伤你性命快让开。”步荆说完那树枝缠的更多更紧了。步荆又举起剑砍着树枝，梧桐树颤动着忍着疼痛就是不愿撤回树枝。那桐花凤妖轻轻笑了笑说：“相公啊，愿我来生还能遇见你。到时候我们就悄悄找个地方躲起来，不去与人有交集。”说完化身成一只小鸟的模样用尽全力扑到了步荆的剑刃上。鸟儿落地之时只见一颗水滴状散发着金光的珠子炸裂开化成一道金色的光芒融进了步荆的剑里。梧桐树在那只桐花凤化作灰烬的时候轰然倒塌。言蒲捂着剧烈颤动的心脏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