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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酸腐书生枪诗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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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意求救似得看了眼张灿,张灿摸了摸头,他也想寻个话头,让这事作罢了。
这时,李宛若开口,“张公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难不成张公子这般没担当。”
她说了话,张灿就抬头对上了李宛若的眼,一时之间,可不愿意让她小瞧了自己。
脸红脖子粗,“谁说的,去,当然要去!陶兄,你可要好好安排。”
陶意见得大势已去,只得认命,笑道,“既然几位兄弟,都这么有兴致,那我也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
酒过三巡,都有些上头,个个公子的脸都微微酡红。
下了船,公子哥四散归家,陶意快步走到她跟前。
“你好似很想过去?”
淳安也是没否认,“陶意兄,你这倒是关注我,莫不是欢喜上我了?”
淳安白了他一眼,声音又冷又魅道。
这话一出,把陶意吓得一身冷汗。
“你……你,莫要胡言,我可没有断袖之癖好,何况你,你还是个孩子。”
他说话结巴,脸色也憋得涨红。
淳安瞧了他一眼,也怕撩过头,他当了真,正色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
“我只是好奇,且我对我自己个儿好奇的事儿,喜欢刨根问到底,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好奇什么呢?”
见淳安转了话头,陶意的呼吸也平缓了,注意力也转移到了她的好奇。
淳安转头,盯着他看了半晌,也不说话,这眼神,看在陶意眼里,仿佛他就是个傻子,当他快忍不住要张口的时候。
淳安将眼神看向了别处,说道,“好奇瘦马的养成历史啊!”
这话带着温柔,却让陶意不寒而栗。
浑身哆嗦了几下,“祝小弟,你,你莫不是变态吧!”
淳安没搭理他。
只是他这话说出口,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了,也不晓得什么道理。
人四散之时,李宛若也下了船。眼下船上就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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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一书生,全身都带着酸腐。”
他双手甩了双袖,说的话是自嘲,然言语之间,尽显傲然。
书生姓张,在回望运河两岸写着诗词,想要就见得各个河船、花船、灯船、青楼头牌花魁,是需要公子有好诗词拿来的。
书生便是那些公子的枪手,写了不少讨灯船女欢心的词。
“为何不进京赶考,取得功名?”
李宛若瞧了他的诗词,写得当真不错。
书生嘴角露出苦笑,眼神晦暗不明地瞧了一眼,神色寡淡,面容清丽,女做男装打扮的李宛若。
他觉得这个姑娘,是没有经历过一件事,磨光她的意志。
酸腐书生,不拘小节地坐在柳树下,粉衣女公子,他们彼此盯着彼此。
李宛若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人不自救,他人救不得,何况,她惜才,才不自惜,一切都无用。
淳安下了船,就见得这么一幕,李宛若站在柳树下,男子靠着柳树,一腿伸直,一腿屈曲在怀的男子。二人对视着,并有了这么段话。
她也是耳朵好用,隔了这么远,还听了几耳朵。
李宛若最后看了书生一眼,也懒得再多废话,摇了摇头,转身离去之际,恰逢,瞧见了淳安,朝着她走了过去。
并没有打听那酸书生的事儿。
仰望夜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空气中胭粉味儿浓得紧,偶尔透着一股独属于夜晚独属于草木河水的味道。
“这处而烟花事业发展得真不错。灯船、花船、青楼多不胜数,一座房、一条街、一条河、一条船,几乎所有能装人的建筑物件,都成了烟花场。”李宛若慨叹。
淳安笑了笑,“这不也促进了经济发展,也不晓得我阿娘,到底气什么!”
李宛若摇了摇头。
“淳安。”
她没有叫她公主,也没有叫她公子,声音仍是温润的,只是带着一点儿正色。
淳安坐在一棵横倒的树上,瞧了她一眼,她听得出,李司记接下来的话,应该是很郑重严肃。
她神色也不自觉地清冷端庄了点。
“淳安,你可晓得,我昔日也是这河船女?”
淳安整个人讶异了,她完全看不出来,瞠目结舌,满是愕然,“你……你,完全不像啊!”
“苏北地区,多灾多难,我年幼时,有一阵子,饭都吃不上了……最惨树巅和屋角,夜深冲没几多家。河边女子不似海边女子,靠海吃海,甚有抵挡海浪的勇气,我们挡不住!风雨过境,民不聊生。”
淳安不晓得她为何要拿河边女子同海边女子做比,有些疑惑,却也没有打断她,李宛若说得兴起,继续道,“身无衣,住无房,饥肠辘辘地被卖给了花船。其实她们那些技艺,说出你可能不信,我全都会。包括讨人欢心的理论知识,耳濡目染,我也听了不少。只是我这人反骨,偏生不去做。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天公正,待得万物一致,众生百相,为何我要去讨人欢心?”
淳安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对你当真刮目相看。”
“眼下,国泰民安,我听闻瘦马竟成产业,心中骇然,主动请缨查了这事。皇后娘娘也晓得我生于杭府,便也将此事交给我。”
“你不是李大人的远方侄女?”
李宛若苦笑,“李大人是我亲爹!”
淳安听得,愣了。
李宛若摸了摸淳安的头,她比淳安大十旬,眼下的淳安在她的眼里还是个孩子。
“他年少风流,路过杭府,同我阿娘生了我,阿娘家嫌弃阿娘丢人,阿娘一气之下便扔下我跑了,时至今日,我也不晓得她身在何处。外祖外祖母,都是农家人,好面子,郁郁而终。”
“也巧了,他们死的时候,就来了水灾……我丢丢转转落了牙子手中,那时,还懵懂无知……”说罢了,她嘴角扯出一抹讽刺和苦笑。
李宛若没有继续将后面的故事,一双眸,盈盈亮亮,不知是她眼中闪过泪花,还是星光太闪照出她眸子中的光。
只是再看,又是一副平静,喜怒不形于色。
淳安叹了一口气,“李司记,我觉得你不该是那种要打感情牌的人。且说,这事儿,用了律法控制了,也杜绝不了的。”
“唉,我也不晓得该怎么给你说。”
李司记点了点头,“不能因为无法杜绝,就不去进行改变和变革。淳安,若是我认命,其实我觉得我不一定会过得比现在糟糕。只是我不愿意!”
淳安抬眸看了眼她,的确,凭借李宛若的姿色才智,在河船之上、青楼之中,定然是混得风生水起。
“人生之路,不就是,千金难买我乐意吗!”
“您就好好写好法条吧。”
淳安从横倒的树上跳了下来,最后再看了一眼,于夜色中,站在横倒的树前的李司记,朝她挥手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