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东欧巫师瓦莱里娅》生座花果山

136、第一百三十六章

　　瓦莱里娅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当她满头大汗的从那个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的梦境中醒来时。她甚至不能很好的区分梦境与现实的边境。

　　一点暗淡的光芒从没有被拉紧的窗帘缝隙中透露出来。空气中慢慢漂浮的灰尘在那束光芒的照耀下缓慢的移动着。瓦莱里娅四肢蜷缩着侧躺在地毯上，花了不少时间才让缓慢运行的脑袋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哪里。

　　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如果这个被布里斯彻底【清理】了一遍的房间还能称之为她本人房间的话。

　　是的，在瓦莱里娅刚刚踏入阿尔捷诺家的祖宅，还没有见到布里斯时就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一些细微的，习以为常的物品从阿尔捷诺家里消失了。

　　高祖父收藏在壁炉檐上的黑檀木烟斗、她父母摆放在窗台边从没有发过芽的盆栽、阿廖沙年轻时挂在楼梯间的几幅眼神叛逆的摇滚歌星海报、安德烈房间门上挂着的那个他自己粗制滥造，写着【不许随便进来！】的桦木牌子，法伊娜格外中意的，插在毫不相配的陶制圆口瓶子里的塑料宝石假花。

　　这些堆在一起有些滑稽而拥挤的小物件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这间宅子变得和它现在的主人，布里斯·阿尔捷诺耶夫一样。平静、死板、空旷，充满了让人毛骨悚然的秩序感、陌生感和压迫感。

　　瓦莱里娅甚至懒得问布里斯一句它们都到哪里去了，而布里斯在处理他们时是否征求了他们原本主人的意见。

　　因为她就算只用大脚趾思考，也能知道答案是没有。

　　她拖着行李箱回到了房间里，她的房间当然也经历了布里斯式的更新——有些泛黄的星星壁纸被替换成了单调刻板的米色。那张对于已经逐渐抽条的瓦莱里娅来说有些拥挤的单人床消失了，更宽敞时尚的双人床出现在了原本的位置，曾经被不小心烧焦过一个角的书桌，坐起来偶尔会嘎吱响的梳妆凳……所有的一切都焕然一新。

　　瓦莱里娅呆呆的站在门口，她有种想要大叫，想要冲过去愤怒质问布里斯的冲动。但现在，就连愤怒都好像从她的身体里离开了，现在那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疲惫。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她将自己的行李端端正正的放在了房间的正中央。下一秒，那种在面对布里斯时总是无处不在的焦虑感和压迫感击垮了瓦莱里娅。她软软的躺倒在这个房间里或许唯一没有更换过的地毯上，漫无目的的思考着在等会见到布里斯时要说的话。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因为只是这样稍微想一想，瓦莱里娅就感觉到一阵磅礴的怒火，质问几乎已经蹦到了嘴边。

　　瓦莱里娅在地毯上辗转反侧，心情也随之起伏。当她浑身一震迅速睁开眼睛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她的目光追随着在那束窗帘透进来的微光中起伏的灰尘。直到楼下开始发出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声，她才拖着自己酸胀麻木的四肢爬了起来。

　　“我现在简直就像课本里的火螃蟹一样。”拖着酸麻的双腿，瓦莱里娅一边变扭的挪动着脚步一边自言自语。

　　“就算是阴尸跳舞也不会比这更滑稽了……”

　　当她走下楼梯时，她不得不先扶着木质扶手，用一种就算在百岁老人里也不能算作健步如飞的速度下来了。

　　坐在沙发中间，拿着一本厚厚的备忘录的布里斯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瓦莱里娅有些浮夸的表演。整个空旷的阿尔捷诺家里安静得可怕，如果不是能偶尔听见瓦莱里娅的抽气声，这里其实更像是某个被长大的小女孩遗忘在腐朽阁楼里的精致娃娃屋。

　　“我还以为你这次不会回阿尔捷诺家呢瓦莉亚，毕竟你总是不爱听我的话。”

　　在瓦莱里娅终于磨蹭着在沙发上坐下后，布里斯耸了耸肩膀，平静的说。

　　“你的身体怎么样？不要紧吧？我写信给了康奈利·福吉……”

　　“等等，等等。”

　　但回答他的只有瓦莱里娅粗野的咂嘴声。布里斯几乎是立刻皱起眉头来，脸上露出了忍耐的表情。

　　“回阿尔捷诺家？呃，我是说这里是阿尔捷诺家？”瓦莱里娅刻薄的笑了一声，“哇哦，我还以为这是某个你私人的度假别墅呢！”

　　但布里斯的回答是跳过了这个问题——或许在他看来，这根本就不算个问题。在成为了阿尔捷诺家实际上的话事人后，这种场景就时有发生，权利改造了他的哥哥，但遗憾的是，除了她和阿廖沙，似乎没有人察觉到这一点。

　　“别闹脾气了，瓦莉亚。我知道你为了什么而来，法伊娜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他干巴巴的说，从他的语气里，除了虚无，瓦莱里娅什么也听不出来。

　　“这件事对大家都好——各种方面的，阿德莱德除了在政见上和我有些小摩擦以外，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法伊娜在犹豫了几天后也同意了。”

　　“是你逼她同意的！！”瓦莱里娅再也受不了了，她猛的站了起来，声音尖锐的咆哮着。“是你！是你逼着她同意的！为了，为了你的政治！为了你的计划！为了你所谓的革新！”

　　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沸腾的感情好像快要炸裂一样堆积在她的胸口，她受不了这漫长而可怖的拉扯了。

　　“我没有！瓦莱里娅！你怎么能这样想！”布里斯坐直了身体，严厉的目光扫视着瓦莱里娅。

　　“我从来没有对法伊娜发表过这件事的看法……”

　　“因为那就是你惯用的伎俩！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在乎你！在乎布里斯！”

　　“你难道没有对法伊娜诉说过你的困境吗？”瓦莱里娅不甘的喊叫着，“没有和她抱怨过在国际魔法界对莫斯科魔法界的围追堵截，抱怨过自己的孤立无援吗？”

　　“够了！瓦莱里娅·阿尔捷诺奇卡！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样毫无理由的……”

　　“是的！这是毫无理由的猜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顺水推舟，你总是玩这套把戏……就是这么巧合，阿拉斯托·穆迪，传奇傲罗的侄子，就在你宣布竞选魔法部部长前几天被调到了法伊娜身边——而你发现了这一点，对吗？”

　　瓦莱里娅嘲讽的笑了两声。

　　“你没有左右法伊娜的看法，我想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你只是抱怨两句而已，决定是法伊娜自己下的……你利用了法伊娜，你利用了法伊娜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就像，就像……”

　　“就像，你在阿廖沙被英国魔法界解除了驱逐令，打算回到英国那年。利用我，拿走了阿廖沙手里剩下的阿尔捷诺家资产那样……哦！你什么都没做，是阿廖沙主动交给你的，对吗？”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阿尔捷诺最重视家人，我们永远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我们爱你，我们看见的是布里斯、法伊娜、安德烈、瓦莱里娅和阿廖沙，而你，你爱我们，但看见的不是我，我们。而只是叔叔、弟弟、妹妹，是一种你的私人物品，而不是亲人……我说对了吗？”

　　但布里斯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他已经是个成熟的政客。就像听见了个不痛不痒的笑话一样——如果没有他接下来的话。

　　“去阁楼去关禁闭。”他的声音扭曲，透露着一股恼羞成怒。终于不再是古板无波的样子了。瓦莱里娅甚至为此油然而生了一种叛逆的快乐，她顶着布里斯可怖的眼神咯咯笑了起来。

　　“为你的疯言疯语好好反省。”

　　瓦莱里娅一点都不生气，她哼着一种奇怪的曲调，被布里斯动作粗暴的拉到了狭小的阁楼门口，她的挣扎对布里斯来说简直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自从小时候她有一次差点从阁楼的窗户掉下去后，安德烈就用钉子钉死了阁楼的窗户，并且严令禁止瓦莱里娅再上来了。

　　时隔多年再次站在这里，瓦莱里娅居然发现阁楼的空间居然还挺大的——貌似除了过于低矮，以至于人在里边不得不维持着一种怪异弯腰姿势以外，这里甚至和一个小型的会客厅差不多大。

　　“我不该送你去英国的，在看到阿廖沙的时候我就该想到的。”布里斯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因为在低矮的阁楼里，不得不坐在地上弯着腰的瓦莱里娅。

　　“霍格沃茨把你教坏了。”

　　在关上阁楼的门，让里边彻底陷入黑暗前，瓦莱里娅听见布里斯轻飘飘的说。

　　“或许其实布斯巴顿更适合你。”

　　随着这句话，阁楼的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唯一的光源消失，瓦莱里娅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

　　瓦莱里娅知道，布里斯根本没有走远，他一定就在门口，等待着她的慌乱，等待着她重新变回从前那样，等待着她的后悔，等待着她的屈服。

　　屈服？去/他/妈/的屈服！没人能让她屈服。

　　瓦莱里娅从衣服里边的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火柴，因为动作的不方便，她干脆跪趴在了地上。

　　呲的一声，微弱昏黄的火光摇曳着，但足以照亮瓦莱里娅近在咫尺的脸庞和她的低声自语。

　　“这里压根不是我家——去他/妈/的/吧，我要一把火烧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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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布里斯拒绝承认。但他的确是严重的控制狂，超级自我为中心，甚至还有一些自恋。他确实有一些远大的愿望和理想，也愿意为家人朋友牺牲——但要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他不能容忍任何超出他控制范围内的事情发生，包括家人。他的爱和包容是窒息的，会让人发疯的。但同样的，如果你被他驯养成功了，抛弃了思考，那也是绝对【安全和舒适】的，你什么都可以依赖他，甚至连身为人的意识都可以消失，他会为你布置好一切对他来说完美的安排——起码对布里斯本人来说，他就是这样定义安全和舒适的，并且会真心实意的为那些拒绝这样安排的人感到焦虑、恐慌、担忧和匪夷所思。感谢在2023-04-17 18:40:20~2023-05-12 01:50: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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