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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逃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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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如其来的告白,让谷舒云一时间心乱如麻。
还没等他恢复心情,宁温安就醉倒了地上,直接压到了他的小身躯上。
心烦意乱立马变成了满心埋怨。
“宁温安!”
他现在可是重点保护对象,这脆弱的小身板,轻轻一碰就会碎,怎么可能撑得起宁温安这庞然大物。
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来,看着桃花树下满头白发的宁温安,谷舒云思绪万千。
他也曾幻想过未来的美好生活,想过找一人举案齐眉、儿女双全。
可从他醒来后,忆起前世的经历,合家欢乐对他简直是一种奢想。
如若不是他听信小人,怎会被诬陷成灭人满门的罪大恶极之人,又怎么会害得看着师傅师娘还有小师妹惨死,甚至无人收尸!还有无名师傅,为了保护自己,魂飞魄散!
他就是个灾星,害死了所有人。
这次能活下来,他只想复仇,如果一切结束后,还能活着,就离开这人世间,找一处静土,盖起自己的小房子,静静消散。
残灯明灭枕头欹,谙尽孤眠滋味。
怕是他能得到的最好未来。
他不是不敢接受感情,而是承担不起。
更何况他还成了个游魂,没个身体,完全是个负担,不值得宁温安的全心付出。
可看着宁温安蜷缩起来的身子,独自躺在园中,略显凄凉,一股心疼之感油然而生。
“哎,看你如此可怜的孤家寡人一个,就勉强帮你一下吧。”
迈着小腿,谷舒云奔向了宁温安的卧房。
喝得烂醉如泥的宁温安,浑浑噩噩之间竟然看到了自己雕刻的小木人活了过来,一扭一扭地在跑动!
“看来是真的喝醉了,幻觉都和真的一样。”
然后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一扭一扭的小木人谷舒云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把衣柜打开,用力扯出一件长衫,然后。。。
牵扯着所有的衣裳,如同落石一般“砸”到了他身上,瞬间被淹没在“衣海”里。
“啊啊啊啊啊,这小身躯太不好用了。”
他手脚并用,整个身子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像是前进了一条街的距离,终于在一片黑暗中摸到了一片衣襟,欣喜至极,结果衣襟背后是另一片衣襟!
逃出之路漫漫,希望宁温安可不要在他出去前受凉染上风寒。
撸起袖子加油干,继续爬!
哦,忘了,他没有衣服!他此刻只是个木头!
嘿咻嘿咻,感觉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一样疲惫,如果不是木头身,此时他肯定是汗流浃背。
谷舒云终于把衣衫拖到了宁温安身旁,可是这如何给他盖上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别嫌弃啊,踩一下而已,比起感染风寒,被踩一下而已。”
他抓着宁温安的衣服,一下子爬了上去,艰难地把衣衫盖了上去。
这宁呆子胸肌还挺硬实的,一边感叹,一边顺手摸了一把,真的顺手而已。
虽然只是帮忙披个衣衫,可对于现如今的木头人谷舒云而言,也是一项大工程,累得完全走不动路,直接倒在了宁温安的胸膛上,实在不愿意再蹦下去,随便凑合一下吧,然后他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梦见了宁温安。
不知是梦,谷舒云还以为眼前所见都是真的。
自己正坐在上堂的座椅上,睁眼一瞧,宁温安竟然坐在下面给他吹笛,还穿着一身红袍!
谷舒云一下子坐直了腰板儿,他可是清楚地记得宁呆子宝贵得很自己的竹笛,以前求学的时候,让他吹个小曲儿给自己听听,都不愿意,不就是拿走玩了一下,发现后直接冲上来和自己争夺,无法理解。
这次竟然肯安静地给自己表演,甚好甚好,人间能得几回听,得把握住机会。
他假装磕了几声,宁温安明显被吓到,眼眶含泪,委屈地看着他。
“大人,您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满意,当然满意了,怎么可能有不满意的呢!”
虽然这才是谷舒云真正的心声,但不可能说出来,好不容易自己当主人一次,必须得折磨一下宁温安,不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吗,这就让他沉不了气!
“不满意,你吹的都是些什么曲子,会《十八摸》吗?吹来给小爷我听听,唱也可以。”
只见红衣宁温安直接羞红了脸,手紧紧攥住了竹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一脸怜人样。
弄得谷舒云是不知所措,只能扭过头。
“罢了罢了,你随便吹一曲吧。”
随即堂中响起了梅花落。
笛声悠悠,弥漫着淡淡的忧伤,谷舒云忍不住看向了宁温安。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悲哀,看向谷舒云的视线里全是想念,没有一丝笑容,像是生于绝望之人,否则怎么会双眼全是忧郁悲伤。
宁温安就这样看着谷舒云,谷舒云知道,他选这首曲子是吹给自己听的,像是在埋怨,等了你许久,都未回来。
“哎呦。”
正沉浸在难过中的谷舒云,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宁温安醒了过来。
吓得他肢体僵硬,瞬间定住,装作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宁温安醒来后,本因醉酒的后遗症而头疼不已,看到身上披的衣衫,直接站了起来。
青云小筑有人闯入!
宁温安十分不安,立马四处查看,阵法没有被破坏的痕迹,整个院子也没有一点儿入侵的表现,那自己身上披着的衣衫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比自己修为还要高深的人闯了进来!
不行,不可以被人发现自己的召魂阵,宁温安立刻施法加强结界,一切结束后,消耗了巨大的灵力,甚至都无法支持着自己身体站立。
如今,补个结界对他而言,竟也会令他灵力消耗如此之大,自己现在这样子,还能撑到何时。
“该死,宁呆子把我丢下就不管了,哼!早知道就不给他盖被子,真是无情,还是梦里的宁呆子好,可爱又听话。”
揉了揉自己的木头屁股,扭头一看,宁温安面色惨白,看起来就像一张纸一样,随时都会被吹倒,捡起了自己,然后带着衣衫,走回卧室,直接躺倒在床上。
谷舒云被放到了镜台上,透过铜镜,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的模样。
这木偶做得也太像自己了吧。
这炯炯有神的小鹿眼,高挺英气的鼻梁,性感魅力的嘴唇,修长帅气的身躯,除了他谷舒云,还能有谁!
宁温安看着只知道读书修炼,没想到手艺还真是不错,这木偶的精细程度,绝对价值不菲。
得收取点形象使用费了,不多,一顿烤鸡足以。
可记得宁温安除了自己像个木头之外,根本不会木雕,怎么会突然有这种兴趣。
又想起了宁温安手上的划伤,明显是为了木雕受的伤,业余爱好而已,竟值得他付出如此之多。
不知自己离开了多久,可这宁温安又熟悉,可又陌生。
他扭头看了眼正在闭眼休息的宁温安,虽然没办法在感情上回应,可是他也帮了自己守住了青云小筑,就暗地里帮他一下吧。
跟谷舒云猜测的差不多,宁温安果然是在修鬼道,体内的灵力与鬼力跟打架一样,难以相融。他的身体根本难以承受如此之深的阴气,只会反噬,搞垮身体,这身上的黑斑就是怨气在体内难以消化而致,如果他再这样修炼下去,就不单单是寿命减少,很有可能会在某一次修炼之中,直接走火入魔,七窍流血或爆体而亡。
谷舒云实在是看不下去,偷偷吸取宁温安体内的阴气,帮他平息体内混乱的灵力。
暮去朝来,古舒云自己竟也增长了不少修为,灵体逐渐强大起来。
甚至一日藏在木偶里时,还被宁温安发现了灵力波动,只能离开了木偶,藏在了别处。
他还改了宁温安的修炼阵法,本是是聚集阴气修炼,变成了纯粹的聚集阴气,每当宁温安修炼结束,他就偷偷过来把阴气全都吸收走,还好自己当初写鬼修手札的时候,没有条条都写进去,否则肯定会被宁温安看出异常。
作为这世间唯一的鬼修,他是在鬼道上可是比所有人都懂得多。
一日,宁温安刚从山下回来,突然发现修炼阵中竟然有一个身影,似乎是谷舒云,立马冲了上去,身影却转眼消失不见。
“竟然白天也开始有错觉了吗?”
最近的修炼,修为丝毫没有任何长进,甚至不断减退,阴气在体内开始消散,但身体却逐渐好转。
可这根本不是他想要的,宁愿满身斑驳,也想修成鬼道,没有鬼修之力,他根本没有办法驱动召魂阵,谷舒云就没办法再找回来。
难道结局只能这样,可他不甘心,不甘心,只能用那种办法了吗?
铤而走险,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都愿意。
谷舒云被宁温安突然的出现,给吓到了,正在吸收转化阴气,直接飘走了。
“还好溜得快。”
四周一瞧,竟无意中来到了后院的菜园子,最初醒来的时候,灵体虚弱,根本不能到处乱跑,一直没能到后院看看,这里可是以前自己的第二家园,什么大黄、小红、小黑都是他的宝贝,大黄可是每次能下两个蛋,绝对的战斗鸡,一直舍不得杀掉炖肉。
“咕咕咕。”
竟然听到了鸡叫,转身一看,还看到了鸡窝,还有这种满了农作物的田地,太怀念了。
青云小筑本身就不大,在一处听说是以前埋了瘟疫之人的小山头上,山下虽看不见什么坟头,但阴气很重。
听师傅说,当年创派之初,老祖宗囊中羞涩,只能买得起这座山,才不得已选择了这里。
迈入大门后,一眼就能望见所有,一座接客的前厅和祭堂以及修炼的房间,左边是师妹和师傅师娘的房间,右边是师兄和自己的房间,后面还有个厨房,根本不用担心迷路。
谷舒云刚看到一旁的鸡窝,再往后院深处飘去,竟然看到了坟头。
他心里突然开始慌张起来,走过去,不对,飘过去的速度都变得慢了起来。
是师傅、师娘还有小师妹的坟墓。
还有自己的坟墓。
坟前的鲜花还是新鲜的,一片落叶都没有,平日里定有人悉心照看。
谷舒云一下子跪了下来。
“师傅、师娘,我回来了!”
“小师妹,我不会让你们白死的,一定会清理师门,带裴暻烨回来给你们磕头谢罪!”
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此仇不报,他此生罔顾为人!
而一旁的宁温安坐在修炼阵里,看着手里残破的旧衣片,下定了决心,既然可以救回谷舒云,修为尽失而已,有何不可。
既然阴气与自己原本的灵力相抵触,难以被消化,就自断修为,一切重来!
“谷舒云,这次我就算拼上了性命,也要把你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