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仙尊的小甜妻》荷锄归

17、渡我妄念（一）

　　乐如栩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点什么。

　　她也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喜服，盖头搭在手上，时不时被风吹起一个边角，拍打着她的手背。

　　四下无人，只有空旷的山野，仿佛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彩蝶翩跹。

　　鼻端萦绕着淡淡的花香，似是海棠的气息。

　　待那迎亲的队伍越发近了，那男子给她的压迫力也越发的强烈了，这才发现，那海棠的气息是从男子头上传来。

　　这男人，何其妖孽，居然还在头上别了一大朵花。

　　她觉得匪夷所思，下意识想离开，可是脚下像是生了根，根本无法动弹。

　　只得眼睁睁看着那头扑扇着羽翼的天虎，飞掠到了她身边，而天虎身上的男子，则微微俯身，长臂一揽，将她捞去了虎背上。

　　须臾破空而去。

　　呼啸的风声响彻耳畔，她听见渡妄在笑，咬着唇，痴痴不绝的低音，像是魔咒一般闯入她的耳中，让她忍不住一阵后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一道磁性魅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叹：“羲禾，我的小辣椒，我可算是抓到你了。嫁给我吧，跟我比翼双飞，岂不美哉？”

　　她不安地抬手别开男子过分靠近的面庞，看着脚下越发远去的大地，忍不住喊了起来。

　　须臾，身上的被褥便叫她蹬在了地上，嗓子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被俘虏的小猫小狗，惶恐而绝望。

　　白影听到这声音，不免心中一痛。

　　忙折回去，钻入乐如栩的体内，原本挥舞着四肢不断乱抓乱挠的乐如栩，就这般安静了下来。

　　师澈殊跟了进来，站在她身侧不声不响，陪伴到日上三竿。

　　外面的日头很辣，夏日艳阳高照，再不回去，他连路上那段阳光都会承受不了的。

　　只得转身，静静离去。

　　乐如栩又做了个梦。

　　梦里有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虽然五官相同，眉眼双生，可那神态与气质，却与她截然不同。

　　那女子身上，有股与生俱来的贵气与霸气，只是往那里一站，便有种不可高攀的距离感。

　　乐如栩歪着脑袋将她细细打量：“你是谁？是我自己吗？”

　　“是，也不是。”羲禾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可那藏在袖中的手却紧紧地攥着。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让年轻的她在尚未准备好的情况下面对这些冲击和变化。

　　她很为难，因此，她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乐如栩笑了笑：“这算什么回答？我不喜欢。不过，我有我自己的想法。我想，你大抵是我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一个被束缚被压抑住的自己。说实在的，我很羡慕你，我也想像你这样，往那一站，便是一道不怒自威的屏障，任何宵小之辈都不敢僭越了去。”

　　“你会的。你潜力无限，慢慢摸索，会有那么一天的。”羲禾不知道这算不算自夸，不过，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有她这个珠玉在前，转世只会青出于蓝。

　　她很看好年轻的她。

　　乐如栩也觉得自己是可塑之才，开开心心地接受了对方的赞美，靠近一些，道：“那，交个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羲禾没有回答，身形后撤，须臾便化作一阵烟雾，消散于叹息之中。

　　乐如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她总觉得有点失落，她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梦境纷踏，一个叠着一个，梦醒时分，却都历历在目。

　　那个红衣男子，渡妄。

　　那个白衣女子，无名。

　　是谁？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知道。

　　洗漱后去院子里转了转，明日便是婚期了，禹思君等人已经把宅子布置完了，今日她无事可做，干脆去书房，翻阅起书籍来。

　　这书房里的书除了她自己带来的，便是禹思君叫人搬来的，不算在聘礼里面，大抵只是供她解闷儿。

　　搜寻一圈，没找着自己想看的书，干脆发了一道飞符给师澈殊：“想看书，山上有吗？”

　　师澈殊即刻回道：“数不胜数，我叫君儿去接你。”

　　“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虽然她很喜欢被人照顾的感觉，可步斯羡的事让她意识到，不必要的照顾只会助长自己的依赖心理。

　　她需要独立行走。

　　因此，她拒绝了师澈殊的好意。

　　一出门，便见到了刘雅和郁淑两个，两人似乎守株待兔了许久，有点蔫巴巴的。

　　见着乐如栩，顿时来了精神。

　　尤其是刘雅，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好你个乐如栩，居然让仙尊设下了结界阻拦我们！靠男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设一个！”

　　“有事说事，无事滚蛋！”乐如栩没兴趣跟她们废话。

　　这结界她抬手试了试，是单向的，只可出不可进，倒是神奇。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本事就好了。

　　她站在结界里面，有恃无恐。

　　刘雅气得柳眉倒竖：“好啊，说话都横起来了！我告诉你，茸茸的孩子没了，你必须负责！”

　　“倒是稀奇，昨日步斯羡才拿这孩子做要挟，让仙尊赏了他一个美差，怎么今日又来一个孩子？怎么，代茸怀了两个不成？”她早知昨日步斯羡是在演戏，却不料今日刘雅与郁淑又来讹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雅急了，辩解道：“步斯羡是步斯羡，与我们无关！我们只为茸茸来要个说法，你必须为茸茸负责！”

　　“笑话，我又不是男人，她的孩子又不是我的，我负的哪门子责？刘雅，我劝你回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市井泼妇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修仙之人的气度。真当别人客气一点喊你一声仙子，你就真的是个仙子了？充其量不过是个上蹿下跳的小丑。我要是你，我便劝代茸早早踹了步斯羡。这么一个机关算尽，拿自己孩子换美差的禽兽，也只有代茸当个宝贝了。”乐如栩说着，便离开了结界，扬长而去。

　　气得刘雅立马追了上去，与郁淑两个紧紧跟在了后面。

　　乐如栩看都懒得看她们一眼，经过仙草园时，再次被那一大片的天师草顶礼膜拜。

　　她自己浑然未觉，可身后的刘雅和郁淑却怔住了。

　　她们忽然停了下来，手挽着手，目瞪口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天哪，天师草，居然全都动了，全都匍匐在地，这是在向她叩拜吗？”刘雅惊讶得合不拢嘴，单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太过丢人现眼。

　　郁淑没有这些顾虑，直接尖叫了起来：“天哪，乐如栩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天师草全都在跪拜她啊？”

　　“难怪她敢威胁师父要毁了坤行宗，原来她不是在说空话吗？”刘雅吓得花容失色，天师草，是只对天生强大的灵魂才会有反应的灵植。

　　有记录一来，只有历代的仙尊、魔王等人，才有惊动天师草全体出动的可能。

　　而次一点的，天赋惊人的修炼者，顶多只会让几株天师草有反应！

　　至于他们这些普通的修炼者，只有盯着天师草干瞪眼的份儿。

　　两人就这么站在仙草园的这一头，半分不敢僭越，就这么目送乐如栩远去。

　　直到回到医馆，都没能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代茸虚弱地躺在那里，花容憔悴：“怎么了这是？”

　　“乐如栩有来头，还不小呢！”刘雅忽然握住了代茸的手，神色慌张，“我们收手吧，别跟她作对了！而且我觉得她说的没错，步斯羡这种人渣，不值得！”

　　“可是……”代茸挣扎着松开了刘雅的手，她不喜欢刘雅这慌里慌张的样子，便是九天崩塌九州倾覆，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

　　她有些恼了：“你好好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这是好意啊！你知道天师草吗？”刘雅的心中只剩下恐慌和不安，她再次握住了代茸的手，“一整个苗圃的天师草，都在对乐如栩顶礼膜拜！郁淑也看见了！郁淑——”

　　郁淑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嗯，看到了，是仙尊和魔王才有的待遇。”

　　“哈？开什么玩笑。她要是那么厉害，怎么连颠鸾倒凤香都抵御不了。你们一定是看走眼了。好了，不说她了，你们两个出去找步斯羡的呢？他人呢？怎么还没来？”代茸心里有气，她得找步斯羡好好算一算。

　　刘雅为难地松开了手，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代茸只得看向郁淑，郁淑叹息一声：“找过他了。他说先前愿意跟你成亲，是因为奉子成婚，不得不对你负责。可现在孩子没了，他也就没有必要再跟你虚与委蛇下去了。他还说，孩子是你自己弄没的还是他推没的，不能只凭你一面之词，他会找个机会，找个郎中，亲自为你复诊，也算是给两人的事下个定论。”

　　“什么？他真这么说的？”代茸根本不敢相信步斯羡会这么无情，“我昨晚说的都是气话而已，他当真了？”

　　“当不当真还有什么意义吗？先不说孩子到底怎么没的，你躺在这里一上午了，他来看你了吗？就昨晚来去匆匆，还吵了一架，算个什么东西！”刘雅义愤填膺，任她怎么想象，也不敢相信步斯羡会这么无情。

　　郁淑也觉得这事怕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劝道：“我看乐如栩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有句话没说错，步斯羡不值得。要不，及时止损，到此为止吧。”

　　不想，代茸忽然捂住耳朵，拒绝接受她们的劝解，反而恶狠狠地骂道：“我不听我不听！你们那么喜欢听乐如栩的，你们去当她的走狗好了！滚，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