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卡在游戏里的第二十二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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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酷暑季，世界被晒得裸眼看去仿佛连空气都折射出了波纹。
秦家娱乐公司的空调打得很低，因为公司一半的人都属于动漫《圣女》的项目组，而整个项目组都已经被秦可强行要求回家休养了，整个公司显得格外的空旷。
明明占了整个大厦的一整层，但却有一大半的办公室门都是关着静悄悄的，只有前台的接待、行政和财务部门还在忙进忙出很热闹的样子（D站项目部的员工都是夜间出行的动物）。
王斌坐在接待室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西装笔挺，汗流浃背，他用手掌心不停地在裤子上摩擦，磨得裤子上也有了汗渍的痕迹，路过的接待小姐姐探过头来问他需不需要把空调温度再打得低一点？
“不用了，我这不是热的，其实我不热，咳，不是，我是说……”王斌尴尬地解释着。
接待小姐姐安慰地点点头表示理解。
“放心吧王导，我们秦总很和善很好讲话的。”
“等《我杀了那谁》的小王导和秦总聊完签完合同，下一个就轮到您啦，很快的。”
王斌苦笑着点点头。
他哪里是因为等得时间太久才急得冒汗？
他是因为紧张，因为担心啊。
紧张这位业界盛传为人刚强算无遗策的秦总是否会窥破他那些小心思，担心万一这一次秦总也拒绝了他，那他接下来还能去找谁？他的《城市美人》又该怎么办？
要知道，秦家娱乐，已经是他最后的一线生机了。
不一会儿，那位好心的接待小姐姐敲敲接待室的门打开，来叫王斌去会客室。
王斌深吸一口气，打开会客室的门，就见到了里面年纪比想象中的还要小，看着比想象中要年轻无害很多的秦总，秦可。
他紧紧捏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文件袋，拘谨地坐下。
咖位大如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开口才更合适，以往都是别人想尽办法凑到他面前，如今却轮到他来想尽办法讨好别人了。
所幸，秦总并不是个很讲究的人，等了一分钟没能等到他说话，她自己就开口了。
“王导，久仰大名，听说你想把《城市美人》卖给我们dobi视频网？”
王斌点点头，然后又立刻摇摇头。
“我来是两件事。”他说。
“一件是希望能把《城市美人》的播放权卖给贵网站。”
“另一件事，则是希望秦总能愿意投资我一笔经费……用来完善《城市美人》这部电影。”
有些话不开口羞于开口，一开口，王斌觉得最惨也不过是这样了。
王斌就是如今臭名昭著的电影《城市美人》的导演。
虽然如今的他因为《城市美人》的恶评如潮，名声一落千丈，可十多年前，他也曾经是华国唯一一个在国际上作品获得过奖项提名的导演啊。
想当年，他王斌刚成为一名导演，一出手拍的第一部片子就得了华国最知名的电影奖项提名，而他则被誉为华国电影界最值得被期待的导演。在那之后，他年年拍新片，年年拍的电影都能拿到或是国内的奖项或者国际上的提名，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导演，一跃成为仅凭自己这个导演的名字就能引来无数投资、无数观众的著名导演。
而野心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成功之中建立的。
一开始只是觉得能拿个国内奖项就心满意足了，到后来变成如果能有个国际上的奖该有多好，等到他真的拿到了国际奖项的提名却与国际奖项失之交臂的时候，拿一个国际大奖就成了他的心魔。
《城市美人》，就是那个时候他创造出来的用来冲击国际大奖的电影。
他特地钻研了国际上获奖的电影，发现这些电影往往有个很深刻的内核，同时，这些电影在任何一个细节上也都尽可能做到了完美，故事也许是零碎的，但表达的内容却能够被业内人士所看破。
王斌就以这样的条件筛选，最后从投来的如山的剧本中找到了《城市美人》的原剧本，然后自掏腰包买下了这个剧本的版权，自己亲自动手删删改改，才有了如今《城市美人》剧本的模样。
然后他再拿着这个剧本，联系了当时对他最有诚意、同时也是当时业界龙头老大的青柠娱乐。
他想，有着巨额的投资，有着最符合国际奖项要求的剧本，再加上他的导演技巧，这波怎么也稳了。
“可我怎么也没能想到，《城市美人》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他用双手捂住脸，十分惭愧的模样。
就跟考试一样，那些个题目，看例题和解析的时候，脑子告诉他，他已经会了，这种题目这种题型很简单的，但当他真的开始做的时候，却发现做起来实际上十分困难。
一个看似很简单的运镜，明明他也会，可就是不知道要怎么用到他自己的电影里，他只会自己的方法，却要去贴近国际审美，学国外的那一套。
于是他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学习怎么融合，原本预计一年能拍完的电影拖了一年又一年。等好不容易他学会了，一直鼎力支持他的青柠娱乐却因为资金问题时断时续，而他也只能时断时续地拍着。
精益求精的他不接受缩减资金，但他不得不接受因为拖得时间太久导致的演员变动，更不得不接受青柠娱乐的倒闭。
到了这个时候，《城市美人》已经不仅仅是他拿奖的希望了，更成为了他的一个执念。
“青柠娱乐破产，因为老总与我私人关系十分好，就把《城市美人》的版权当做违约金尽数给了我，还帮我联系了鲜果娱乐作为下家接手公司。”
“于是我和鲜果娱乐就签了合约，由他们继续出资让我完成这部作品，相应的，我会把这部电影的播放权转让他们，所有收益中八成由鲜果娱乐自行分配。”
“其余两成，我想留给青柠娱乐的老总，感谢他这些年来对我的支持。”
“可谁曾想，《城市美人》上映之后居然会是这样一个情况，不仅国际奖项不可能轮到，连国内也是恶评如潮。”
就如同一个考生在准备高考，因为觉得自己准备不充分，于是当年没有参加高考，而是延长了复习时间，原本三年学习变成了六年学习，等他终于准备好了要出门去参加考试了，到了考场才发现，教育部把高考大纲给换了！考点全都变了！他复习的那些知识点全都用不上了！
这样还能考上清华北大才有鬼呢！
一本线能不能中都是个问题！
鲜果娱乐把《城市美人》的失败归咎于dobi网，但王斌知道，问题不在D站，而在这部电影自己。
“不，应该说是我的问题！”
“所以我想弥补！”
“这部电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它，它不应该背负那么多的骂名！”
每一部作品就像是创作者的孩子，没有一个创作者在创作时是希望生下来的这个孩子是个坏孩子的，就算是生下来发现秉性不好，也总忍不住想通过后天教育把孩子的性子给凹回来。
王斌此刻做的，就是想要通过后天努力把这个先天有问题的孩子给治治好。
对面的秦总突然眼睛放光道：“您是打算重新拍一部《城市美人》？”
眼睛放光？
王斌觉得自己应该是看错了。
应该是满目警惕才是。
也对，他一部《城市美人》就害得青柠娱乐倒闭，鲜果娱乐也最后做了个亏本买卖，若是他真的重拍《城市美人》，秦家娱乐怕不是也得被他推向深渊倾家荡产了。
也还好，他没有这样的打算。
“不，不是重拍。”
“就是重剪。”
“《城市美人》的版权都还在我手里，鲜果娱乐在这部电影下映之后，因为实在卖不出网络播放权，就主动解约把播放权又还给了我。”王斌说着自己的打算。
“如今，虽然电影院播放的版本注定无法再更改了，但网络播放的版本还可以改。”
“秦总，你信我，只要再给我一笔投资，不用太多，我就能找人一起把这部电影给剪辑好！然后，放在dobi网上的就是《城市美人》重新剪辑版！一个比原版电影要好的版本！”
话音落下，迎来了一阵沉默。
王斌的心不住往下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在秦家娱乐之前，他已经找了太多的公司，他们无不是一开始欢天喜地迎他进来，最后一脸为难。
没有人想要拯救《城市美人》，除了他。
那些公司都很诚恳地告诉他，如果是有新项目，他们愿意看看剧本质量然后投资，但如果是《城市美人》，他们就不可以了。
这已经是一部被市场宣布淘汰了的作品了。
“王导啊，不是我不帮你，只是《城市美人》在网上的口碑很差啊，简直到了谁沾谁倒霉的地步了，买《城市美人》的网络播放权我们公司还得冒着被网友痛批的风险，现如今还要我们出资重剪……这是真不行，就算我同意，我也没法跟股东们交代啊！”
王斌知道，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自己拍的这些素材就这么变成了一部烂电影，不忍心自家孩子就这么从诞生起就成了一个坏孩子。
如果秦家娱乐也不同意的话，那他只能考虑能不能去银行贷款了……他的房子在和鲜果娱乐交换《城市美人》播放权的时候就被他给卖掉了，如今他身无分文，剩下的只有一个“曾经的名导”的称号了。
终于，对面的秦总沉思了许久后做出了决定。
“如果《城市美人》的播放权一定要和剪辑捆绑销售的话，那我也只能一起买下了。”
“不仅如此，如果你需要对电影进行修改，重剪，我也可以追加投资，在你原本提出来的基础上翻倍。”
王斌猛地抬头，激动不已。
“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她慢吞吞道。
“剪辑师的人选，由我们秦家娱乐来决定，您只有建议权，但我们可以不采纳。”
王斌犹豫了片刻。
在电影素材全部拍完之后，剪辑师的地位和导演的地位是势均力敌的。
因为导演拍摄的素材会比较多，而大部分的导演都不会希望自己精心拍摄的素材被剪掉，所以往往需要靠剪辑师来控制电影的时长，权衡着把认为多余的部分在导演跳脚的情况下剪掉。
王斌原本是想要找自己熟悉的剪辑师的，但他也知道，秦总能答应他如此无礼的要求并愿意投资他，已经是业界难得了。
换个思维想想，也许作为资方的秦总只是担心他找的剪辑师不能把片子剪得更好呢？
没有一个资方会想要投资亏本的，所以就算剪辑师不是他自己选的，资方选择的剪辑师一定也会是他们所能找到的能力范围内最好的。
那既然如此，把剪辑师的选择权让给秦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王斌答应了，下一秒，秦总便打电话叫来了她的那位同样年纪轻轻的陈助理，对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着，不到半个小时，新的合同出炉，《城市美人》的重剪工作终于可以提上日程了。
王斌呼出一口气，感觉背在身上的那座大山终于消失了。
他回到家重新梳理了自己拍摄的所有片段素材，把它们一个一个的分类建好文件夹，然后在三天后，从那位陈小助理手里拿到了他们精心挑选的剪辑师的简历——
姓名：李玖玖
年龄：二十三岁
专业：会计
工作：在读研究生
王斌：？？？
这……居然是秦家娱乐精挑细选的剪辑师？！
专业不对口，经验一看也没有，连工作经验都没有……
“这人是怎么从千万人之中选出来的？”他不禁发问。
对面的陈小助理挠挠后脑勺：“啊，我就是跑了趟工会，把所有登记在册的剪辑师表格都给拉了出来，人选最后是秦总定的。”
“虽然仿佛不是科班出身，简历上也是一片空白没有写一部代表作，但起码……她有对剪辑的热爱啊，咳，对吧？”
王斌眯着眼。
“总之，总之秦总选择的人都没什么问题的！按照合同规定，我们这里已经决定的人选，你也不能改！今天就只是通知你一下人选而已！”
“我先联系联系签合同，趁着人家学生暑假，过两天咱们就进工作室剪片子！”
陈小助理说着让人生气的话，掏出手机一锤定音，按照简历上留下的手机号码拨打了过去——
另一边，B站知名UP主，鬼畜剪辑区镇站之宝，【我是你99】接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李玖玖。”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卡在游戏里的第二十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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