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点击进入游戏》Det

16、第 16 章

　　泽手上目前有几个已经卡住很久的任务。
　　第一，招收学生。
　　目前有资格被招收的学生就只有伏黑惠，但招收的前提是将伏黑惠完全治愈。他初级的反转术式对伏黑惠作用不大，只能寻找别的方法治疗伏黑惠。
　　第二，学校重建任务中的结界修复。
　　在没有任何结界相关知识的情况下，泽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并且与学校无关的人也无法接受结界修复的任务，这也就是说，就算五条悟知道如何修复结界，他也无法承担这份工作，因为他本身就是被系统规定暂时排除在学校范围的人。
　　第三，招聘教师。
　　五条悟跟他本人已经被系统明确拒绝过了，本想着利用新的人物卡来翻盘这个任务，但是……泽往身穿破旧袈裟的男人头顶看，夏油杰这几个字的后面用括号标注着另一个名字羂索。

　　注意到泽的视线，夏油杰跟着一起往上方看。
　　宿舍楼的天花板上只有几条显眼的裂缝，无时不刻在告诉他这里的危险程度。
　　夏油杰：“我不觉得跳过我的死而复生直接进入教师招聘环节很合理，悟，说点有用的，至少跟我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泽：【你应该不会在我向他抛出橄榄枝之后，拒绝他担任学校的教师职务吧。】
　　不等系统回答，泽已经不耐烦地拧眉。
　　泽：【恕我直言，把任务卡在这里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在本身人员不足的情况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挑剔，你心知肚明，现在招聘来的老师不会真的承担教育学生的任务。】
　　泽：【我记得我上次就对你说过，在做出某项决定前，你也许该多考虑一下我的意见，至少目前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系统有点被说动：【可是……但是……羂索理论上是学校的敌人，我们原则上不能让坏人成为学校的老师，这样会对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

　　除了玩家跟他们这群怪物以外半个活人都没有的学校，能被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泽开始觉得系统是不是玩扮家家酒上瘾了。
　　泽：【那就跟他定契约，就像你对我做的那样。】
　　“还是由我来进行说明吧。”泽背着手，站在人群中央。
　　夏油杰以及所有玩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只有五条悟找了个角落里的沙发坐下，双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开始闭目养神。

　　泽在系统噼里啪啦的警告提醒哪些不能说中开口：“那就从召唤你回来的异能说起，它叫‘模拟都市’，作用概括来说，就是能够将已经损坏的建筑恢复到彻底毁坏前不久的样子，以及，能够无法选择目标地复活已经死去的人，你就是通过模拟都市回到这里的第二个人。”

　　夏油杰第一时间反驳：“时间不可逆流，人死不能复生，这是世界的规律，如果真按你说的能够逆转时间与生命，那这个世界——”
　　话没说完，夏油杰扯扯嘴角，冷笑。
　　“不就乱套了吗。”

　　泽平静的：“这个世界还不算乱套吗。”

　　“你说的没有一个字能让我相信。”

　　“但你无法否认被我召唤回来的事实。”

　　夏油杰哑口无言。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已死、却在睁眼时发现自己回到人间是种怎样荒谬的感觉。
　　他的确无法否认这个事实。
　　夏油杰深呼吸：“但要逆转时间与生命，一定会付出巨大的代价，这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束缚，你，按你所说，你重建了学校，又召唤了两个人，那你付出了什么？”

　　这个时候乌柏秋狸举手：“那个，好像突然插话不太好，但是把杰哥带回来是因为我们完成——”

　　“你说的没错，我付出了些东西，”泽对满脸不解的乌柏秋狸笑了笑，轻微摇头，示意她不要往下说，“它们不值一提。”

　　但夏油杰执意要一份答案。

　　泽垂眸。
　　过于宽大的袖口挂在手臂上，他已经逐渐习惯不再合身的衣服，与自己幼小的身躯。

　　五条悟此时也说：“束缚是等价的，从来都没有拿一块钱换一条人命的道理。”

　　夏油杰皱眉：“你……”

　　泽张嘴，思考片刻又闭上。
　　深红的眸子被浓密的眼睫挡住，浅色的嘴唇在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上像是绽开一朵小花，但这朵花正轻轻地抿着，似乎在诉说着无限的委屈。
　　“真的没什么，”见他们执意要一个结果，泽轻轻叹气，娇弱的鲜花吐出谁都不曾知晓的秘密，“模拟都市绑定在我的身上，它的工作原理很简单，它会抽取我的生命力，转化为能量，从而实现时光扭转。”
　　说完，他笑了笑，但很快这抹笑容便消失在嘴角。
　　就好像这个话题对向来温柔的校长也是难以言说的沉重负担。

　　“生、生命力？”北陌愣住，下意识站起来，“等等，小校长，你没跟我们说过这个啊？抽取生命力是什么意思？如果生命力被抽干净会怎么样？”

　　泽语气平稳：“会死吧。”

　　系统：【？！】

　　泽：【不用把被我说中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
　　其实早在学校重现的那次泽就已经猜到模拟都市是怎么回事，单单只是一座面积不大的学校，就已经把成年状态的他吸成这副年幼的模样，要用数字去表现他是怎样被系统抽取能量的话，他头顶这个似乎一直都是负数的等级就能说明一切。
　　再加上奖励给玩家们的东西全部都是从他的身上获取，很难让人想不到这个系统本身是没有什么能力的，它只能作为一个中介、一个能量转换器，去督促它选择的人完成目标。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被盖章的猜测。
　　泽：【你拿我的能量去干什么都行，从最开始我就说过，只要你完成你的承诺，复活我想复活的那个人，你想怎样都行。】
　　泽：“果然还是不该把这件事告诉你们，平白让你们不高兴。”

　　北陌急了：“可是、可是你——”
　　会死啊！
　　他们进入游戏的原因就是因为想要看到他们所喜欢的世界、所喜欢的人能够回到以前的样子，但他们从来都没想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竟然要以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
　　即使这个人只是他们认知里的初始NPC而已。
　　北陌说不出话来，只能盯着泽手足无措，呐呐的：“小校长，这样不行，不行的，我们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别的办法。”泽抬头，与在场的每一个人对视，不论是顶着夏油杰名字的羂索，还是不知何时睁眼，正定定看他的五条悟，他说，“这是绝境，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除了与系统合作，泽已经找不到任何能够复活那个人的方法。
　　就像夏油杰说的，时间不可逆流，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无法被打破的法则，长久的时光里，只有‘模拟都市’真正向他展现逆转一切的可能性。
　　为了这份可能，他愿意付出任何东西。

　　夏油杰沉默良久，问：“那为什么你要修建学校，招教师和学生？”

　　泽回答：“修建学校是因为这里以前似乎就是所学校，教师和学生出于我的意念，我只是觉得有教师和学生的学校，才算得上真正的学校。”
　　“今天在这里将所有事情全盘脱出，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我需要各位的帮助。”
　　“学校只是第一步，我会逐步将这里变成人类的庇护所，未来这所庇护所会成长到足以保护所有人，足以夺回人类失去的世界。”

　　“——谁要你这么做了？”

　　已经将戏份定好，先用悲情打动人心，再提出伟大的目标笼络人心，泽正要实行第二步，却被冰冷中带着恼怒的话语打断。
　　泽迟疑，看向五条悟，眉头不自觉皱紧：“什么？”

　　五条悟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深邃的眼底承载着无法描述的狂风暴雨，他笔直的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把散发着荆棘寒风的利刃，无言地诉说内心的狂躁。
　　被封印在狱门疆时的那种刺骨寒冷似乎重新回到五条悟的身上。
　　没有时间概念的狱门疆内，五条悟只能靠永远都不停歇地读秒，去估算自己究竟逃跑了多长的时间，当数到26万秒时，他想，外面大概过去三天了，当数到60万秒时，一周过去，一周，足以改变很多事，再到260万秒，780万秒，一个月过去，三个月过去……
　　他默读的每一秒，都变成了囚紧心脏的藤蔓。
　　太漫长了，漫长到他都不敢想，外面的世界会有多么大的变化。
　　后来，五条悟不再重复这些无意义的行为，这些情绪超过他能够承受的底线，他不敢计算他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以及在这段时间里，他可能失去了多少。
　　没有人比五条悟更清楚自己的学生是怎样的性格，所以，在一个没有五条悟的世界里，在没有人能够挽回局面的情况下，他那些被正义感、责任感填充人生的学生们，只有唯一一个结局——
　　他们会成为保护别人的英雄。
　　然后，战死。
　　五条悟有时会想，他教过那群孩子很多东西，咒术方面的、生活方面的，甚至是人生信条上的，他都能以年长者的身份叨叨几句，尽管他知道，大多数情况下来自五条悟的人生建议都会被心爱的学生们无视，但唯独——
　　唯独，他不曾教过他们，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别人的生存机会。
　　他从来不教育学生什么是无谓的付出，什么是勇敢的牺牲，可学生们还是无师自通了这些。
　　他们还把五条悟坚定的“只有明白性命珍贵的人才能活下去”给抛在脑后。
　　以至于、以至于等五条悟从封印中出来时发现，他失去了所有人。

　　“谁要你这么做了？你以为你单方面的给予算什么？”五条悟像是一个愤怒的囚徒，直到当下，那股灼烧着他灵魂的火焰，彻底冲出这扇被系统打开的小窗。

　　系统：【警告！五条悟唤醒进度：2/100。】

　　熊熊燃烧的灵魂被折磨得精疲力尽，他将浑身的疼痛都化成尖锐的刺，直向周围所有人。
　　“你以为你是上帝？你凭什么自私的、无所谓的、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强加在别人头上？你觉得你死了别人就会感激你？你以为你的牺牲就是伟大？”

　　系统：【警告！五条悟唤醒进度：1/100。】

　　五条悟想，如果他有机会，他一定会郑重的把这个道理教给他的学生们：
　　“不要轻易舍弃自己，没有人比你们更重要”。
　　“不要留下一直在等你的人，这是酷刑”。

　　系统：【警告！警告！五条悟唤醒进度：0/100。】

　　“没有人会感激你，被你拯救的人会欢呼，会雀跃，但这群人总有一天会忘记你的名字，最后能表明你存在过的，就只有墓碑上刻着你名字的那行小字。”
　　五条悟收拢他的刺，在异样的平静中，把自己扎得体无完肤。
　　都是他的错。
　　五条悟的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新鲜得仿佛昨天才见到过的影子。
　　如果他早点教会他们这些就好了。
　　“没有人值得你这么做。”五条悟的目光聚焦在泽的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