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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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背叛了章六公子，她与朝廷合作，欲将章家人拱手送出。
而章六公子也没有完全相信芙蓉，他早就埋好了暗线，在芙蓉稍露端倪之时，章家人悄悄远渡南洋，现在才是真的天高皇帝远。
我不明白，芙蓉为何要这样做？同为女子，我不相信，她对章六公子的感情是假的。
当初我走得潇洒，如今我想寻回章六公子，问个清楚，可天大地大，我要去哪里，才能找到他。
又是一年雪虐风饕，我骑了惊雪，来到当年，我第一次看见章六公子练剑的地方。
我在苍松翠柏间，甩雪弄风，我胸中豪气越生，思念越胜。
练剑毕，我抚上了那棵老松，老松仍在，章六公子为何还没来。
“新……月？”这熟悉的声音，我转过身，看见故人，还有破风。
我们隔着风雪，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沉默，再沉默。
“公子，你的家人还好吗？”我很关心这个。
章六公子说：“他们很好，你呢？”
我转了个圈，身上还是月白衣裳，仿佛一切都未变，我说：“我也很好。”
章六公子说：“那就好。”
我从惊雪身上拿了一瓶酒，问他：“你喝吗？”
章六公子一怔，说：“我不知，你会喝酒。”
我坐在老松下，说：“若不嫌弃，章六公子，一起喝一瓶吧。”
喝了酒，可以胡言，可以乱来。
章六公子缓缓走来，坐在我身侧，接过我的酒，喝了一口，递还给我。
我喝了一大口，问：“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我一直不明白，芙蓉为何会背叛你？”
章六公子说：“芙蓉想与我成亲，我拒绝了。”
我还是不太相信，问：“就这？”
章六公子不语。
那我便不问了，我问：“章六公子，这些年……你做了什么？这件事，可以不骗我瞒我吗？”
章六公子喝了一口酒，说：“我走遍了五岳四海。”
我将酒拿回来，哦了一声，说：“你喝少点。”不知是不是因为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一流高手了，所以对章六公子讲话愈发不客气。
章六公子挑眉，问：“新月，你邀请我来喝酒，又不给我多喝，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笑话，这可是我拿来壮胆的，你要是喝完了，我的胆子去哪里找。
我紧紧抱着我的胆子酒，不用照铜镜我也知道，我现在定然是一副小小气气的吝啬鬼模样。
章六公子突然摸我的头，说：“三年了，还是这副小孩模样。”
我抱着我的酒，委委屈屈道：“你还摸我头，我肯定长不高，长不高就是小孩模样，都怪你。”
章六公子拥我入怀，用哄小孩的语气道：“怪我，怪我，我应该早些来的，来找我的小月。”
“湾湾不是小孩，你找她去，你院子里还有很多很多好看的大姑娘，你找她们去。”我的胆子酒起作用了，我真的疯了。
章六公子轻笑一声，说：“现在院子里没有好看姑娘，若是你回来了，就有了，小月，回来吧。”
我说：“你知不知道，现在江湖上多了一个门派，叫脏新月，难听死了，居然说我脏。”
当初我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着实有过提剑去杀了脏新月老大的冲动，后来我强烈的正义感占了上风，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跟章六公子抱怨，那个脏新月有多坏，他们的老大还是一个神秘人，江湖上打探不到他的资料。
章六公子拍着我的背，说：“嗯，你怎么没有早点来砍我？你要是早点来砍我，该有多好。”
喝了酒就会变傻，我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问：“我为什么要砍你？”
章六公子谆谆善诱，说：“你那匹马，不是叫小脏吗？”
我说：“我的马叫惊雪，不叫小脏。”
片刻后，我听见章六公子说：“睡吧，我等你清醒。”
我清醒之后，看见章六公子看着我，昨日之事在脑海里奔涌咆哮，我立刻闭上了眼睛装死。
我有一个厉害的本事，便是醉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能原封不动地记到清醒。
从前我因为这个本事而沾沾自喜，现在我因为这个本事想愤而自尽。
章六公子，不愧是我的章六公子，他没有让我尴尬，说一些“醒了？”“我知道你醒了，别装睡。”之类的话。
我心不安理不得地在床上躺了许久，期间我曾偷偷摸摸地睁开眼，发现章六公子没有盯着我了，但他坐在一旁悠哉游哉地看书，我立刻又闭上了眼。
我心想，那我就一直装睡，等到章六公子也睡了，我便可以起来了。
结果，我没有等到章六公子睡觉，我等到了我的肚子咕咕叫。
我闭上耳朵，听不到听不到。
我的肚子很不争气，很不为我着想，它又咕咕咕叫了一声，穿云裂石。
我的肚子使我很没面子，我坐起身，羞羞然地下床了。
可能是睡久了，我站起来时，头有些晕，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幸好章六公子出手相助，他将我扶到桌边坐好，自己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他端了一碗云吞面和一只烤鸡进来，我看得两眼亮亮。
章六公子说：“慢点吃，小心烫。”
我慢慢地咬了一口云吞，回想起那年月下，我和章六公子一前一后地站着，一人吃一碗饺子的情景。
待我吃饱。
章六公子给我倒了杯水，我咕噜喝下，他没有取笑我昨日醉酒时说的傻话，我便坐得安立得安。
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走遍五岳四海吗？”
我想，我可能知道了，今日没有酒劲助力，我不够诚实，我问：“为什么？”
章六公子一字一顿地说：“我走遍五岳四海，是为了找你，小月。”
我说：“你找到了，我就在这里。”
他说：“找你的时候，我无意中知道了一些事，我知道了……你当年不肯告诉我的事。”
我问：“你找到了我爹？”
章六公子点头。
我再问：“你不肯娶芙蓉，也是因为我？”这样直白的问话，以前的我绝对说不出口。
可这些年的寻寻觅觅无解的难题，在看见他的那一刻，我豁然明朗，我无比坚决地知道，面前的章六公子，我不愿再错过。
章六公子说：“我跟芙蓉说，我心悦你，她便恼了。”
以芙蓉的气性，章六公子不喜欢他，倒也没什么，但章六公子喜欢我都不喜欢她，问题就大了，芙蓉心骄气傲，怎么能容忍自己被一个丫环挡路，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事。
我再再问：“你便是脏新月的神秘老大？”这个问题我的疑问语气并不强烈，因为我已半肯定了。
他说：“是，我寻你不到，便想着以你的名字创立一个门派，等你出现。”
天意弄人，我随口给惊雪起了个起过便忘的假名字，章六公子以我们的名字创立了一个门派，期望我能出来找他，结果我的确想提剑砍人，又被侠客之心给压住了，兜兜转转，直到昨日。
我想哭又想笑，我说：“你知不知道，脏新月这个名字，着实很难听。”
章六公子笑道：“小月，你想给它改什么名，都可以，它的意义，本就是你。”
我想了想，我和章六公子在风雪里相识，在风雪里相知，又在风雪里重逢，他的马叫破风，我的马叫惊雪，我们跟风雪如此有缘，我说：“不如叫，风雪城？”
章六公子说：“好。”他问：“那日我给你的书，你看完了吗？”
我说：“看完了，也明白了。”
情之一字，章六公子以为我不明白，其实我只是心有怯懦，不敢想。
那年我离开乞丐庙，晕倒在雪地上，醒来时看见章六公子，他跟我说，章家便是我的家的时候，我便走不出来了。
当年我决绝地离开了月天盟，来到了京城郊外的乞丐庙里，我在乞丐庙里度过了九年摸爬打滚的生活。
我吃得好的时候，吃的是别人供奉完神仙祖宗的贡品，我吃得不好的时候，吃的是别人吃剩的饭菜。
天气好的时候，不漏风不漏雨，我睡得也挺好，天气不好的时候，真要累了，皱着眉也能睡着。
只因我无法忍受间接害死了我的母亲的父亲，我抛弃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我离开江南，来北边当了蓬头垢面食不果腹的乞丐，在别人眼里，这叫自甘堕落，这是自作自受。
但我从没有一天想过放弃自己，我有一身干净衣裳，天气好的时候，我才会穿上干净衣裳，来到京城一家旧书摊，我读书我背诗，一流九流的我都看看，当然还是一流的多。
我学会了吹陶埙，我有时帮别人洗衣服，赚点小钱，然后买笔墨，写几个字。
我在乞丐庙里，还学会了打架，我有时打得赢，有时打不赢，打不赢时我知道要护着头，不能让别人打到头。
我那时就想，总有一天我会变得很厉害的，不能让你们欺负人。
然后我遇到了章六公子，他帮扶弱小，他打跑欺负人的坏人，他这么好这么好。
我跟章六公子说了很多，最后我说：“公子，你顶替了乞丐庙，成为我心中的大侠。”
章六公子抱紧我，说：“小月，以后，我不止做你心中的大侠，我还要做你身边的大侠。”
我回抱住他。
我的章六公子，是个天下无双的侠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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