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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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的长相漂亮秀气，难分性别，但其实只要一听声音，就不会认错。
里梅的声线是少年特有的清朗，冷冷如山涧清泉。
“欸？？？”家入硝子震惊地抬高了音量。
羂索则像是提前预判了她的反应，把手机移远耳朵。
“男的？等等，居然是男的？？！不不不，应该是换人了吧。”
他听着电话里那怀疑人生的絮絮碎语，侧眸又看到里梅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实在是端不住平静，直接在里梅几欲杀人的视线中笑出声。
再回忆起刚刚的“新欢”两字，羂索顿时便明白了这场乌龙的起因。
“没有换人。”他打断了家入硝子的自我欺骗，挑眉又明知故问道：“你该不会是把里梅看错成了女子，吃醋了吧？”
家入硝子猛地哽住，她还没接受自己行医多年竟然会认错性别。原因应该是袈裟恰好遮挡住喉结，并且他的身架还没开始发育，再被那宽大的袈裟一盖，就跟身材娇.小的女孩子差不多。
眨眼功夫又被指出了吃醋行为，大脑在这连番的打击下暂时宕机。
她咬着唇，红晕恍然从脖颈蔓延到了脸颊，电话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而这一反应在羂索看来，等同于默认。
羂索闷闷地笑着，心头郁结的乌云逐渐散去，仿若有灿灿阳光洒入，他恍惚感觉自己回到了年少，那种从父亲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长刀，鲜衣怒马疾驰在街巷的轻快肆意。紫眸里是掩不住的真实情绪，鲜活的、温柔的笑意。
里梅沉默地盯着他，眉心紧锁，脑中隐隐约约冒出了个荒谬的猜想。
羂索动心了。
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
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成拳，惊诧瞬间如潮水般卷席而来。里梅低垂下眸，纤长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晦涩幽光。
而现在，他非常需要好好审视一番自己和羂索间的合作关系，是否还有继续合作下去的必要。
家入硝子蹲在街边，冷风终于吹醒了她宕机的大脑。
“对，我吃醋了。”她回过神，毫不迟疑地肯定着：“我不喜欢你身边出现别的女人，不喜欢你和别的女人说话，最好连看都不要看。我想要你的眼睛里只被我一个人的身影占据。”
她说这番话时的语气如同护食的小兽，幼稚中又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却与羂索心底的想法惊人一致，他颇为愉悦地眯起眸子。
家入硝子屏着呼吸，她等了半天都没有听到想要的回应，心中并没有丝毫气馁。想到自己抱住中原中也时的那种如芒在背的强烈感受，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骂了句闷.骚。
既然指望不了羂索主动，家入硝子转了下眼眸，记起自己打电话过来的目的，她又小声地说道：“我饿了，你过来接我。”
羂索斜看了眼里梅，冷淡指出：“你可以自己打车。”
“我想要你来接我。”她的声音很犟。
“没空。”
对此，家入硝子重重地啧了一声，颇为任性地甩下一句：“港口Mafia，我会一直等到你出现为止。”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她脸上的表情却不像语气里表现得那般固执，平静得没有波澜。
羂索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这已经是他自己也数不清多少次被单方面挂断电话了。起初他还会恼火，到现在脾气被不断磨平，羂索习惯性地将手机塞回口袋，心中只剩下无可奈何。
里梅绷着脸，他用那双比羂索稍浅一点的紫眸冰冷地注视着他，口吻肯定道：“你喜欢她。”
羂索闻言，眉宇里的柔软蓦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世间万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紧接着，他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你想多了，不过是解闷的宠物罢了。”
里梅已经被羂索欺骗过一次，此刻哪还会再相信第二次。他眼中依旧带着质疑，面无表情地警告起他：“希望你不会因为宠物影响到计划，否则我很乐意帮你处理掉她。”
羂索平静地对上他的视线，许久后，仿若不在意地耸了下肩：“当然。”
*
深冬的黄昏总是比往常降临得早，时间还刚过四点，太阳便已经下坠到险险悬挂在天际，将周围的云彩渲染成一片奇妙的色彩。
家入硝子蹲在街边，肚子因为饥饿而咕噜咕噜叫个不停。她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在心里说着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傻.逼。
骂完自己，再恶狠狠地骂上十遍羂索。
她原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能占据到一部分位置，而眼下看来，没有的可能性更大。
家入硝子不甘心地咬起牙，就在她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应对羂索的时候，视线里陡然划过一道黑红色的影子。
中原中也早就看到了街边蹲着的眼熟身影，深棕色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女子脸颊苍白憔悴，眼下是一圈浓重的青紫。也许是因为她保持蹲着的姿势，从而将体型显得愈发单薄，远远看去，就好似一只可怜瘦弱、等待好心人捡走的流浪猫。
中原中也收敛起脑中想法，直接从她的面前行驶而过。
但还没开远几步，纠结在心底开始滋生。
看在她的五十亿份上，中原中也在心里寻着理由，他猛地调转了方向，一个刹车便骤然停在家入硝子的面前。
“上车。”他单腿抵着地面，表情酷酷地冲她说道。
家入硝子抬起头，便发现眼前青年并没有戴那顶复古的黑色小礼帽。夕阳照耀他橘色的发丝上，无声映出了点点红光，落入在家入硝子眼中，他就像是一团热烈燃烧的火。
即便生活在黑暗，他的眼眸却依旧熠熠闪着光。
中原中也见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像个傻瓜似继续蹲在原地。
是腿麻了么？
他想了想，转而满脸不耐烦地冲她伸出手。
“快点。”他催促道。
正好家入硝子也懒得继续像个傻瓜般地等待下去，她把手放了上去。
肌肤刚一接触，中原中也便心惊了下她的温度，冷得跟个冰块差不多，她是在这里冻了一整天么。
中原中也拧起眉，稍稍用力，便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该不会还要我抱你上车吧？”他冲家入硝子挑起眉，勾起的嘴角里稍稍带着几分孩子气的顽劣，“我可不会抱你。”
家入硝子平静地回了句“不需要”，扶着他的手缓慢跨上机车。
“坐稳了？”
“嗯。”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便把车速开到最快，机车顿时化为一道黑红色的虚影在街道上飙驰。
羂索面无表情地从暗处里走出，他比中原中也就慢了一步，见橘发男子停在家入硝子面前，他随意寻了个阴影站了进去。
他将方才的画面全部收进眼底，沉默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指节因为不自觉地用力而泛白，下一秒，重重地砸在墙上。
中原中也一边开着车，一边纳闷地问着身后女子：“你不是说自己打车么？”
家入硝子顿住，她用力地抓着青年衣角，生怕自己被他的一个急刹车甩出去。想到许久不来的羂索，她脸色顿时难看了不少，咬牙切齿道：“我喊了人来接我，但他没来。”
中原中也：“？”
家入硝子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勉强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
中原中也耳力不错，他能听见喧嚣风声里女子的深呼吸以及她肚子里一阵阵的抗议。
“你不会连中饭都还没吃过？”
家入硝子微红起脸，声音因为羞恼而压低了不少，但还是清晰地落入中原中也耳中。
“嗯。”
中原中也彻底无语，看在五十亿的份上，他第二次这般想，难得体贴地问：“你想吃什么？”
家入硝子摸了下空瘪的肚子，小声说道：“蟹肉。”
中原中也一听到这两字，便不自觉地想到某个讨厌的青花鱼，顺带着连螃蟹都恨屋及乌地捎上了厌恶。他硬梆梆地开口：“换一个。”
家入硝子听出了他语气里的不喜，暗暗猜想中也先生难道是对蟹肉过敏。
“那就牛排。”
反正她除了蟹肉之外，对于其他食物就没什么执念。
中原中也闻言，在脑中搜刮了下附近味道还行的西餐厅。好不容易扒拉出一家，他直接凭借着记忆开去。
“能喝酒么？”
“可以。”
也许是他这次的意外出现，家入硝子默默把中原中也从陌生人划分到了稍微熟悉的人范畴。她弯起唇，语气骄傲地补充道：“我可是酒豪。”
中原中也怀疑：“真的？”
“当然。”
听着女子自信的口吻，他的胜负欲陡然冒出了头，“那来比一比。”
属于中原中也的橘色发丝被疾风吹拂在脸颊，家入硝子伸手拂开，应下战书：“好。”
于是，他们两人简单而又快速地填饱了肚子后，转道又去了中原中也的公寓。
看着玻璃酒柜里满满当当的昂贵名酒，家入硝子许久没有出现的酒瘾顿时勾了上来。她用指尖一一划过酒瓶，兴奋地看向沙发上的橘发男子，问：“哪一瓶都可以么？”
中原中也则是散漫地靠在沙发，用来束缚头发的发圈已经被他扯下，衬衫衣领也被解开两个扣子，露出诱人锁骨。
“随意。”
家入硝子挑出瓶荷兰产的琴酒，脚步轻快地走了过去。她熟练地撬开酒瓶，往茶几上的两个玻璃酒杯里倒满了酒，递给了一杯给中原中也。
冷白色灯光洒落在玻璃杯，澄澈酒液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家入硝子直接当着中原中也的面干下一杯。冰冷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部，等清香醇美口感褪去后，赫然有从胃部烧到喉咙的感觉，火.辣辣的，兴奋被挑起。
见家入硝子那堪比男人的豪爽喝法，中原中也这时也相信了她对自己的酒豪评价。
他同样仰头，喉结微滚，杯中酒液很快便见了底。
“不错。”家入硝子顺手给他倒了第二杯，眼中浮现出点点回忆，她说：“已经好久没有人能跟我这么痛快喝酒了。”
中原中也没兴趣去挖掘别人的痛苦，他手握着酒杯去碰了下她的酒杯。在一道清脆的撞击声中，他勾唇冲家入硝子道：“致五十亿小姐。”
家入硝子回过神，刚压抑的心情又缓和了不少，她同样笑着道：“致港.黑干部。”
说完，便一齐仰头喝完。
两人的喝酒速度相近，都可以说是把酒当水来喝的程度。短短几分钟，一整瓶琴酒就这样平分进了他们的肚子。
中原中也只感觉还没尽兴，他直接从酒柜搬了一排酒过来。
到最后，就见茶几上凌乱摆放着八、九个空酒瓶。而他们两人，一人占据起一块地盘，醉醺醺地瘫倒在沙发里聊起天。
“你是被谁放鸽子了？”
在醉意的驱使下，中原中也把心底的疑惑问出。
一提到这件事，家入硝子便气不打一处来，她捏拳用力地锤了下沙发，像是在用这种方式殴打某人。
反正他应该也不认识羂索，家入硝子不再掩饰自己对羂索的恨意，冷冰冰地说道：“一个狗东西。”
中原中也迟钝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心想不过是放了个鸽子，至于说得跟死敌一样么？
他不理解，也懒得去理解。想了想后，生硬转开话题：“那你的出轨男友呢？”
“他就是我刚刚说的狗东西。”
湛蓝色的眼眸里笼上一层雾，中原中也迷茫地看向她：“啊？”
哦，狗男人就是出轨男友。
那的确是死敌了。
“不行，我一定要打电话去骂他！”酒精已经蚕食了家入硝子的大脑，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用力地戳了下屏幕，将通话外放。
电话刚拨出没多久，就被另一头接通。
家入硝子听着羂索冷淡的声音，自认为凶狠地大声骂了句：“狗东西！”
羂索：“？”
紧接着，是一连串含糊不清的“混账”、“小偷”、“闷.骚的臭男人”等等。
喝过酒的嗓音黏糊糊，骂人就跟撒娇差不多。
羂索压抑着心底的波澜，平静问：“你喝酒了？”
对于他的问题，家入硝子反应就慢了半拍。她呆愣愣地回了句“昂”后，又继续指责起来：“你居然让我等了一个下午。”
羂索敛下眼睫，眼前骤然浮现出她将手搭在橘发青年的画面，嗓音蓦然变冷：“我记得自己也没答应过你。”
话音刚落，便听见电话那头是一片沉默，两道呼吸声浑浊沉重地响起。
他拧起眉，忍不住心想她是在和谁喝酒。
这个疑惑在下一秒就得到了解答，电话里又出现了道懒懒的、低沉的男声，他疑惑地问：“你要去哪里？”
家入硝子抬高着声音：“我要回东京杀了那个狗男人！”
“喂喂。你这个鬼样子怎么出门？这个点横滨……”
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里是一声东西落在地上的重响。
又安静了片刻，只听男子快速地骂了句脏话，他很是暴躁地说：“你是想把我压死么？”
之后的话不用听，羂索也能猜到那头的情况。
很好。
他死死地握着手机，脆弱的外壳因为暴力而发出几声吱嘎哀鸣。
“我祝你们今晚愉快。”羂索微笑着跟电话里的那对男女说。尾音因为咬字过重，听起来并不像祝福，反倒是最恶毒的诅咒。
随后，他径直挂断电话，紫眸阴鸷地盯着玻璃窗。其上是一个模糊的倒影，面容扭曲，形如恶鬼。
胸腔里是汹涌的、肆虐的嫉妒，它化为一团粘稠的漆黑毒汁，瞬间灌满了整颗心脏。
头顶的吊灯骤然炸裂，黑暗沉沉降临在房间。月光透过玻璃窗，没有温度地洒在羂索轻点着桌面的指节。
每点一下，便有一道邪恶的丑陋身影从他体内脱离下来，缓缓穿过墙壁，揣着无边恶意朝那平静的世界飞去。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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