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雨霏霏燕呢喃》沙鱼

5、第5章

　　第五章
　　如果有一种恐惧自幼年时便扎根在心里，年深日久，长成一株坚固繁茂的大树。那么，这种恐惧，怕是一辈子也不能消除。
　　亓恧霏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村庄，生活简单，民风淳朴，她不识字，不习武，与同伴在林中穿梭嘻戏，她的脚印从未踏出过那片山峦，更不知道外面有个更大更复杂的世界。
　　直到，一天清晨，她醒过来，看不到爹，也看不到娘，有个美丽陌生的阿姨拉着她的手，说带她去找爹娘。那个人就是莘姨。
　　莘姨说起话来又轻又柔，弱不禁风的样子教她都有些担心，怕她随时会被吹倒了。莘姨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唯恐拂逆了她，惹她不开心。白结笑她无知，骂她笨蛋的时候，莘姨将她搂在怀里对她说，只要学会了武功，打败白结，他就不敢再瞧不起她，她看到莘姨眼中的鼓励，小小的心里充满感动，使劲地没头没脑地点头。
　　然后，噩梦就开始了。
　　教她练武时，莘姨简直变成一只野兽，凶猛、残暴，别说偷懒，连掉个眼泪也会被罚；练完功她又温柔地帮她洗澡、擦药酒。她还常心血来潮把她放倒，然后关切地问她痛不痛，一有机会就挑拔她和白结，非看他们打个两败俱伤才罢休……
　　她觉得莘姨好可怕！梦里都会变成长着尖牙利爪的绵羊，扑过来咬她。
　　她只有不停地练功，小心地提防，不知不觉学得和莘姨一样狡诈。一块纯洁无暇的白玉硬生生染上污点。
　　唉——
　　本来她的才智与机敏已不在莘姨之下，武艺更胜一筹，无奈已养成畏惧她的习惯，每次见到她依旧心惊肉跳。这个，是不是叫做奴性？
　　譬如现在，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逃。
　　岂料莘姨连眼角也没瞟她一下，径自走到商饬跟前，柔声问：“我有块丝巾忘在公子那儿，不知公子可见到？”眼底眉梢含情，摆明了刻意接近。
　　咦——哦！
　　亓恧霏如释重负。原来莘姨找到了新玩具，那她杵在这里就很多余。她不声不响地挪开。轻一点，让她注意到就糟了，再轻一点——
　　啊！远离莘姨，连空气都温暖些。现在去哪儿呢？她不由自主的走到客幽怀门前，试着用手一推，门缓缓打开。里面，客幽怀正和南宫子疑在喝酒，似乎相谈葚欢。
　　“亓儿……来来来！我们喝一杯。”客幽怀拉她到桌边，从南宫子疑手中拿过酒壶，筛一杯给她。
　　亓恧霏冷笑道：“你们还有心情喝酒么？”
　　“出什么事了？”客幽怀问。
　　“喜事。”亓恧霏道，“过十来个月，你们就能吃到商饬他儿子的满月酒，不是喜事？”想想也奇怪呢，莘姨怎么看上商饬那个直来直去不用脑子的大木头。
　　“你说商饬犯桃花？的确是喜事，应当浮一大白。”客幽怀一饮而尽。
　　“是呀！商饬高兴得话都不会讲了，两条腿直发抖。”她实在很不甘心让莘姨得逞，自己又不敢出面，干脆煽动他们。
　　“他现在在哪里？”南宫子疑抬起眼来，问。
　　“在房间罗！你们再喝几杯，就不用去了。”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对方，放下酒杯，走了出去。
　　果然是兄弟嘛！她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想到商饬那边不知进展如何，愈想愈好奇，心痒难耐，终究把心一横，折了回去。
　　她到时，正赶上商饬张开手脚往床上一倒，两眼一闭，十分慷慨就义地说：“好啦！随你怎么样。”看来他逃得太辛苦，已经认命。他倒蛮识事务的嘛！
　　谁知莘姨怔在原地，脸噌一下绯红，像只蒸熟的螃蟹。
　　天哪！莘姨会脸红哎！
　　亓恧霏几乎惊呼出声，好在南宫子疑及时制止。
　　莘姨咬了咬下唇，立了半响，突然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商饬不可置信地看她离开，眼睁得像铜铃大。
　　亓恧霏确定安全之后，直接从窗户跳进去，笑嘻嘻地问：“你不是舍不得她走吧？要真这样，我们帮你去追。”
　　“多谢了！”商饬坐起身，“还以为你可以帮我脱身……哼！跑得比什么都快。”
　　“我不是帮你搬来救兵嘛！”她指指客幽怀和南宫子疑，“他们要袖手旁观，不干我的事。”再说她又不是他兄弟，犯不着为他拼死拼活的。
　　“各位看完戏，可以散场了。”明知她在挑拔离间，商饬仍忍不住生气，他们躲在一旁观望，的确是事实。
　　“别生气！”客幽怀不知何时手里拿了一壶酒，塞到商饬手里，“先压压惊。”
　　“哼！”他仰起脖子，一口气把酒喝了个精光。
　　亓恧霏估计他气消得差不多了，试探着说：“方才那位——姑娘，柔柔弱弱地，看不出原来那么——强悍！”
　　“这就是所谓人不可貌相吧！”商饬叹口气，“当初，我见她一个人提着一大包东西，看不过去，就上去帮她，一帮就帮出祸来了。”
　　“你看她楚楚可怜，动心了对不对？”亓恧霏问。
　　“别胡说！我替她把东西送到后，她就一直跟着我。你知道，大白天不方便用轻功，我走快点，她就跑起来追，我问她为什么跟着我，她就低着头不说话，那么可怜的样子，我又不忍心逼她。后来我饿了，就去吃东西，顺便也叫她一起吃，吃完饭，她就忽然不见了。”然后，又突然从某个地点出现。
　　“她看起来又美丽又好欺负。你一直没动过邪念？”
　　“当然。”
　　“难怪！”每次莘姨出门，都有一大群男人争做保护者，商饬毫不为所动，难怪激起莘姨的兴致。
　　“难怪什么？”南宫子疑觉得她有古怪。
　　“难怪他没女人缘，对美女这么迟钝。后来呢？” 亓恧霏越听越有兴致。
　　“后来我再见到她，无缘无故地脊背发凉，老觉得她笑起来很……怎么说呢？总之，她笑得越无助，我的脊背就越凉。”
　　亓恧霏点点头。她很明白这种感觉，她早八百年便领教到了。
　　“结果她真对我动手，每次我想办法逃脱，她跟着就会出现在不远的地方，冲着我笑。”
　　客幽怀问：“怎么你都没提过？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喝完唐奡喜酒后两个月，我上次逃脱后没再见她，以为已经没事了。”看来是他太过乐观。
　　“你们打算怎么帮他？”亓恧霏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十分希望他们能想出办法治治莘姨。
　　“随机应变罗！”客幽怀打个呵欠，“酒喝多了，有点犯困。我们现在想破头皮也无用，船到桥头自然直。”说完，他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
　　“等等我！”
　　亓恧霏跟在他屁股后头。
　　“又有什么事？”客幽怀停下步子，转过身来对着她。
　　亓恧霏一双乌澄澄的眸子盯着他，饶有兴趣地欣赏他的面部，忽然嘟起嘴，在他右颊亲了一下。
　　客幽怀瞪直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而且，他看到亓恧霏身后脸色大变的南宫子疑。完了！完了！他真的必须要消失，万一她突发奇想，做出更激进的举动，他还有命在吗？
　　“你都没脸红？”亓恧霏皱起眉，随即舒展开来，“这是我的私人印章，记住！我们之间已经有盟约，你不准娶其她女人。” 终于抓到一个机会偷袭，哈哈！
　　他尴尬地扯扯嘴角，寻思该怎样溜之大吉。
　　“又想逃？”亓恧霏顺手捏捏他的耳垂，“我从七岁开始逃跑，脱身的法子，没有我不知道的，连找人的路数也了如指掌，你死心吧？”
　　“是吗？”
　　他也是七岁开始逃跑，算起来足足多出九年。她现在已经开始捏他耳朵，若真娶了她，那还得了？
　　“不信？”亓恧霏拈出只小巧玲珑的葫芦，“要不要赌一把？我刚往你耳朵上抹的叫‘百日隐’，一年半载都洗不掉，想必你也听过。”她把那葫芦晃了晃。
　　“那你葫芦里装的是‘附缭’？”这两样东西他只是耳闻，从未见过。“百日隐”是种无色无味的香粉，平常人闻不出来，只有一种唤作“附缭”的飞虫闻得到。
　　“猜对了。想要的话，凭本事来取。”
　　客幽怀叹口气，道：“你明知我拿不到，何必……”他话未说完，骤然出手，疾速袭向她右肩。
　　亓恧霏像是料到他会出手，右肩一斜，左指成钩，直取他双目，逼得他退开一大步，他还未站稳，她已一拳挥来，另一只手点上他“孔最”穴。他不敢疏忽，全神贯注应对。
　　两人拆了七八招，客幽怀左手扣住亓恧霏左腕，自己的右臂却也被亓恧霏拿住，互相制肘，谁也占不到便宜。
　　南宫子疑一直袖手旁观，此时，不紧不慢走过来，轻而易举将亓恧霏握在右拳的葫芦取走。
　　“我都说我拿不到，”客幽怀笑道，“再斗下去谁也捞不到便宜，不如一起撒手？”
　　亓恧霏冷哼一声，数一二三，与他同时放开。
　　她气鼓鼓地说：“两个人取手欺负我一个小姑娘，一点不知道害躁！”
　　客幽怀从南宫子疑手里接过葫芦，笑道：“我们两个人联手才从你手上拿件东西，说出去你岂不是很威风，别生气啦！”
　　“我已经很威风了，不必你们锦上添花。”
　　她白他们一眼，扭头走开。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向南宫子疑道：“你跟我来一下。”
　　南宫子疑也不问原由，跟着她走到街上。亓恧霏在街上乱逛，买了许多有用没用的货物，尽数往他手上堆。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她认为买够了，心满意足地回去。
　　回到客栈，她不回自己房里，反倒向客幽怀的房间跑了去，一路眉飞色舞，仿佛大肆购物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她喜滋滋地推开门，一眼就望见桌上倾倒的葫芦，葫芦旁边一只体形像蜜蜂的昆虫，仰身朝上，六足倦缩，已然死了。
　　南宫子疑看到那只蜂，心头一震。那只蜂通体金灿，尾部的刺却呈血红色，根本不是“附缭”，而是毒性巨大的“血针金蜂”。但凡被它刺到的人，三个时辰内得不到解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
　　“到底怎么回事？”南宫子疑盯住亓恧霏，表情很严肃。
　　“凶什么凶？你没看到刺还在嘛！”她身上并没有“百日隐”，也没有“附缭”，她猜到客幽怀一定忍不住见识“附缭”的真面目，故意让他抢走，好在帮他解毒时做手脚，把他捏在掌心，所以还把南宫子疑支走，怕“血针金蜂”叮错了人。岂料客幽怀棋高一着，不仅没中毒，反而把千辛万苦到手的宝贝弄死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南宫子疑沉声道：“别再做这些事了。”
　　“那怎么行？”她已经做了那么多，现在收手，多不划算。
　　“你当真非他不嫁？”难道她对客幽怀动了真情？想到这里他的心猛地一紧，像给什么拽住。
　　“干你什么事？”
　　亓恧霏将“血针金蜂”拨到葫芦里，很是心疼。她花了整整一个月才把它收入囊中，只短短半个时辰，就命归黄泉，唉！
　　“他不愿娶你，你做什么都是徒劳。”南宫子疑说。
　　“没听过事在人为？以我的聪明才智，他迟早解甲归降。”
　　南宫子疑只有叹气。纵然她机敏过人，情感方面，毕竟比较无知，不止无知，而且非常地迟钝。
　　过了好几天，客幽怀都没有出现，好像日出后融尽的冬雪，毫无踪迹。
　　吃过午饭，亓恧霏收到张帖子，请她与余容到“倚月山庄”欣赏几幅新近获得的名家真迹，落款写明是白结。
　　亓恧霏知是激将法，既不愿给白结留笑柄，又担心他真把余容拐了去，好生为难，与其让白结有机可趁，不如先替她找个好归宿，唐奡是绝对不行的，商饬被莘姨看上了，也不行，客幽怀更不行……算来算去，只剩下南宫子疑，虽然他老板个脸很阴暗，好歹武艺高强，五官标致，配余容不会太差。
　　想到就做，亓恧霏去找余容商量，毕竟得先问她同不同意。
　　她把话说完，余容没做声，小痕嘀咕起来：“商宫公子不是……”
　　“小痕。”余容出言制止。
　　小痕吐吐舌头，听话地闭上嘴。
　　“有话就说嘛！”亓恧霏感觉到似乎有些事自己不知情。
　　余容不知该如何开口，一味地微笑。南宫子疑对她的关切，连小痕都看出来了，她却浑然不知，想想还真有趣。
　　“说话呀！”亓恧霏催促。
　　余容道：“你并未问过南宫公子，兴许他不愿意。”
　　“你这么美丽出众，他捡到宝了，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
　　南宫子疑此时出现在窗口，脸上带着怒容，那个笨丫头竟然要搓合他与别的女子，他没办法不生气，看来，他以前太含蓄，太有保留，她才一点都感受不到。
　　“你都听到了？那更好办，我们……”
　　“你出来。”南宫子疑打断她的话。
　　横什么横？亓恧霏极不情愿地出去。若不看在余容的份上，她才懒得理他。余容啊余容，你看我为你牺牲多大，将来记得报答我。
　　“你说我不是你，不知道你的想法，那你自己说，你究竟愿不愿意……”她突然说不下去了，在南宫子疑目光凝视下，她竟有些不安，她竟升起躲避的念头。是他今天的煞气太重了吗？她小小地向后挪一点点，晤，好象好了些。
　　他久久地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涌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气息，然后，他俯下身，轻轻吻在她眉心。
　　好烫！
　　她惊愕于他方才的举动，乌黑的眼睛瞪得圆圆地，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怎么了？这完全处于计划外的状况，让她精明的小脑袋一下迷糊起来，完全理不清头绪。
　　余容与小痕看得瞠目结舌：都不避一下吗？连一旁看着的她们都有些犯羞，他可真是——坦荡！
　　“这样的回答，够清楚么？”他嘴角浮起一抹狡黠，“要不要再回答一次？”他作势低下头。
　　亓恧霏猛地退后，思绪终于理清:他朝九晚五跟着她，并不是他说的所谓伺机报复，他根本另有居心，他根本就是看上了她，借口接近，她怎么这么笨，气死人了！
　　“再咬就破了。”南宫子疑心疼她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放。
　　“要你管！”她没好气，“你对我有什么是你的事，我对你可没什么，你胆敢再乱来，我就杀了你。”至于这笔帐，慢慢和他算，她才不会让人白占了便宜。
　　“你这么急着把余容塞给我，想做什么？”
　　对！差点忘记这件事，亓恧霏道：“做媒罗！你现在答应还来得及。”
　　“你以为余容会答应？你做这些事有问过别人的意见么？”对客幽怀如此，对余容和他，又是如此。
　　“我不是正在问。”没有下药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她已经非常收敛了。
　　“为什么是我？你应该先想到商饬才对。”
　　“商饬怎么行？搞不好余容被人拐了去，他还蒙在鼓里。”最主要的是，他是莘姨的猎物，她有胆破坏也不敢做这么明显，给莘姨知道不死也脱层皮。

　　“那天那名女子，你认识的对不对？”他说出心中疑问。
　　“是。”她不否认，“这与你有关系么？”
　　南宫子疑笑道：“没有关系吗？如果不是她，余容会轮到我？”亓恧霏对她的顾忌，他全看在眼里。
　　“你可真是观察入微啊！”早知道他不简单，外表阴冷，内心狡诈，老奸巨滑，和他在一起，越发显出自己的单纯可爱，他真是个绝佳的陪衬！
　　“原来你们在这里……害我好找，客幽怀呢？”
　　他们才说到商饬的名字两三次，他就出现了，实在不经念。
　　“你来得正好，”亓恧霏笑道，“我有好消息告诉你。”四个人当中，商饬最好摆布，不善加利用太浪费了。
　　“什么好消息？”
　　“我前几天遇上一位熟人，他邀我到他山庄游玩，他的山庄修得很别致，风景极好，庄内还有许多希罕物件，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白结早就拿“倚月山庄”向她炫耀，说什么结构精妙，美不盛收，还说将他搜罗多年的奇珍异宝搬到庄内。她一向在南方驻足，没机会观赏，现在去看看也好。
　　“他请的是你，我去不大好吧！”他嘴上推辞，其实巴不得马上去，那山庄是私人地方，也许可以避个十天半月。
　　“他请的是我和我的朋友，你是我的朋友，当然一起去。” 亓恧霏说。
　　“那好，南宫也一起去吧？”
　　亓恧霏道：“那当然！”莘姨说过，对于别有用心的男人，不支使白不支使，闲在那里只会浪费粮食。
　　晌午，“倚月山庄”的马车准时赶到客栈接人。大家随身物品都不多，稍稍收拾收拾便可以上路。
　　“余容，你不是想骑马嘛，我们骑一匹。”亓恧霏兴冲冲地招呼余容。她都没教过别人骑马，不试试怎么行！
　　余容点点头，正要走过去，冷不防一只手拦腰把她抱住，她还未回过神，人已落在马背上，她听到身后有人说话：“不必麻烦亓姑娘，有我就够了，你说是不是，夫人？”
　　他最后几个字是附在她耳旁说的，热呼呼地吹得她更慌乱。他已确认她是余容了吗？他要抓她回去吗？怎么办？她焦急地望向亓恧霏。
　　“唐奡，放开她！”亓恧霏两只眼睛都在冒火，竟然当着她的面抢人，以为她是死的？
　　唐奡两手圈得更紧，洋洋得意地昂起头。
　　亓恧霏眼睛眯了眯，向前跨出几步，既然他逼她动手就不要怪她不客气，就凭她那点微未功夫，能带走余容？痴心妄想！
　　可她疏忽了旁边的人，南宫子疑挡到她身前，紧盯她的一举一动，明显是要帮唐奡。
　　“让开！”
　　亓恧霏低声喝斥。他也要与她作对？商饬呢？他是不是也要与她作对？她瞟向商饬。
　　“大家有话好说。”商饬如堕五里雾中，对于眼前剑拔弩张的形势，莫名奇妙。他模模糊糊知道，起因是余容，可一边是唐奡，一边是亓恧霏，总不至于是争风吃醋吧？
　　“你不想多事的话，站一边去。”亓恧霏道。
　　商饬再笨也知道站到一边就等于站到亓恧霏那边，他与亓恧霏毕竟交情不深，唐奡才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余容姑娘原本就是唐奡的妻子，没理由他帮亓恧霏拆散人家夫妻。
　　“你让他们走吧！”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想和你打。”
　　“好呀！”亓恧霏挑起眉，“你们一齐动手，教你们见识见识我的本事。”唐奡充其量只能算半个高手，对付他们三个，她也不是毫无胜算，最多大家两败俱伤。
　　她是认定自己不敢用全力？南宫子疑不禁微笑，朝唐奡使个眼色，示意他只管带余容先走。
　　唐奡感激地点头致谢，对余容轻声道：“坐好了。”双腿一夹，马儿欢快地奔驰远去。
　　小姐！小痕明知追不上，只能眼巴巴看她家小姐被带走。这么多年来，她从未与小姐分开过，没有她在身边照顾，小姐怎么习惯呢？姑爷会怎么对小姐呢？小姐会不会受欺负？
　　等他们斗个精疲力尽，唐奡早远走高飞了，亓恧霏权衡利弊，认为没有动武的必要。但是心底那股气是怎么也不能平复，马鞭一扬，顺手就往南宫子疑身上挥去。
　　他竟不避开，硬是受下这一鞭，好在亓恧霏只是发脾气，没有用上内力，不然不残废也要吐血。他象没事一样，亓恧霏自然毫无愧疚，不过发泄过后，没那么生气了。
　　“我们还去不去‘倚月山庄’？”南宫子疑问。
　　“去！干嘛不去！”亓恧霏走到小痕身边，“你先跟着我，你家小姐我一定会找她回来。”
　　南宫子疑也说：“放心！唐奡不会欺负你家小姐。”至于他能不能赢得美人心，就说不准了，余容不是一个容易托付真心的人，她对自己的原则十分坚持。
　　“我们走吧！”亓恧霏扶小痕入马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小痕可能有点难过，她觉得自己该陪陪她，安慰安慰。
　　“倚月山庄”离历城只有五六里路，他们并没有走太久，就到了。
　　果然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