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过季》狐狸檀清

7、第 7 章

　　雨下个不停。

　　瞳开车漫无目的地在Y城乱转。雨中的城市，繁华洗净。仿佛心中的一切，快乐、悲伤都在雨中洗掉。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以前深恶痛绝的雨已经遗忘了，仿佛突然一瞬间，她便爱上
　　了雨，以及雨中的城市。

　　隔着车窗，她突然看见一个化成泥土也不会忘记的背影。

　　“松?”

　　那个人转过身，意外地看到瞳,片刻的呆滞后是温和的笑：“小瞳”。

　　她的泪轻易冒出，混着冰冷的雨水。

　　松的容颜丝毫没有改变，变的是他眼底的忧郁更浓，化也化不开似的。他说：“又见面了。”作了十几年的女强人多年的壁垒分崩离析，这样的情绪该怎么对自己解释？泪眼婆娑，她缓缓靠近松，头抵住他的肩轻笑：“是啊，好久不见了。”

　　松来Y城公干。

　　酒吧的角落，瞳放肆地笑着倒在松怀里，断断絮絮地说：“我们还真有缘，Y城这么大居然能相遇。”她醉了，脸上还残留着泪。松也醉了，他紧紧抱住她，痛苦地不停问：“为什么,为什么……”

　　她闭上眼，没有意识地重复：“是啊，为什么，为什么……”

　　雨停了，偶尔会有会有水滴滴在窗棂，溅起水花，瞬间消失。

　　瞳光着脚，靠着沙发抽烟，烟雾缭绕中，记忆中的女孩的脸又一次改变，变得冷漠沉静。松醒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他走下床，挨着她也点了只烟。“你变了许多”他幽幽地说。听见这话，辛瞳笑起来：“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改变,每一秒的自己都是不同的自己。我的改变很大一部分还是拜您所赐呢！”

　　松只有苦笑，兀自吞吐烟圈。

　　“你的妻子呢？”她侧头看他。“离了……”他笑得无奈“她无法忍受我每天晚上梦里叫的都是别的女人的名字，骂我是个混蛋。”

　　瞳把烟头丢到一旁的烟灰缸，淡淡地说：“你本来就是个自私的混蛋。”

　　“安,”松在沉默了很长的时间后,一字一句地说：“她是我少年时的梦，也是缠绕我一生的罪。十六岁时第一次看见她，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女孩象她那么爱笑，她聪明、可爱。她是大哥的女朋友，后来她嫁给了大哥，可她哭着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是大哥的弟弟，为什么我还是个孩子，为什么她先遇到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很多很多的为什么。我无法回答，只有心疼。安应该是属于笑容的，哭泣的她就不是安了，我不要看见她哭。于是，我把她抢过来，我们偷偷相爱，尝试禁果的甜蜜。直到她有了孩子，我的孩子。她知道，我的懦弱、我的胆怯。她笑着骂我是个胆小鬼，她搂着我哭，眼泪流过我的手掌，她一直哭一直哭，可是我却只顾着害怕，我害怕爸爸妈妈发现，我害怕拥有的所有都失去，害怕的东西太多了。她说，我不怪你，因为你只是个孩子。她因为生忆安而死去。血浸满棉被，你没有见到，那么多血，她还来不及送去医院就走了。而杀人凶手的我和我的孩子，还苟活着……还苟活着……”
　　松缓缓的说着，声音低沉。

　　“我无法面对所有的人，只能逃，逃到谁也不认识我的地方。但是，我逃不开。我爱上那个静静陪着我的孩子，爱上她的义无反顾，爱上她的勇敢。她送我满天星，在我睡着时偷偷吻我……”

　　四周静谧得可怕，瞳听见她的和他的心跳声，此起彼伏。

　　艰难地，她笑了：“你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

　　松轻抚她的脸，并不说话。

　　“可是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女孩了，我的勇气我的爱全部都花光了，现在的你对我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还能怎么呢？”瞳问出那个纠缠她近十年的问题“我只想问你，既然你爱我，为什么那时候要离开我和别人结婚？”

　　他闭上眼，手悄然抽离她的脸。“因为柏？”瞳定定地盯着他，松睁开了眼，木然的点头：“他说他爱上你了，想要和你结婚，给忆安一个母亲。”

　　无尽的悲哀从心底深处翻涌而上，虽然早就隐隐知道，但是从陈慕松的嘴里亲耳听到仍然会觉得心痛。她不停的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所以，你就把我推给了他？像个无足轻重的东西。我的离开，让你的愿望落空了？所以你的罪无法偿还，所以你一直痛苦着？松，你是世界上最自私自利的男人。”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啊！

　　眼泪不断掉落，她战抖着抱住他，说：“我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松。”
　　他苦涩的拍拍她的背：“我知道的，所以才会告诉你这一切。”

　　陈慕松要离开Y城前，去看忆安。辛瞳才知道，忆安一直和她在同一个城市中，长大后改了名，叫陆海，正在一家报社实习。

　　………………………………………………………………………………………………………

　　船在黑夜里前行，云遮住月，江风吹打船上的旗子。

　　辛瞳靠在船尾的栏杆上，任风撩起她的发，望向远方的漆黑山峦。有多久没有回家，十年或者更多？不是个孝顺的孩子啊。

　　想起许多的往事，好的，坏的，幸福的，悲伤的……年纪大了的缘故吗？她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总是在回忆呢。

　　回忆松，回忆童年时松送她的美丽小花，回忆松抱着幼小的她，将她举得高高，说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公主，回忆松对安的出神，回忆安的死，回忆松阳光下的晶莹泪水。

　　怎么回忆里全是松的影子。

　　那个孩子，海，她早该想到的，如此酷似松的容貌。那孩子，小时侯就说要娶她作新娘呢。可是她不能和他一起，因为他是松的孩子，因为她不要永远活在松的阴影中。那孩子会恨她吧。

　　已经很久没有坐船，生活匆匆忙忙走过，忽视了太多的东西。她低下头，看船驶过江面溢起的浪花。江风是湿润的，周遭依稀已有城市的灯火，她知道，已经到家了。

　　她闭上眼，让熟悉的空气环绕她，湿润的。

　　（完）
　　终于完了，不知道你们看了的感受是什么？我反正是觉得豁然轻松啊~~~恩，不要看霸王文啊，告诉我你们的意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