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离别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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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川冗心跳漏了半拍，他缓缓松开双手，看纪野微微歪着头，眼眸带有笑意。
“怎么了？”对方问。
贺川冗犹豫半晌，声若蚊呐，“人多。”
实际上，他害怕纪野遭人另眼相对，毕竟很少有人愿意将自己的Enigma恋人公之于众。而此刻，长安亭里全是人，他手上的电子脉冲手环更显得无比突兀。
但纪野就那样看着他眼睛，不说话，仿佛在等待，又像是在描摹他的模样。
“你为什么……唔……看着我的眼睛不说话？”
“你眼睛里恰好落有细碎的光。”
贺川冗心如擂鼓，微微弯腰垂眸吻纪野，
“像漆黑的、深邃的、神秘的宇宙。”纪野含糊不清回答，描摹贺川冗的眼眸，伸手搂紧他脖颈，加深了这个吻。
周一一早。
贺川冗踏进校园，感到无数道目光朝自己涌来，他不喜欢这种带着探究打量的目光，遂直接冷眸相对，那些人才有所收敛。
但还是有三两成群的人指着他后背议论纷纷。
“Enigma果然是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为了进咱们一中，竟伪装Beta，真恶心。”
“只有身份是假的吗，会不会连成绩也作假？哈哈哈哈哈。”
“极有可能，毕竟职高的升学率有目共睹，从那过来的能有多大能耐。”
“能耐？人家叫后台硬，从职高转来一中，身份被揭穿还能大摇大摆来上学。”
“不一定是后台硬，或许以色侍人也说不一定，毕竟那张脸还是很不错的。”
说到此处，嘲讽的人大笑起来。
贺川冗捏紧拳头，不理会，毕竟他给郭勇和汪琏已经添了很多麻烦，再忍忍，马上就高考了，不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除开那张脸，一无是处。”
见他不吭声，嘲讽的人逐渐大胆，拔高音量。
“怎么，是因为你矮矬穷，智商低，所以就嫉妒我们学霸长了张惊为天人的脸。”
陈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贺川冗脚下顿了顿，紧接着肩膀被人轻撞，他回眸看向对方。
“学霸，早啊。”咧着嘴笑的陈功揽着他肩膀，回头冲身后的人恶狠狠瞪了几眼。
“谢谢。”贺川冗不着痕迹挪开身子。
陈功将手臂抬高，搭在贺川冗肩膀上的手收紧，笑嘻嘻地跟他吐槽短短一星期，他们就考了两次试。
“太难了，我靠。”
陈功眉头直皱，后又笑盈盈滔滔不绝地说了很多。
到教学楼下，贺川冗还是开口提醒他。
“我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功打断。
“我当然知道你是贺川冗，我又不跟张前那近视眼儿一样，明明很多时候看不清还死倔不戴眼镜。”
“我……”
贺川冗心底淌过一丝暖意，可他不想再给任何人带来麻烦。
“学霸好啰嗦，我知道。”陈功说这话的时候，搭在贺川冗肩膀上的手都在颤抖，对于暴戾成性的Enigma，说实话，他心底还是有些虚。
但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搂着贺川冗。
走到8班教室门前，陈功拍了拍他肩膀，“他们就是嫉妒你长得帅，成绩好，别搭理。”
贺川冗点头，“谢谢。”
“嗐，多大点事儿。”陈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走了。”
贺川冗在门口停了十几秒，然后踏进教室，数道目光一瞬朝他而来，他装作没看见，往自己座位走去。
纪野还没来，他先去擦了桌椅，如往常一样拿出专项习题集。
早自习上课铃敲响，纪野三人踩着点进来，视线一下被中间最后排的人吸引。
纪野快步走过去。
“吃早餐了吗？”他从书包里掏出几个小糕点和早餐奶，推到贺川冗面前。
张前跟田静文也走来，放下零食。
“学霸，欢迎回归。”田静文冲他爽朗一笑，随后走回自己座位。
贺川冗浅浅一笑回应她。
张前欠欠笑着，从书包里掏出一沓试卷摁在贺川冗桌面，得意道：“哥对你好吧，试卷全部给你整理了。”
“谢谢。”
“不客气。”张前抹了把前额碎发，下巴扬起。
“哎，这不是你跟章老要的超纲题咯，怎么不自己做？”纪野看厚度不太对，于是拉过那沓试卷翻了翻，果然让他发现了猫腻，他抽出那几张试卷怼了怼张前后背，“拿回去，少偷懒。”
“你小子，我要是会，你就不是老十一了。”张前转过身来，从桌面抓了两个糕点，将他从头到脚佯装嫌弃地扫了个遍，后把其中一个放到周瑶桌面。
“那你那天还举手，死要面子。”纪野敲了他肩膀一拳，又从书包里捧了一堆糕点放在周瑶面前。
“谢谢。”
“不客气。”
张前见他又从书包里拿出零食，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搓搓手，趁纪野低头找试题的瞬间迅速从椅背上抢走书包。
“那是给班长和陈皮子他们的，你动一下，看我不告诉班长。”
张前咧着的嘴快速向下撇，拉上拉链随手一抛，潇洒转身，“打小报告的是小狗。”
纪野得逞一笑，“骗你的，零食都归我。”
“哎！”张前刚准备转身，章武就走了进来，望着他半倾斜的身子，严肃地咳嗽几声。
于是，张前怏怏坐回来。
大课间做完操回来，几人被堵在楼梯拐角处久久不能挪动，有些人甚至上楼后又折返过来看。
那些目光或好奇打量或仇视憎恶或鄙夷嘲讽。
不想贺川冗受伤害，纪野把人挡在身后，剩下几人也围在贺川冗身旁。
“有完没完，你们不上课，我们还要上，别挡道！”张前对着那些拿手机乱拍的人大吼。
田静文也尽量放柔语气，让周围的小女生不要堵在路上，该上课上课。
“你们那几个什么意思，得不到就诋毁是吧，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去医院整整容。”陈功听到有诋毁贺川冗的，便循着声源看过去，大声呵斥那几个面露嘲讽的男生。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那几个男生，后者灰溜溜挤出人群。
见人群没有疏散的意思，担心发生踩踏事故，贺川冗侧头在纪野耳畔说了什么，纪野想都不想就拒绝。
“没关系，交给我。”
说完，贺川冗便从几人的保护圈里出来。
“不要挡在路上，喜欢拍，就拍个够。”贺川冗声音冷冽，再配上漠然的俊容，很快他们便让出条小道。
“不是，他疯了！”张前看贺川冗做出如此大胆的决定，看向纪野大声说。
之所以挡住他，就是害怕有人犯浑，与他发生冲突，把事情闹大，他倒好，将自己置于风浪中心。
太冒险了！
纪野眉眼间全是担忧，但如果不这样，万一发生踩踏，在舆论之下，贺川冗也得跟着倒霉。
“学霸，能加你微信吗？”
“校草谈了吗，我想和你处！”
“贺川冗，我们要加你联系方式。”
……
“我有男朋友。”贺川冗立即回绝他们。
可连串的声音还是一波高过一波，有男有女。
他们愈说此类的话，纪野的脸色愈加黑。而张前与田静文也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都愣了下。
在有男生挤过人群，要来加贺川冗联系方式，还想跟他处对象的瞬间，纪野再也绷不住，疾步走到贺川冗身边，即使几个月，他也要宣示所有权：贺川冗是他的。
众人疑惑看向他。
纪野目光扫视众人，在众目睽睽里搂着贺川冗的腰身，把对方拉到自己身边，散漫笑道：“贺川冗已经跟我谈了，你们没机会，散了吧。”
此言一出，不止围观的众人与张前他们呆愣住，就连贺川冗都愣怔须臾。
贺川冗疯也就算了，怎么纪野也跟着疯！
当众宣布自己的Enigma恋人，他这是要亲自斩断今后的感情退路。
纪野话音刚落，人群爆出阵阵惊呼。
但他不理会，而是与贺川冗十指相扣上楼。
“纪野，你刚才，不应该如此冲动的，你知不知道……”
正在上楼的纪野脚下一顿，但旋即又往上走，他当然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贺同学，难不成你想跟除我之外的人谈？”
纪野似笑非笑侧眸看向他。
“当然不是！”
“那是嫌跟我纪野谈恋爱丢人？”
“我没有……”
贺川冗的话语被纪野捂在嘴里，对方使劲儿捏了下他脸颊。
“那不就结了，我们谈我们的，他们说他们的，管那么多。”
纪野拉着他继续走。
贺川冗怔怔盯着纪野侧脸，眼眸中溢满忻悦之色，嘴角上扬。
“那，那你愿意……跟我谈吗？”
他小声问。
纪野脚步停滞，被他气笑，转过来佯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谈什么？”
贺川冗慌了，他原本是想听纪野说喜欢自己，可反倒弄巧成拙。
“恋爱。”
他声音更小了，垂下眼睫。
“跟谁谈？”纪野觉得他此刻的模样有些可爱，忍不住使坏，又问。
“跟贺川冗。”
“谁跟贺川冗？”
“纪野跟贺川冗。”
“你不说了，我都跟贺川冗谈了，自然不会跟你谈，我男朋友占有欲挺强的，我怕他吃醋。”纪野憋坏，手上狠狠用力，捏得贺川冗吃痛，在他耳边哼了声。
“其实，我男朋友纪野也挺爱吃醋的，我不会跟除他之外的人谈。”
两人视线交错，一同笑起来。
而还在楼梯拐角处的几人，看他们就这样有说有笑走了，纷纷瞪大眼睛。
“张前，”陈功胳膊肘拐了下身边的人，“你说，这纪野是班宠，有你们宠着，但他的男朋友谁来宠？”
张前眼神复杂，嫌弃地看向陈功，“轮不到你操心，当然是班宠自己宠。”
“噢，那他岂不是获得双倍的宠爱！”
那可是Enigma，谁敢轻易去宠！
张前“啧”了声，敲了敲陈功脑袋，自言自语，“这也不空心啊，怎么就？”
他摇头叹息，“小田，你看着陈皮子点儿，我怕他找不到回教室的路。”
说完，一溜烟跑上楼。
反应过来的陈功低骂一句，旋即追了上去。
当天，学校贴吧关于“老十一男朋友是学霸校草”的话题讨论量极高，大部分发言都在哀嚎“一下子失去两个恋人”，少部分在嘲讽纪野。
但两个当事人不予理会。
晚自习时，贺川冗没来，纪野早知道这个结果，但还是发消息问他怎么回事儿。
贺川冗如实说，还让纪野不要担心，他不会落下课程的，何况学校规定五月份就停止晚自习，他就当提前进入五月。
气温逐渐升高，距离高考时间不足月余，在紧张的学习氛围中，所有人恨不得一天有二十五小时。到五月底，第六次联考顺利结束，也预示着高三生活即将落下帷幕。
五月的最后一天，高三生迎来各科的最后一堂课，有些老师像往常一样，把试题内容说完，铃声一响便离开，而部分老师则在响铃的前十分钟便停止讲课。
其中英语老师给黑板上的范文划下句号后，照例用温和的嗓音说：
“之后你们再也没有李华的陪伴，可我仍旧希望大家能热爱学习，学习是一辈子的事业与目标。”
之后，她又讲了许多，都是关于学习的重要性。她知道或许有些人并未将今天的话放在心底，可站在一个老师的角度，她还是尽职尽责，做好最后一班掌灯人。
一向和蔼幽默的政治老师在最后一堂课却异常严肃，他把近年的考点再次提醒后，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大字：
“世界很迷人，但我希望大家能坚守本心与底线。”
“最后，祝你们考试顺利，走向更远的未来。”
他换上平日里的和蔼笑容，祝福道。
霎时间，教室里断续传来抽泣声。
纪野在课桌下紧握着贺川冗的手，心乱如麻，泛起阵阵钝痛。
“别担心，我们永远不会分开。”贺川冗察觉对方情绪失落，悄然凑过去，低声耳语。
纪野眼眶更加酸涩。
等到身着正装的班主任文轩毅踏进教室时，班上同学好多都哭成了泪人，此情此景，他也难免不舍。
把准考证一一发到学生手里，又叮嘱接下来几天的注意事项后，文轩毅站上已经站了三十多年的讲台，朝底下学生鞠了一躬。
“文老师——”
底下学生哽咽。
“今天过后，我将正式退出三尺讲台，这两年来也感谢大家的配合与支持，让我的收尾工作顺利进行。” 文轩毅笑容一如既往的慈祥。
底下很多学生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文轩毅眼眶一湿，缓慢地转过身，背对他们抹眼泪，再转身时，已经变成那个大家熟识的敬爱小老头，他说：
“最后，祝诸位前程似锦，功不唐捐！”
话音落下，教室里传来阵阵抽噎声。
文轩毅等他们情绪释放得差不多，又一次重复注意事项才带着他们去拍毕业照。
教学楼前、操场上到处是毕业留念的学生。
跟他们合完影后，文轩毅又匆匆赶往校长办公室。
“老师，您来了。”王校长从真皮椅子上起身，毕恭毕敬给文轩毅打招呼。
文轩毅今天正式宣告退休，他之前的学生从各行各业赶来相聚。
“等人来齐，我们就出发。”
王校长话落，办公室门就被人敲响。
“王叔叔，文伯伯。”前来的汪琏向两位长辈恭敬地打招呼。
“小汪啊，近来怎么样，没少折腾吧？” 文轩毅关切问，他知道对方为贺川冗的事儿四处奔波，也为自己的得意门生有这个靠谱的哥哥而感到欣慰。
“确实有些波折，但好在都顺利解决了，也谢谢这两年来文伯伯和王叔叔对贺川冗的照顾。”汪琏起身道谢。
“贺同学是个优秀孩子，我只不过是引路人而已。”
王校长看两人寒暄，他知道文、汪两家关系匪浅，于是找机会插话。
趁两人聊到汪家时，他见缝插针，表示汪家四月刚捐赠的两栋宿舍楼预计明年竣工，而捐赠的三百台电脑最迟下学期就能投入使用，对此，他代表学校感谢汪家。
“王叔叔客气了，我们汪家只是为教育事业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远不及你们坚守在教育一线的老师们。”
没聊几分钟，人陆陆续续抵达办公室，众人启程出发。
汪琏与他们路过教学楼时，远远看到正在操场跟同学拍毕业照的贺川冗。
“咱们去图书室那边，那边儿风景好。”拿着相机的陈功检查图片，提议说。
几人欣然同意。
来到图书室边，陈功把相机调试好，请图书室的老师帮他们拍大合照。
纪野跟贺川冗站一起，周瑶、张前站他们边上。陈功、陈望、田静文三人站他们前面的阶梯，双手比耶。
随着“咔嚓”一声，相机把爱意保存，将青春定格。
这张以蓝天为底，白云作衬的照片正诉说着青葱岁月。
作者有话说第39章 离别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