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姐养成记》南国的风

20、新成员

　　三年光景里，杜家也经历了许多事情。

　　首先，杜晴若终于从一个小女娃长成一位小姑娘。她现在书法已经写得有模有样，而且阅读广泛，除了她娘给她安排的一些经典诗书，她还喜欢看科学的著作以及海内外游记，这对于加深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很大的帮助。

　　他们在京城度过了第一个春节，两个月后杜祖母带着杜二叔回江南，二叔终于要娶亲了。杜启明没有那么多的假期，而且曾慧云担心路途奔波，她带着两个孩子不便照顾，因此他们就没有赶回去。不过他们给二弟和未来的二弟媳准备了很多礼物，连同舅舅家的一同送回去。

　　杜晴若有点可惜，她还期待着见见自己的二婶，问问南边和海外的情况呢。不过没关系，二叔以后会带着二婶到京城来，她们总会见面的。

　　第二年的春天，杜启笙果然带着新婚妻子上京。成了亲的他不再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毛头小子，终于有点大人的样。杜寒山给二儿子取了字——“齐光”，来自《楚辞》中的“与日月兮齐光”。以后他在外行走，就要被称为“杜齐光”了。更重要的是，这一年的时间里他跟随着父亲学习经商之道。杜祖父把手下的商队都交给他去练手，二叔现在已经跑过好多地方，当然跑得最多的是二婶的娘家闽洲。

　　二婶姓胡，名雪晔。作为南方姑娘，她的性子爽利又带着些小女儿的娇态，很是引人喜欢。出生于豪商之家的她跟杜老夫人有着相同的品味——通身阔气的穿搭，闪闪发光的珠宝，杜晴若相信她绝对是祖母最喜欢的儿媳妇，没有之一。毕竟杜老夫人最爱看小辈们打扮得跟自己一样华丽。

　　她出手同样阔绰，第一次见面就给大哥大嫂和孩子们送了好多礼物，有些还是来自海外的洋货，即便是京城也是不多见的。尤其是有一个八音盒，盒身是牙雕的，打开里面有一个圆嘟嘟的小婴儿，背后长着一对翅膀，应该西洋神话里的小天使。二婶手把手地教杜晴若怎么拧发条，盒子旋即传出清脆悦耳的音乐，那小天使也跟着旋转起来。

　　如果杜晴若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她一定会对这个礼物爱不释手。当让她还是很感谢二婶这份的心意，毕竟这八音盒造工之精良，就是现代工艺也不能媲美，何况这有可能是大齐朝的头一份呢！大齐的技术应该也可以造出这样的精品，但是没有人会把造船造车的心思放在给小孩子做玩具上。

　　杜家的其他人也被这个礼物迷住，每个人都忍不住拿着把玩了一会。只凭一个礼物，胡雪晔就俘获了所有人的心，她这一手让杜晴若不得不另眼相看，杜二叔有了这个贤内助，应该能很快在京城站稳脚跟。

　　相比起八音盒，最吸引杜晴若眼球的是胡雪晔送给大嫂的洋胰子和香露。

　　大齐也是有胰子的，像杜晴若平日洗漱，锦青都会给她备上一块。她后来了解到这里的胰子主要原材料是猪胰脏和猪油脂，然后混合草木灰各种香料做成团，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消费得起，普通人家更多还是用皂荚捣碎混合香料做的平民澡豆。

　　而洋胰子更类似现代肥皂。杜晴若有段时间很迷恋这种手工制作的洗护用品，还特意参加工作坊，其中就有手工皂的制作。像二婶送来的这块，表面光滑细腻，有淡淡的香味，她猜测是来自疑似地中海的地区，那里有丰富的橄榄油，肥皂产业十分发达。这种洋皂质量比胰子要好，在大齐可不多见，每次有海商带回来都是有市无价。毕竟路途遥远，而且肥皂不能沾水，飘洋过海总是要损耗不少。

　　至于香露，在大齐倒不稀缺。

　　这里也有各种香露，越州那里出产的茉莉香露最有名，在北边都是抢手货呢。二婶能送出手的当然不是什么大路货，这可是稀缺的蔷薇香露啊。前朝有西洋使者来朝，进贡了一瓶蔷薇香露，馥郁的芳香让朝中上下都惊为天人，因此成了皇室的贡品。听说，越州的商家想尝试着复制出这个产品，因为找不到一样的蔷薇，就用当地最常见的茉莉来做，后来也是大受欢迎。由于大齐不产这种蔷薇，直到现在，蔷薇香露也只能靠进口，除了进贡皇室，其他的一下船就被哄抢光。

　　见杜晴若直勾勾地盯着这两样东西，二婶又笑她：“大姐儿是个姑娘，开始爱美了。”她还以为杜晴若也想要呢。

　　不过杜晴若心里却有另一番想法：大齐的重工业正发展得如火如荼，然而像这种民生用品的化工产业却没见到太大的起色，想来朝廷没有太把心思放在这些小东西上。若是有机会，可以由民间牵头出资建立工坊来支持研发生产。杜家有创办工坊的经验，而且联姻的胡家也是实力雄厚，两家完全可以合作，招贤纳士建立自己的化工坊，到时候产品还可以流通南北方市场，甚至是建立品牌。

　　有了盘算，杜晴若觉得自己的内心安定了不少，她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安身立命之本，现在总算找到点苗头。不过她也不着急，没有人会听一个小姑娘的看法，况且她还要多做些准备。

　　这次上京，除了二叔二婶这对小夫妻，来的竟然还有四叔杜启贤。听说三姑姑杜曼琼也要跟着来，不过杜老夫人最近在给她相看婚事，所以就不让她出门。杜曼琼还为此跟母亲闹了好几天别扭。

　　杜启贤是个腼腆的少年郎，与公主府的徐敬之年纪相仿，只是他对自己的大哥略微有些敬畏。

　　皆因他与姐姐是龙凤胎，而曼琼又是杜家三代以来唯一的女孩，自然得到父母更多的宠爱，杜启贤更多时候是由大哥带着的。杜家三兄弟里面杜启明最像舅舅，信守君子之道，因此他从小就被大哥管束着。他不如大哥那般会读书又是个算学天才，也不像二哥那样能言会道会讨父母欢心，而孪生姐姐更是全家都宠着的娇宝贝，他只有沉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面。

　　杜启贤自小就对色彩十分敏感。杜家有着自己的丝织纺，蚕丝需要经过着色处理，才能织出繁复绚丽的丝绸。因此，他自小就喜欢去工坊看师傅们怎么用染料给丝线上色。进学以来，他对诗书算学都不感兴趣，唯独醉心画画。

　　杜启贤尤善工笔，他对色彩和线条的把握几乎是天生的直觉，他还曾经给家中的丝绸坊创造了不少花样，就连府上的所有女眷都要向他讨要一副绣样。

　　之前有提及过，杜晴若的小舅舅也是江南有名的少年画家。小曾舅舅擅长写意山水，更追求画作的神韵。杜曾两家联姻，二位少年一见如故，互为知音。艺术家的灵魂都是相通的，他们常常会交流作画心得，互赠作品，当然偶尔也会一争高下。

　　杜启贤这番跟着哥嫂上京是来采风的。他自幼长在江城，见得最多的是江南风物。二哥回家后绘声绘色地给家人描述了京城的风土人情，让他心生向往。他也给两位侄女侄子带来了礼物，是自己亲笔所画的小像，还是他们离开江南时的幼小模样呢。

　　杜晴若接过四叔的画，心想，“这也算我在这里的第一张相片了。”然后，杜启贤又拿出一幅画卷，说：“这是明达托我捎来的。”明达就是小曾舅舅。

　　画轴缓缓展开，是一幅磅礴的山水画，描绘的是曾家所在的崇州风光。曾慧云看了甚是欣喜，这分明是弟弟托人带来给她慰藉思乡之情的。

　　杜四叔在京城暂住下来了，他跟着二哥二嫂住在外城的宅子中，平日里除了喜欢去城外采风，就是躲在家中作画。自从他也被邀请到灵山山庄小住以后，灵感一发不可收拾，一连几日都不曾踏出房门。他还给舅舅家的每个人画了画像，就连长公主也赞不绝口。

　　杜晴若现在连美术课也安排上了，她的课程被安排得满满当当。早上起来，先读《诗三百》，熟读且背诵，这是她娘要考的。然后，要做爹爹安排的算术题，这个是她最轻松的科目，还得感谢现代天/朝的基础教育。之后张嬷嬷又要跟她讲解礼仪，她也逐渐跟她娘出门交际，小姐们的交往也是有门道的。午饭前，她还要读几本自己喜欢的科学书或游记。

　　午睡后，又开始了最磨人的书法课，她已经把她娘的字帖临摹完，她爹又给她请来了徐舅公的字帖。要是让外头人知道徐大人的墨宝竟然是给一个小姑娘拿来练字，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羡慕嫉妒恨，听说她娘还准备找她外公给她写字帖呢。

　　现在四叔来了，又多了一门作画的功课。曾慧云自己也开始教她一些作画的基本功，不过后来就有点力不从心，因为她又怀孕了！

　　由于杜尚熙睡觉不如姐姐老实，杜启明决定早早把他赶到厢房去让他独立，夫妻俩终于又可以亲近。现在杜家上下都小心翼翼地对待这位孕妇，所以杜晴若的启蒙班再次只有一个老师，不对，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任课老师了。既然杜四叔在京城，自然要物尽其用，因此每隔几天杜晴若就要住到外城去跟着四叔学画画。

　　以前她还常常感叹现代小孩子的压力大，没想到现在轮到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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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完以后才发现姓杜不好起名字，杜家两兄弟的表字真的太有趣，不知道大家又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