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姐养成记》南国的风

17、杜启明的烦恼

　　小孩子是最喜欢过年的，杜晴若虽然有个成人的心，但是重新做回小孩也不禁雀跃起来。

　　一起床，她娘就往她嘴里塞了个块糖瓜，让她甜甜嘴。往日曾慧云总把她往素雅的方向打扮，但是过年自然是要喜庆的。今天她换上了崭新的小锦袍，头上扎着鲜艳的红丝带，胸前还挂着小金锁 ，带着同样被打扮成一个红封包的杜尚熙 ，规规矩矩地向家中长辈们拜年请安，得来了几个刺绣精美的锦囊，里面是家里人给的压岁钱，装的都是些小金元宝。张嬷嬷，崔管事和李叔也给了他们一人一个红包，这是杜家最小的一辈孩子，大家都宠着他们。下人们也一一前来给主家拜年，曾慧云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他们。

　　元日当天百官都要进宫面圣，向皇帝进颂称贺，是为“元旦朝会”。杜启明天未亮就起来，提早祭过祖先，给母亲拜了年就上朝去。留在家中的杜二叔负责带着两个小侄女侄子向周围的邻居拜年，讨得了不少干果蜜饯还有压岁钱。人情讲究你来我往，不少人也带着小孩到杜家来拜年，杜老夫人和杜夫人也给他们都准备了小点心和红包。

　　京城内外有不少庙会，午饭过后，一家子就出门凑热闹去了。他们选择了离家门口最近的东城庙会，这里商贩云集，锣鼓喧天，行人们摩肩接踵。杜晴若个子矮，看到的都是人们来来去去的衣衫和裙摆，只能从间隙中瞄到两边的摊位。杜二叔把她举起来，骑在自己的肩膀上，视线顿时就升高了，而且能看得得很远。

　　两边都是摆卖着各种小商品的摊贩，最多的就是小孩子喜欢的玩具，一个做面人的摊位前排了老长的队。有些商贩会在摊子前挂着彩旗来招揽客人，空中飘扬着各式各样的旗子，旁边还传来阵阵的吆喝声。庙会当然少不了各种小吃摊，尤其是那油炸的糖果子，远远就能嗅到香甜的气息。

　　但是最吸引人眼球的，是各样杂耍和游乐设施。这里玩杂耍的团体，也不净是顶碗顶缸，舞刀喷火等老派花样，他们可新鲜多了。只见一个木搭的高架两边各悬挂着两条彩带，两位身材矮小的女子抓着彩带就把自己吊起来；木架转动起来，她们就着旋转在半空中灵活地做起各种高难度动作，这还还不够，又来两位女子，分别抓住上方的二人做出忽而翻上，忽而坠下的动作，这倒有点像现代马戏团的表演。接着，人群中又开始喧闹起来，原来舞龙舞狮的队伍来了，后面还跟着踩高跷的舞队，直叫杜家小弟看得双眼发直。

　　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曾家和徐家都在江南，不过京中还有舅舅在啊，到舅舅家去也算是回娘家了。之后就是各种走访亲友，一直过了元宵节，过年的热闹才告一段落。

　　这段日子杜启明也算是好好清闲了一番，又开始考教起女儿的算数。杜晴若现在会背九九乘法表，她爹考虑要增加难度了，又给她弄来七巧板和九连环等玩意，还打算开始教她打算盘。

　　杜晴若这些天泡在她爹的书房里，发现了跟科学有关的书籍，看得津津有味。难怪齐朝的科技和工业发展突飞猛进，除了跟太祖大力推行科考改革以外，这里已经有成体系的科学论述了。天/朝古代也有很多有名的发明家和科学家，但是他们的成果没有被很好地整理成科学体系，后世统治者也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在齐朝，这些问题似乎都得到了解决，听说国子监还单开了一科，专门教授这些科学。而科学人才不同于科举的人才，他们不通过科举晋身，而是有专门的科学书院，学子可通过考试进入书院，若是能顺利毕业，就可到工部或者皇家的工坊任职；若是喜欢继续深造还可以向朝廷申请拨款。如果有重大发明，会得到朝廷的嘉奖，甚至得到爵位。

　　比如那位发明出齐朝蒸汽机的猛人，他本身是世家中的末流子弟，平日不喜欢读书，却喜欢捣鼓些奇特的小玩意。有次他偶然得到了一份来自海外的手稿，上面描述了一种用蒸汽推动物体运动的理论猜想。他本来想给自己做的小玩意做个动力推动，就实验上了，结果发现这个猜想是可行的。

　　虽然太祖已经不在，但是他有给后人留下了一些未来发展的远景，而这蒸汽机就是其中之一。朝廷对此事十分重视，派了好多这方面的专家一起参与研究，终于制造出了属于大齐的第一台蒸汽机。而这位世家子弟，也因为把蒸汽机理论付诸现实而被封侯爵。一时间，朝中内外争相效仿，而科学书院也从门可罗雀成为了许多学子争相报名的书院。此外，民间的发明热情也被调动起来，出现了好多平民发明家呢。

　　杜启明对女儿喜欢看这些书也很欣喜，虽然他以为小孩子是被书中的配图所吸引。没错，像这类学科，书中都要有许多插图来注解说明的。不过，这不妨碍他给杜晴若介绍起书中内容，没准杜家以后会出个女侯爵呢。没注意到她爹的雄心壮志，杜晴若只想在这里汲取更多的信息，看看有哪些知识是她以前所熟知的，或者是有哪些还没开发出来的，以后自己也可以有发展的方向。

　　元宵节过完，杜启明就回去继续工作了。不过他有点苦恼，因为太子最近有对他抛出橄榄枝。自从新居入伙以后，他们家也陆陆续续收到了太子派人送来的一些节礼，就连杜小胖的周岁宴也收到了贺礼，美其名曰都是亲戚，既然在京中也可以多多走动。

　　杜启明夫妇还忌惮着太子妃那边呢，一时间也搞不清太子的用意。虽说他夫人救过他的儿子，但是这种事情谢过一次就够了，为何还频频来访。要说他的才能入了太子的眼，倒也未必。当日琼林宴上，太子坐在荣帝的下方，未曾注意到他，何况他现在一个区区六品小官，也不知为何使得太子青眼有加。

　　夫妻二人商量了半天，无果。反而是杜老夫人听说了，不以为意地说：“你的亲舅舅是太子的姑父，两家本来就是姻亲。太子愿意与你来往，就是正常的亲戚走动，况且你们年纪相仿，表兄弟之间一起出去喝酒吃饭也是正常。”对于杜启明担忧与太子交往过密会引来皇上猜疑，杜老夫人嗤之以鼻：“哪有做老子的猜疑自己儿子的，又不是打算把他换下来。说不定，这还是皇帝的主意。”杜老夫人见过当时还是太子的荣帝，感觉对方也不过两个眼睛一个鼻子，没什么可怕的。两家是姻亲，提携一下亲戚也是很正常。

　　杜启明知道自己的母亲向来这般直来直往，又去请教了舅舅。不料徐舅舅跟自己的妹妹心有灵犀，并告诉他：“太子常常到公主府探望长公主，他跟皇姑姑的感情向来很好。你就当作是自家亲戚，顺其自然就好。
　　”
　　徐舅舅怕他不懂，还隐晦地暗示他，长公主是站在太子这边的，太子需要有自己的朝堂势力。毕竟太子妃的娘家势大，若是不趁早拉拢自己的盟友，将来等太子继位恐怕会重蹈安帝的覆辙，重新受到国公府的掣肘，皇帝应该也是默许的。杜家既然是公主府的亲戚，自然会被归作他们一派，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他们都被绑在同一条船上了。

　　杜启明总算知道自己这些天来白纠结了，不管他做什么，别人都会把他跟舅舅看作一体，自然也都是太子的人。把事情说开以后，他也不再避开太子的邀请，没有负担地赴约了。

　　要说太子本人，论能力也算是一个合格的接班人，这点杜启明是认同的，但他每每想起自己可怜的方老哥和无辜的方姑娘，内心还是有点别扭。太子的风流也是京中有名，虽然人人都称他风流不好色，不过这个就见仁见智了；坊间也传闻，太子风流皆因家中有个母夜叉。

　　皇子们娶妻，大多是要求贤淑貌美，德才兼备的女子。然而，汪臻跟哪样都不沾边。桓国公武将出身，自然是生得虎背熊腰，身体健壮的基因也完美地遗传了给自己后代。要生在男子身上，会被称作威武，可换作女子，那就与本朝的审美不符了。汪臻刚好就这么倒霉，从小没少因为身材遭到其他世家小姐的背后嘲笑。不过她性子霸道，要是让她听见了，会直接跟人动手。

　　杨旭很小就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他还幻想着对方是个像母妃一样美丽大方的女子，不然可以像皇姑姑杨茵那样娇俏可人。他第一次看到汪臻，就是她在教训殷世侯家的小姐，心里小小的信仰瞬间崩塌。他回去跟父王母妃撒泼哭闹，就是不要这个未婚妻，但是向来宠他的父母这次却没有顺他的意。杨旭知道此事木已成舟，便开始浪荡起来。哦对了，当时他才六岁，已经会逗宫里小姐姐开心了。

　　等他慢慢长大，他也明白了这场婚约意味着什么，既然无法选择自己的太子妃，他就转变了自己对汪臻的态度。杨旭是个情场高手，哄小姑娘自然是有一手，汪臻一开始也是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得服服帖帖，长辈们对此乐见其成。等到二人成婚，两个人也过了段蜜里调油的日子，很快他们第一个儿子杨锦就出生了。太子很喜欢这个孩子，因为他长得像自己，模样俊秀而且性子沉稳。他们有第二个孩子的时候，太子的心思却不在太子妃身上了。东宫里来了个小女官，长得十分清秀，性格可人，就如一株含苞欲放的桃花，哪哪都符合他的心意；不过太子也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太子妃的二胎怀得不是很爽利，她一不舒畅，就找身边人的麻烦，连太子也未能幸免。太子气得在房间里喝闷酒，正好方姑娘有事来秉告太子妃，中途遇到醉眼朦胧的太子，就被带走了，后来，就了酿成大错。他知道自己不能娶她，还想过从别的地方补偿她，但是事发以后，那女孩子一直躲着他，他也不好在太子妃眼皮下多加动作，只得暂时作罢。

　　等到他知道方姑娘怀孕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宫中，她的行踪连他也不曾探听到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