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小姐养成记》南国的风

14、新居入伙

　　新宅子是四进的院子。第一进靠近府门用来迎客，中轴线上的另外三进院子地方都十分阔绰，分了前院、正院和后院。前院主屋今日是宴席的主场所，早就摆好了长桌，院子两侧是花厅，东面可供老少爷们休息聊天；西边是女眷们活动的地方，夫人小姐们带着孩子也是十分宽裕的。正院平常是杜老夫人的居所，也是接待贵重的客人的地方。后院有两层的绣楼，本来是家中姑娘的住处，然而杜家的两位姑娘一位远在江南，一位年岁尚小，他们就把它改造了一个花苑。一层辟出暖阁和餐厅，二楼做了矮塌，又放了些琴棋书画等风雅之物，可做为平日里家人们休闲娱乐的去处，也是接待亲朋好友的地方。宅子两边则是东西跨院，杜启明一家和杜启笙各占了一个小院，其余的可作为客人的住处。
　　屋后的花园有一个被花卉草木环绕的水池，上方的池水倾泻而下形成瀑布，园内小径蜿蜒，连接水景小桥岩石。前任主人打理得也还算细致，便保留下来。花园旁边是一个小小的亭院，应该是前任主人用来赏花的地方。
　　客人一拨接一拨地来。
　　最先到的是几位大商行的负责人，他们离着比较近，便相约着一起上门。杜启笙让李叔把他们迎进花厅里，让人奉上茶水。因为离开席还有一点时间，他便又领着他们简单地游览了一番。接着来的就是杜启明的一些同窗好友以及没有带家眷的同僚，他们下了衙就过来，从内城过来花费了点的时间，有些同僚要转回家接上家眷，来得还要更晚一些。再然后就是杜启明的上司，他赶紧把人送到正院去，请母亲帮忙招待。他的上司们又请了徐大人一同前往，同为朝中官员，徐恺的地位比杜启明的上司还要高，他们自然不敢越过他。
　　曾慧云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她本不是个长袖善舞的人，今日还多亏了身边有崔管事和张嬷嬷。既要管着前头客人的接待，还要让人去盯着后头厨房的安排。时间仓促，曾慧云也来不及搭戏台找个戏班子，只能请了几位京中有名的乐师，在一旁奏乐。
　　来的大部分女眷都是由锦青和芸儿负责接引，她们二人年纪较长，办事很是稳妥。若是有名单中较为重要的客人，曾慧云就得亲自出门迎接。杜老夫人稳坐帐中，她是朝廷命妇，来的客人里面不要说品级比她高的，就连有诰命的也不见得有几个，自然是用不着她这尊大佛。唯有长公主到来的时候，她才出来迎客。姑嫂俩亲亲热热地往正院走，院子里的客人无一不毕恭毕敬，长公主都免了他们行礼，毕竟今天是来做客的，也不必大摆排场。
　　眼看着宾客都到了，想着冬日天冷怕客人回去不好走，杜家便让人通传开席，让下人们引客人们落座。此时男女大防也没那么严重，曾慧云在安排座席的时候把一家子放在一起。长公主伉俪自然是要坐在主位的，旁边作陪的除了杜家大人和徐家兄妹，还有杜启明的上司和夫人。其余宾客也是三三两两坐在一起，不管是官员、学生还是商人，都共处一堂。
　　杜晴若被锦青伺候在另一桌，熙哥儿也跟她在一起，这个小胖子现在已经可以吃些细软的食物了。旁边还有几位年轻的老爷夫人，其中一个夫人还带着个娃娃。听旁人介绍，她是伯爵府的孙媳妇。不过她的丈夫是二房的公子，不能袭爵，便自己挣了功名入朝为官，现在跟杜爹爹一起在户部工作呢。。
　　那个小丫头跟杜晴若年岁相仿，看着她一个人握着筷子吃得那么稳当，也闹着要自己吃，她娘亲只能由着她胡来，不一会就洒了一身，匆匆抱她下去清理了。杜晴若事不关己地继续夹着碗中的肉丁，旁人看了都说她手指头灵活，以后定是个刺绣的好手。
　　不，你们不懂，她心想，她娘的雄心是要培养出一个书法大家。这些日子她已经能写一些简单的字了，而且拿笔的手也不再抖得那么厉害，可是每次练习完手都要麻上半天。真担心以后自己练出一只麒麟臂，她暗自感叹。
　　开席前，杜启明代表家中给各位客人敬酒，说的不外乎是些感谢赏光的场面话，一轮酒菜过后，他又带着弟弟到各席寒暄。酒过三巡，杜二叔已经满脸泛着红光，步履有些踉跄；反观他大哥，依旧稳稳当当与人谈笑风生，看来是在官场历练出来了。
　　“这样不行啊二叔。”杜晴若开始为他担心了，以后要是接过杜家的经营，少不得要跟外人应酬。虽然她不喜欢这种酒桌文化，但也知道酒席上谈生意是不成文规定。若是二叔不练出点酒量，怕是被其他老狐狸拆吃入腹。
　　好在今日是杜家设宴，来宾也没劝酒得厉害。酒酣饭足，一旁又有阵阵丝竹之声作伴，众人都很尽兴。现在是个交际的好时机，那些素未谋面的，不管什么身份趁机互报了家门，又是一阵恭维来往。仆人们趁机送上点心佳果等饭后甜品，众人也一一用过。
　　期间，有人通传说太子送来贺礼，说是贺杜家入伙之喜。众人面面相觑，这杜家虽然跟皇室有姻亲，但中间到底隔了个长公主，只能算作远亲，往日也不见其与东宫有什么来往。只有知情人心里猜测，这贺礼分明是谢礼，感谢杜夫人当日保住了那个孩子。
　　不管众人作何想法，杜老夫人领着一家老小在院中谢恩。曾慧云赶紧让人给使者送上答谢的银钱，又请他进来吃酒暖身。这些日子，她已经对这些人情往来的潜规则很清楚了。使者收了银子，感受到其中的分量，笑得格外真诚，说了好些祝贺的话。然后又跟着入内拜见了长公主夫妇，也没吃喝就告辞了。
　　等到他离去，院中也不复之前喧闹，不少人在窃窃私语这杜家好大的面子，杜启明现在也不是什么朝中大员，太子还特意让人送礼，不由得重新审度起杜家在京中的分量；还有的人对太子的使者很是好奇，他们中有些人别说太子，连太子的宫人都没见过呢。
　　这段插曲过后，在场宾客对主人家更加亲昵，又热闹了一阵，众人惊觉天色不早才纷纷告辞。府中又忙着送客，及至亥时末，这一天的忙活才落下帷幕。杜晴若这些日子都是跟着祖母睡在主院，少听了许多八卦，今日杜氏夫妇在这边过夜，便把她抱回他们的东院。
　　夫妻二人把昏昏欲睡的女儿放在床上，只作简单的洗漱，然而他们也不上床休息，而是坐在外间开始看起礼单来。今日的客人都带了不少贺礼，杜启明让人都一一记录好，这些以后可以是要还的。
　　然后又说起太子的贺礼，两人都有点头疼，他们没想过与东宫攀上关系，更别提掺和进太子子嗣的问题里。现在东宫已经有两位小皇孙了，皆是太子妃所出，他们也捉摸不透皇家对那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态度，就连他现在被养在何处也不清楚。
　　杜启明经过舅舅的教育，也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件事情上明哲保身，因此夫妻二人当时决定了不再探听后续。毕竟太子妃汪臻，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曾慧云以后免不了要跟世家夫人们打交道，若是在太子妃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怕是容易被其他人排挤。
　　杜启明也明白了舅舅那么气急败坏的原因，他为着兄弟义气帮了方博士，不仅是落了皇家的脸面，也大大地得罪了太子妃。尤其是杜夫人这个接生的功臣，怕是被太子妃记了一笔。夫妻二人心中都低叹了一声，太子妃汪臻在京中是出了名的霸道，就连皇后都得礼让她三分。听说她被气晕醒来过后，根本不顾自己身怀六甲，就跟匆匆赶来的太子大打出手，把他脸的抓花了，太子为此请假三天，连朝会都没有参加。
　　这个事情也是外头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只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太子妃为什么跟太子打架，不过她一向口碑如此，三天两头就要跟太子闹一通。打了就打了，还需要原因吗？作为知情人，杜氏夫妇都有点同情她，毕竟是太子有错在先，现在脏水却只泼了她一人。不过同情归同情，他们还是得先管好自己吧，得罪了太子妃就等于得罪了她身后的桓国公府。
　　要说这桓国公府啊，来头极大。桓国公府的老祖宗汪昆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人之一，齐朝建立后被赐国公的封号。到了大齐第二任皇帝厚帝在位时，当时的桓国公世子又尚公主，汪家一举成为了朝中最有势力的世家。然而汪臻能成为太子妃不仅仅是背靠身后的国公府，更是牵扯到一桩皇家旧事。此事牵连之广，历经了三任帝皇，从厚帝，到先帝安帝，再到现今在位的荣帝，就连太子杨旭也不能幸免。
　　大齐历史上也曾出现过没有皇子继位的闹剧。一切原由，得从厚帝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