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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开门红 ...

  •   简直就是荒唐,她是来劝架,又不是来当搅屎棍的。

      白星辞想到这里,再次拱手,语气愈发温和:“实在是抱歉,扫兴了,还请这位仙君莫要为难。”

      楼伽罗不依不饶笑道:“若我偏要为难呢?”

      麻子李的哀嚎声越来越小,渐渐只剩出气,老板娘真怕人死在屋里头,喊人把他抬了出去。店小二提了一桶水来泼在地上,洗刷血腥。

      楼伽罗依旧笑盈盈。

      白星辞实在是不想理她,老师和她说过,遇到胡搅蛮缠的人,你愈是搭理他,他便愈来劲。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晾着他。

      白星辞转过身,时候不早了,她还得去捉妖众那里报道。

      “仙君小心!”老板娘的尖叫突然响起。

      后面传来桌子翻倒的轰响,呼啸声起,一道厉风从身后飞速袭来,白星辞只感到背上如同刀割般疼痛。

      她心里暗叫不好,矮下身子就地往旁边一滚,紧接着一道巨响,她刚刚站的地上多了一个酒坛子大小的凹陷,足足有一寸来深。

      如果不是白星辞躲得快,她的腹部就要被贯穿了。

      拨开烟尘,薄灰蒙蒙中婀娜多姿的红影缓缓站起,似翩翩纤弱的凤仙花,飞扬的纱裙若舞动的长花瓣。

      白星辞暗骂一声,这个疯女人居然是来真的!

      楼伽罗一双猫儿眼更加明亮,直射出两道精光,她按捺不住兴奋,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

      “好!好!好!”她连说了三个好字,高兴得不得了,“你居然能躲过去!你没有回头,嗯,好!我果真没看错,你是个有本事的。”

      白星辞直想骂人,她扫了眼散架的桌子,刚端上去的热黄酒和牛肉面一口没动,全洒了个干净。

      她心里也来了火气,脸上冷下来,楼伽罗依旧是笑眯眯的。

      “我们出去打。”白星辞这辈子最恨浪费食物的人,就算是付了钱也不行。

      楼伽罗求之不得。巴图上前一步,担忧道:“圣女大人……”

      楼伽罗冷哼一声,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妩媚地抚过鬓发,耳垂上的金镶红宝耳坠艳晶晶地粼粼。

      两个少女出了店门,在门口站立。有好事者围了一圈,叽叽喳喳地一边嗑瓜子一边对她俩指指点点。

      “这女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居然戴着指虎。”

      “好像是佛陀教的人,和她对打的是谁?”

      “你不认得?是白仙君!白仙君上次还帮俺家赶过夜魍!她可是咱们镇上大人物!”

      “我不喜欢有观众,你呢?”楼伽罗皱眉扫了一眼,指尖在手腕上轻轻敲了敲,密金打造的拳套有生命般包裹住她纤长的手指,关节处的尖锐突起像锋利的兽牙,犬牙交错,寒光闪烁。

      还不等白星辞开口,楼伽罗毫无征兆地暴起袭来,身形快出残影,如同烈火流星。

      白星辞在跨出店门的那一刻就拔出了长刀,刀光若月影长河,流水嗡鸣。她抽刀横在面前,楼罗的拳头随即而来,重重地砸在刀面,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气里迸发。

      楼伽罗的力气极大,白星辞死死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掌抵住刀面,还是被被楼伽罗逼得往后退了两步。白星辞脚后跟扣在雪地里,随即高高地抬起右腿,雪沫飞溅,寒意席卷,她对着楼伽罗的小腹一记膝击,带出飒飒的破空声。

      红裙的女孩鬼魅般顺着刀刃滑了出去,姿态轻灵无骨。白星辞一击落了空,顺着力道向后打了个空翻,稳稳地落到地上。红黑相间的酒幡在打斗间被狂风撕扯,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

      这种架可不兴看,唯恐殃及池鱼,过往行人逃了个干净。

      白星辞还未转身,手腕一翻,长刀挡在后背,硬生生受了楼伽罗突如其来的一拳。

      “挺不错嘛,”楼伽罗眯起眼,“你是哪个门派的?”

      白星辞肌肉绷紧,调整灵力灌输,大臂带着小臂猛地一震刀,金光乍然迸现。楼伽罗瞳孔一缩,急忙后退,远远地飘落在地,在短短两息之内,两个少女的位置就调了个儿。

      白星辞的刀上凭空覆盖了一层暗金色的膜,折射出冷冷的雪光。

      “你是金灵根?”楼伽罗对白星辞起了极大的兴趣,眨巴宝石一般的眼睛,“你一个金灵根,不好好做个炼器师,当刀客做什么?”

      白星辞没回答,面容肃穆冷冽,手里的刀挽了个漂亮的花,摆出基本起势。

      “哎呀呀,乡下丫头,你可真不爱说话,”楼伽罗活动手指,金属指虎互相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我最讨厌锯嘴的葫芦了。”

      楼伽罗就像是凭借本能行动的野兽,出手又快又狠,根本不过脑子,白星辞上一记刚挡完,下一记就随风而来。

      雪花飘舞,火星四溅!

      不过就算楼伽罗快如闪电,白星辞都能稳稳地接住攻击。她步步退后,楼伽罗步步紧逼,攻击雨点般狂乱地向刀面落下,刀鸣声几乎连成密集一片。

      “你只会躲吗?嗯?废物!”楼伽罗咬牙切齿,她的攻击一次都没有打中白星辞的身体,这对于一个体修来说是极大的侮辱。

      “堂堂正正地和我对打!你这个胆小鬼!懦夫!”她怒吼起来,瞳孔深处有红光一闪而过。她手腕上的红线深得发黑,淡薄的黑气袅袅,扭曲地缠绕住楼伽罗细白的手腕。

      白星辞其实也支撑不住了,手腕微颤,虎口酥麻,骨头都在发酸。楼伽罗暴怒之下的攻击不仅速度奇快,而且每一记都如同抡起重锤砸下。白星辞自觉自己就是个吃干饭的,修仙还没有入门,怎么能和楼伽罗打持久战?

      楼伽罗也打着持久战的主意,白星辞能接住她的攻击百次,但是一千次、一万次呢?

      她受佛陀沐体,百炼金刚,就算是一座山也能轰塌,一个小小的乡下女孩,无名无姓,怎能受住如此轰击?

      过了几十个来回,白星辞终于露出了破绽,她抬刀慢了一瞬,楼伽罗大笑一声,咬紧牙关,对准空隙毫不留情地砸去!

      “叮──”

      极细极小的声音在楼伽罗耳畔响起。

      什么东西?

      一缕金光从楼伽罗余光里飞速闪过,楼伽罗莫名其妙地有不好的预感,就在下一刻,她的身体僵在了原地。
      一个极为纤细、极为锋利的东西,轻轻地点在楼伽罗的后颈上,雪白的肌肤渗出一颗鲜红的血珠。

      那是一根一指长的金针,悬在半空,针头没入楼伽罗的后颈,稍稍用力就能来个贯穿。

      “圣女大人!”巴图从面馆冲出来,愤怒大骂,“你这个狠毒的家伙!你居然敢用暗器!”

      “暗器又怎么了?我本来就是金灵根,控制金针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们圣女不慎中了计,是她蠢,还怪我阴险了?”白星辞依旧面无表情,终于开了口,“好了,圣女大人,打也打完了,差不多得了,筋骨活动开了吧?该上路了,晚些时候怕还是要下场大雪,前路艰辛,我就不送客了。”

      楼伽罗一动不动,上下打量白星辞,许久道:“是我小看你了。”

      白星辞心神一动,浅金色的灵力丝丝缕缕地从指尖漏出,金针又没入了些许,血珠一颗颗地往下滑。

      “圣女大人!”巴图快昏过去了,圣女大人千万不能出事,不然教主绝对会将他们这群人剥皮抽筋、挫骨扬灰!

      “闭嘴。”楼伽罗声音淡淡的,她盯住白星辞,翡翠琉璃的眸子滴溜溜地转,就像是小孩子发现了什么奇特的玩具。

      “这乡下地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她喃喃低语。

      “什么?”白星辞没有听清楚。

      楼伽罗勾起嘴角,突然发难,炮弹般撞进白星辞怀里,肩膀顶住白星辞的胸口,凶猛地把白星辞撞飞出去。

      这个疯婆子!

      白星辞在空中划出一道流利的抛物线,恨不得连夜买站票去挖楼伽罗的祖坟,把她那始作俑者的祖宗挖出来鞭尸,反正那肯定是群老祸害,不然也生不出楼伽罗这小祸害!

      风声呼呼地从耳边掠过,白星辞越过了一座又一座屋顶,隐约听到一叠声的惊呼和怒吼。

      各种各样颜色的法术从她身边飞过,甚至有长.枪和飞镖,甚至还有……嘶,刚刚那东西好像是只雨过天青的汝窑?

      怎么回事?

      还不等白星辞转头,她迅速地开始自由落体,“轰隆”一声摔进了一抬轿子里,抬头一看,把人家轿子顶直接干出了个人形的窟窿。

      这得赔多少钱。

      奇怪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白星辞疼到是不疼,身下有点软又有点硬,还有淡淡的香气。

      白星辞伸手按了按,又顺便揉了揉。

      “劳驾,挪挪尊臀。”

      声音玉鸣琴声般好听,却冷得能把人冻出冰渣子来。

      “对不住!”她下意识大喊。

      白星辞一个激灵,立刻弹起来,她跪坐到轿门口,五只长.枪霎那挑开帘子,笔直地刺在她身后。

      她根本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威胁,她有些呆住了。

      她眼前亮起了朦朦胧胧的白光,白衣玉带的少年瘫坐在云织的锦缎里,白狐裘绒绒地捧出美好的俊脸,雍容华贵的面庞绚丽夺目。

      是当供奉在神殿高堂上白玉雕琢的仙人。他皮肤比雪还白,润泽沁透,乌发如云雾长眉似远山,红唇白齿。他昳丽的丹凤眼嗔怒地瞟过来,微红的眼尾染了胭脂般,线条锋利得像把千年的艳刀。

      楼伽罗已经够好看了,这个少年,应当是少年,怎么会比楼伽罗还好看?这么神仙似的人物,为什么会出现在汝安镇这种偏远的地方?

      而且这少年肯定是个极为尊贵的人。

      白星辞刚才起身的时候偷偷摸了一把少年的袖子,他身上的衣服是鲛纱做的。

      鲛纱是顶珍贵的东西,比凡间什么绫罗绸缎都要值钱,入药当肉白骨活死人,炼器当出堪比轩辕东皇的天字法器,多少人为了一匹鲛纱打得头破血流,甚至能搞出灭门屠杀、欺师灭祖的惨案来。

      上好的鲛纱需要南海鲛人尾鳍上最轻薄的那一片织就,十只鲛人才能凑出巴掌那么大的一片,又很难织成纱,只有上三垣的秀家才有这门技艺,一年也就三匹。

      再者鲛人残忍狡诈,很难捕捉,平常修士一辈子都见不到鲛人,更别说鲛纱了。就算是得到了鲛纱,也是如珠似宝供起来当作传家宝,谁会舍得用?

      她老师有一卷鲛纱,爱护得跟什么似的,就放在床边的匣子里,小小一点儿,两个巴掌那么大。老师说要等白星辞成年了给她绣个香囊,白星辞有时候会把鲛纱拿出来细细把玩,肯定不会认错。

      她本以为老师说要拿鲛纱做香囊,已经够财大气粗、暴殄天物了,这世上居然真有人会有这么多的鲛纱,还拿鲛纱做衣裳?做一整套广袖长衫、云丝银杏叶叠嶂暗纹、大摆似鲲鹏展翅的繁复衣裳!

      白星辞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少年满是怒气的呵斥。

      “把她关进牢里,谁都不许求情!我定要杀了她!什么东西,真是晦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开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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