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迷城》月星汐

10、第 10 章

　　“哦！”罗纯瞄瞄房门，表情稍稍松懈下来，她自床上坐起，摘下头盔，揉揉眼睛，“你要上班了？”
　　“嗯！”岳寒说。“做好的饭菜我放在冰箱里，你饿的时候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哦！”
　　“有事情打手机给我！”
　　“行！”
　　“那我走了！”
　　“嗯！”
　　他们的对话一直都是这样简单而没有营养，像一对已经貌合神离的老夫老妻。
　　在离开家之前，岳寒又想起一件事，于是最后嘱咐了一句，“对了，你不要再骚扰邻居家的刘大爷了！”
　　“那可说不准！”
　　“为什么？”
　　“我精神分裂！”罗纯理所当然地说。
　　岳寒本来已经跨出门口，闻听此言，又停住，回过头来，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罗纯顿时觉得似乎有危险在逼近自己，身体猛然缩后，“你想干嘛？”
　　“你去梳洗一下，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我要睡觉！”罗纯重新倒回床上，翻了个身，将头埋进被子里。
　　岳寒没有废话，走过去掀开棉被，抓住她纤细的手臂，拖了起来。
　　罗纯大力挣扎：“放开我！”
　　岳寒理也不理，径直将她塞入浴室，“给你二十分钟，如果搞不定，我就进去帮你！”
　　罗纯气得俏脸发白，奋力往外冲，“虐待我！我要吊死在你们公司门前！”
　　“砰！”岳寒将浴室间的门关住！
　　哼！连他的兄弟都知道，她一觉得受到委屈，就会说要“吊死在他们公司门前”，可是她连他的公司名字都没问过！
　　他摸出手机，走到阳台上打了个电话，轻声吩咐了几句，便回到客厅静静等候。
　　这种破楼，什么声音都隔不住，但是自从罗纯被关进浴室之后，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连沐浴洗漱的流水声都没有！
　　岳寒有些纳闷——她在里面干什么？
　　他敲敲门，“罗纯，你好了没有？”
　　浴室里面声息皆无。
　　“罗纯！”
　　“……”
　　岳寒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他猛地推开门。
　　罗纯正站在洗面台上，慢条斯理地往浴室顶部的通风口系毛巾。
　　“你在干嘛？”他问
　　罗纯瞧也不瞧他，说：“系绳子！”
　　“系绳子做什么？”想逃跑吗？这种破居民楼的通风口设计，是根本钻不进成年人的！
　　罗纯冷冷地说：“系绳子就是告诉你，我不是吓唬人，我是真会吊死的！”
　　岳寒顿时哭笑不得。他忍耐着问：“你不是一向打算，要到我公司的门前吊死吗？”
　　“我想了想，偶尔换个地方似乎也没什么不可以！”罗纯说的一本正经。
　　岳寒实在没闲功夫和她磨牙，径直走上前去，将她从洗面台上扛下来，搭在肩上，“算了，你喜欢这样出门，就这样好了！”
　　罗纯被当做口袋一样大头朝下担着，但她并没有挣扎，只是很自然地伸出手去，按了按岳寒的腰侧。
　　岳寒顿时觉得毛骨悚然——她按的地方，是他的肾脏位置，人体的要害之一。
　　他敏捷地一闪，将她远远地丢在沙发上，“你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罗纯表情无比单纯。“随便摸摸！”
　　岳寒冷冷地凝视着她，在那双纯净得似乎什么都没有黑眸里，他看不出她是真的随便摸摸，还是动了某种想法。好半天，他终于决定相信她这一次——反正不相信他也无奈她何。从她的衣橱里，拿出几件衣服，淡淡地问：“你是要自己换，还是我帮你？”决定了！她只要再顶一句嘴，他就上“家庭暴力”！！
　　罗纯看看他的脸色，立刻决定不吃眼前亏，很乖觉地说：“我自己换！”她抓过套头毛衣和牛仔裤，看看岳寒，征求他的意见：“你是要看着我换，还是看着我换，还是看着我换？”
　　“哼！”
　　岳寒冷着脸，转身走了出去。当她的“男朋友”这个活儿，真不是人干的！他早晚得被她弄崩溃！唉！只怕她的“精神分裂”还没治好，他的也要分了！
　　罗纯望着他，摇摇头。这“男朋友”当得太累了！明明已经对她忍无可忍，却偏偏还要忍！不过，他越忍，越证明他心里有鬼，有本事跟她一拍两散，她才承认冤枉他了！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但她一向不喜欢激化矛盾以硬碰硬，所以仍然很快换上衣服，然后走到客厅里去。
　　岳寒正坐在沙发上沉思，见她终于出来，便站起身：“走吧！”
　　“嗯！”罗纯说。跟在他身后出了门，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去哪？”
　　“一个地方！”岳寒边锁门，边淡淡地说，“一个会让你永远铭记的地方！”
　　没有听到回答，他有些奇怪，抬头一看，顿时无语。
　　只见罗纯正扒在隔壁刘大爷家的门前，一只眼睛凑在防盗门的猫眼上，使劲往里看着。
　　岳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越不要她招惹事非，她越要招惹！
　　他上前拍拍她的肩：“好看吗？”
　　罗纯很郁闷：“什么都看不见！”
　　岳寒压抑着怒意：“看不见你还看！”
　　“是有人在里面偷看我！”罗纯辩解着。
　　岳寒一句话没说，拎着她的领子，将她带下楼去。
　　罗纯挣扎未果，十分郁闷，问他：“我是不是让你很烦恼？”
　　岳寒问：“怎么？”她还真有自知之明！
　　“那不能怪我！”罗纯解释说：“我是病人，精神分裂，很严重的！”
　　“精神分裂？”岳寒微带嘲讽地重复了一句。这四个字简直都成了她的“尚方宝剑”，再配上一个“我要吊死在你们公司门前”，两招一出，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不过，今天他非治治她这个毛病不可！
　　“精神分裂没关系，我就是要带你去看看医生！”
　　“可是——去医院不是应该出东门去坐公车吗？”
　　正是早晨上班、上学的时间，小区里比较热闹，大家步履匆匆，以家为圆心，奔波向城市的四方。
　　暴露在人群中，罗纯立刻觉得很不安，她后退几步，本能地躲到一棵行路树的后面，没错，仍然有人在监视她——
　　那个卖煎饼果子的，天天待在斜对着她家单元的位置，刚才她从楼道里出来，他偷偷地看了她十几眼；
　　还有，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明明是一副急着出发的样子，可是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立刻放慢了脚步；
　　那个看上去才初中的小男生也不太保险，这个时候，不去上学，还背着书包在她家楼外晃来晃去……
　　“今天我们换一家医院！”岳寒说。
　　“可不可以不去？”罗纯紧张地问。“好多人在看我！”
　　“那是因为——你很漂亮！”岳寒违心地说。他也察觉，确实有很多人在看她——谁让她把洗漱整理的时间，都用在系毛巾威胁上吊玩了？顶着一头鸟巢乱发，这还是在小区里，走到大家上，看得人会更多！
　　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从树后拖出来，“我们走吧！”
　　罗纯咬着嘴唇，“你是不是在算计我？”
　　岳寒皱起眉：“疑神疑鬼也是精神分裂的一种表现吧？”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将她推上车，然后自己坐在她的身边，吩咐司机：“去松岚山！”
　　司机表情有点怪异，在后视镜偷偷瞄了他们一眼，然后答应一声，一踩油门，车如飞驶出。
　　这司机为什么如此古怪？罗纯顿时紧张起来。
　　注视着身边那双警惕猜疑的眼睛，岳寒默默无语。他真累啊！给这么个魔星当“男朋友”，比以往他出的所有任务加在一起，还要累上一百倍！
　　车轮疾转，罗纯的脑子转得比车轮还快：松岚山是什么地方？他要带她去哪里？是去杀她毁尸吗？这个司机是他的同伙吗？要是他们动起手来，自己应该怎么应付？这个“男朋友”不太好对付，所以应该先干掉司机，然后再对付他，不过，她可能打不过他们，所以还是以逃走为主……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就在罗纯的被害妄想以及思考对策中度过，直到车子停下，她望着前方大铁门上挂的一个牌子“松岚山安定医院”几个字，终于舒了一口气——原来，他真的带她来医院！
　　且慢！医院又不是监狱，有必要用这么高的墙和大铁门吗？
　　还有，安定医院，这名字……罗纯捧着头，脑子转了转，晕，那不就是精神病院的嘛！
　　他还真带她来精神病院啊！
　　她睁大眼睛，看着“男朋友”，不知道他是要吓唬她，还是来真的。
　　岳寒对她微微笑了笑，付了出租车费，拉她下车，向医院走去。行走之间，罗纯试探着挣扎了一下，他察觉之后，立刻加大了力气，并用一只手放在她的后背，推着她向前走。
　　罗纯有些不安，他这不明显是怕她逃走么？
　　松岚安定医院的铁门处，正有一个医生在等候，高高的个子，相貌秀美俊逸，戴着黑框的眼镜，一件白大衣，显得他又儒雅又洒脱。
　　罗纯心里暗惊，那个坏医生也在！
　　岳寒走上前去：“路医生，劳您久等了！”
　　“我也才到不久！”路医生微笑“小纯，最近感觉怎么样？”
　　他笑得非常亲切，可是罗纯却觉得后背发凉，她怯怯地往岳寒身后躲了躲，“还，还好！”
　　路医生笑着说：“小岳之前来过电话，说你的病情似乎有点——呃，有点变化。这个医院对于精神方面的治疗，比较权威，所以我让小岳带你来这里认真查一下。”
　　“我也没……没什么变化！”在这个坏医生面前，罗纯可不敢别扭——因为他是真的很坏，有一次她惹恼了他，接下来他便吩咐护士，给她打了两针，那针筒哟，比她的手臂还粗……
　　说着话，三个人已经走进了医院。
　　安定医院可真安定啊！院内遍植松柏，草地是一种毛茸茸的黄色，看上去温暖而柔软。
　　一个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女，有的坐在长椅上发呆，有的自由的走来走去，偌大个医院，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大声喧哗，只有缓慢宁静的音乐声——除了气氛有点像公墓，精神病院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嘛！
　　不但不可怕，罗纯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被关在这个地方的，也许都不是正常人，但是，对于她来说，这些人却是最没有威胁的！
　　罗纯的精神整个松弛下来，东张西望间，看到右侧不远的花坛，有一个中年男子正蹲在一丛花前，看着土地出神。
　　好奇怪啊！别人都穿病人服，只有这男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而且，他在看什么呢？看的这么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