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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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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后，灵舟入海，沉入水中，各色海兽从施了避水咒法的窗外游过，礁石上珊瑚丛生，一派绚烂又神奇的旖旎风光。
杨檀倚在窗边，对身边正专心欣赏海景的傀儡，心中有嫌弃，更多的却是操心。
原因无他，在那傀儡被他强行套上衣服，正准备结下血契的时候，那家伙不知怎的，突然伸手抱了他一下，差点没把刚刚赶来的金姝吓得魂飞魄散。在那之后，这傀儡又变得木木呆呆的，跟之前战天斗地，还能顺手揩油的家伙判若两人。
不得不说，在消去傀儡的天生戾气之后，这人也有几分神霄道君从前的风采：身形高大，面容俊朗，唇角就算不笑，也总是微微翘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和之感。
唯独那双眼睛少了神采，就如三岁孩童一般懵懂稚嫩，一身澎湃骇人的法力也不知如何收敛，总是吓得他的侍女不敢接近。
在傀儡度过雷劫，安静下来之后，他就抓紧时间跟傀儡定了血契，并且在血契达成的一刹那，就已经明白，他的傀儡，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修罗境，而是只存在于推测中的更高境界。
许是因为原材料境界过于高深的缘故，这傀儡不仅仅能作为毫无灵智的提线木偶、挡刀盾牌，出生时还自带一缕比其他傀儡强得多的灵性，完全有可能萌生灵智，甚至由死返生也极有可能。
但这样一来，炼制傀儡者受到反噬的风险就无限放大，即便强如魔主，也不一定能抵得过傀儡反噬。
不过对于这一点，他倒是不甚在意。他要的是一把危急时刻能够护身的神兵利器，既然是神兵利器，那就难免被割伤，难道因为怕伤了手，所以就不要了？
更何况，他现在这个傀儡，离噬主的境地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傀儡懵懂好奇的意志通过血契传递过来，愈发恶劣地闯进了他的泥丸宫，藤蔓一样卷住了莲上端坐的小人，并且为办到这事而感到异常欣喜。正闭目养神的杨檀豁然睁眼，随手拿起一本闲书，往傀儡坚逾金铁的脑袋上一敲。
啪！
“唔？”
傀儡从喉咙里发出模模糊糊的咕噜声，眼巴巴地盯着他，脸上露出混合了不解与委屈的神情。
曾经叱咤风云的神霄道君，现在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
杨檀心中浮起一股莫名的感伤与快意，又拿着书敲了敲傀儡的头。
“打你一下你还委屈了？你难道不明白，泥丸紫府从来都是修行人最要紧的地方？丹田破了还能补，要是泥丸宫毁了，那一辈子就只能当个疯子傻子……”
然而傀儡仍旧小狗似的盯着他，对那些高深的修行之术毫无反应，杨檀不由深觉要调·教好这把锋锐神兵，还得花上不少时日。
“罢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你又听不明白。你去架子上，把金姝今早送来的那个暖玉匣子拿来。”
这话傀儡倒是听得懂了，转身就从百宝阁上取下一个微微泛紫的玉匣。而当他把玉匣捧过来的时候，杨檀早已褪去了上衣，露出心口剑伤。
细如羊脂的肌肤上，横躺着一道皮肉翻卷、狰狞可怖的剑伤，甚至从外面看去，还能看到白森森的断骨。这剑伤极深，切开肋骨之后，甚至还穿心而过，又从后背刺出，直接把人刺了个通透。
原本这种伤势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并不致命，但附在伤口的剑气却始终萦绕不灭，纵使用特殊手法将之暂时压制，但事后也总会如野草一样冒出头，把好不容易新生的骨肉剜去。杨檀本就伤重，这次又为了收服傀儡强行和人动手，气血翻腾之下，这心口的伤势，自然也就更重了。
解下来的沾血绷带乱糟糟地堆到一边，杨檀放下垂帘，躺到窗边的美人榻上，胸口剑伤处鲜血淋漓，显然已是崩裂了。
“过来，再走近些。”他忍住一波波袭上脑海的疼痛，冲着自家傀儡勾了勾手，“把盒子里的药膏挖出来，涂到这道伤口上。常言道，心病需用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伤口既是你添上去的，那也得你亲自医好才行。”
傀儡依言照做，把盒子里刚用天一真水炼制的药膏涂了上去。在接触到伤口血肉时，杨檀明显感自家傀儡有些躁动，这种情绪从血契的另一端传来，跟药膏带来的清凉与激痛混在一起，甚至让他头脑都空白了一刻。
丝丝剑气从伤口浮起，乳燕投林般没入傀儡指尖，傀儡身子一颤，下意识望了自家主人一眼，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后，又挖出一团药膏，一板一眼地在伤口上涂了起来。
墙角的紫金铜鹤吐出袅袅青烟，香气若隐若现，似有还无。
这天一真水不愧是小说里最珍贵的水行至宝之一，药膏刚涂上去不久，他就觉胸口处剑气渐渐弱下去，等法力转过几个周天，刚才还鲜血淋漓的伤口就已经完全弥合了。
伤口弥合，意味着实力恢复，杨檀迫不及待地想要起来，到外面去验证一下这身体的全部实力。但他刚一睁眼，就见着自家傀儡正专注而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满头长发铺天盖地地垂落下来，几乎笼罩了他所有视线。
他心中忽的闪过一个念头，伸手勾住了傀儡的脖子，把他按向自己。
“不管你从前是道君还是魔尊，既然一朝身死，又被我炼成了傀儡，那就该是我的人了。从今往后，我的意志就是你的意识，我的喜乐就是你的喜乐，我要是让你去做什么，那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龙潭虎穴，哪怕是要灰飞烟灭，你都要一分折扣也不打地完成，懂了么？”
“啊……啊……”
傀儡口中发出模糊不清的气音，似乎在模仿他的语调，而他本人也从血契中得到了对方肯定的回答。
“你倒是答应得快。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我也不好老是傀儡傀儡地叫你了，给你取个名字如何？”
杨檀无声笑了一笑，目光落在对方漆黑光亮的长发上，许是因为炼制过程加入的那些灵物之故，原本全然漆黑的发梢现在已是赤红一片，仿佛有火焰在烈烈燃烧。
“我看重黎这个名字，就很不错。”
……
给傀儡安上重黎这个名字之后，杨檀就正式开始调·教自己新炼成的这个傀儡。
他先是从认字说话开始教起，而后又绞尽脑汁地拿出一个方案，让重黎重新掌控深藏于体内的庞大力量。但更为关键的，却是要对重黎进行持续不断的蕴养。
炼制人傀儡的手法既然出自魔门，那蕴养傀儡的法门也多多少少带了些邪门，不是取生灵之血，就是要用自身阳气持续不断地浸润傀儡，以免这至阴至邪之物丧失神智，彻底沦为渴求血肉的尸妖。
杨檀一来还没做好杀人准备，二来也是为了增进信任，干脆就取了后一种方式，时时刻刻把重黎带在身边，就连夜里也是睡在一处。虽说这么干到底让他有些别扭，但重黎除了喜欢在脖子边蹭来蹭去之外，就没什么别的动作了，这多少让他放下了点心。
日子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过去，杨檀带着一人一傀儡游览海中诸岛，闲时教教重黎说话，手痒了就把人叫去对上几招。他又手头阔绰，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尽管抛洒灵石，到时候自有百种珍馐、千般宝物举手奉上。
简直比人间帝王逍遥快活上百倍。
这日，杨檀又将灵舟停到了一处无名小岛边，带着重黎进了此地坊市。
这里虽然不如明珠岛繁华，可也是五脏俱全，两人进了茶楼，点了几碟糕点，一壶玉露茶慢悠悠地吃着，忽而听见旁边几桌有人悄悄议论。
“诶，张兄，你可曾听说过，咱们修真界啊，出了一件大事！仙道第一人的神霄道君，竟然陨落了！”
“啊？神霄道君他……他竟然陨落了！他不是鼎鼎有名的大乘修士么，修为到了这个地步，谁又能杀他？而且他一陨落，老是跟他作对的魔主可还活着呐，要是那位夜摩天趁机发动突袭……那咱们可不就糟了？”
杨檀忍住笑意，看了自家重黎一眼。
海外果真是远离中原的偏僻之处，连神霄道君陨落这种消息，也过了这么久才流传开来。而且这几人修为也忒低了，根本觉察不出，他们议论的“神霄道君”正跟他们在同一座茶楼呢。
正暗暗发笑时，他又听旁边那桌人道：
“这倒不是那位夜摩天动的手，我听人说，道君之所以陨落，是因为受人拖累……算了算了，跟咱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小虾米相比，寒蝉子这些人也算是一方大能了，又从水母金阙里带出了不少宝贝，咱们在背后议论他，怕是要惹得他大怒了，还是说些别的好。”
“要我说，道君陨落这件事，早就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最新的事情，是沧溟宗要给神霄道君这位执剑长老立下衣冠冢，顺带办一场大会呢！”
“哦？衣冠冢大会？”
“呸，什么衣冠冢大会，分明是召集仙道各派，共同对付魔道的大会！你也不想想，现在道君陨落了，偏偏魔主还在，可不就是道消魔长么？咱们仙道中人，自然是要找个由头聚一聚，商量一下办法的……”
给神霄道君立衣冠冢？
杨檀放下茶盏，对着重黎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道：
你要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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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