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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   “侯爷,夫人。”

      声音在狭长的暗道间响起,荡着幽幽的回音。

      正埋头于总多箱匣间苦苦寻找着什么的宣德侯夫妇闻声猛地一顿,头颅像被有力的大手摁住一般,猝然转头。

      暗道内实在黑暗,夫妇二人也就只秉了一盏昏黄的小灯,灯光幽幽,将他们二人模糊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个颀长秀丽的身影从那黑暗的深处渐渐逼近,夫妇二人犹如看见鬼魅,林惟国颤抖地咳嗽了两声,努力镇定道:“小、小楚、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应该我问您们吗?侯爷?夫人?”那点昏黄的光晕终于将时楚覆上,时楚直直逼视着二人,轻声道。

      “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有要事,你快出去!”语气中带着薄怒,林惟国很想重拾自己父权的尊严,奈何依旧颤抖的尾音将他的心境暴露得一览无余。

      “那可不巧了,”时楚冷静直视他,“这不仅关我的事,还关我顾国的事,关所有顾国子民的事。”

      陈氏下意识将手中拥着的小箱匣背到身后,警惕道:“你什么意思。”

      “您是知道的。”恭敬的语调,却是掩饰不住的嘲讽,“您这样做齐国是会感激您,但对顾国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什么齐国?你勿要乱说!”

      \"现在还装傻可是没必要了呢。\"时楚一字一句笑眯眯反问道,“尤其您献给齐国邀宠的还是我的东西,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些?”

      林惟国本就紧绷着的皮肤下渗透出细密的汗滴,他瞳孔不自觉地睁大:“你……”

      “我知道,什么都知道。”时楚懒得等他后言,“所以您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

      “什么原主?你这妮子好不要脸!”陈氏彻底褪下伪装,怒然瞪视时楚,“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如果不是我们替你苦苦看守,你觉得这些东西能剩下些什么?”

      “我们还养育了你十九年!这十九年你吃的喝的你说说我们哪一样亏待了你!”她怒吼道,“你这不知感恩的东西是要恩将仇报吗?”

      时楚却是冷笑一声,宣德侯夫妇本就已如困兽,她何必再费心力和他们胡搅蛮缠。

      只默然转身,又逐渐归入阴影之中。伴随着脚步声的渐远,宣德侯夫妇面面相觑,立时死里逃生般将近把东西拥入怀中,就要朝另一端出口逃去。而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两人对上了一张仿佛被浓云遮蔽了的阴沉面孔。

      ***

      京城的街道上排起扬长的队伍,官吏维持着秩序,百姓们人人手里一碗热粮,日光漏过屋檐,洒在檐下人的肩膀上。

      “阿楚姐姐,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拿出这些东西,这半个月恐怕早就乱得不成样子。”

      时楚神色怏怏:“应该的。”

      白冉冉看着时楚憔悴的神色心疼道:“我哥也说了,若不是阿楚姐姐你把自家的东西拿出来还安排得那么妥帖,我们顾国说不定都亡了,阿楚姐姐,我们所有人都会感激你的。”

      时楚听出白冉冉是想让自己高兴一些,她勉强笑了笑:“这得多谢沧海叔,我不过说一声,都是他安排的。”

      白冉冉闻言也朝沧海俏皮一笑:“当然也多谢大叔了。”

      沧海闷闷道:“没事,我林家的东西,小姐怎么安排都行。”

      停顿一下,他补充道:“和林惟国那狗东西无关,他不配姓林。”

      “林姑娘林姑娘!”就在这时,有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气喘吁吁道,“林姑娘!晋军突然喊话!你快去看看吧!”

      晋军在顾国京城的城楼下已然驻扎了半月有余,强攻不进,本想等着里面自发慌乱或者弹尽粮绝什么的他们再趁机攻入,却不想京城内却像无事发生一般,毫无慌乱之景,防守更是严丝合缝。

      眼下,那个暴虐荒唐的晋国皇帝正大摇大摆的坐着豪华轿辇之上,兵士在一旁高呼着:“优待俘虏。”

      听了一会儿,时楚总算听出大意,不由冷笑一声。

      这晋国皇帝心急想吃下顾国这块肥肉,此刻是不想再等,居然想要攻心为上,宣称明日清晨正式进攻,除投降之人优待不杀之外其余人等尽皆坑杀。

      “这个混账!”白冉冉恨声跺脚,“之前说凡是顾国之人一个不留,眼下看攻不进来,居然又想着离间!”

      时楚收敛了面上的冷笑,连带着冷意也一同藏起,一步步走下城楼。

      楼下已然聚集了许多百姓,个个抬头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时楚。

      时楚扫视而过,目光中的悲悯之意渐渐流露。

      悲悯什么呢,最值得悲悯的就是这毫无悲悯之心的破天道。

      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时楚一阵心累,她勉强勾动嘴角:“你们也听到了。”

      “你们要走,我不拦你们,当然也不送你们。”

      “我只想说一点,你们毕竟是顾国之人,放他们入城这种事还是太过分了点吧,你们想逃命,想自保,尽管去,只希望你们不要再反过来帮他们想方设法占据我顾国都城。”

      话落之际,时楚重重闭上了眼睛,耳鸣声让她心脏一阵绞痛,待好不容易缓过来,却是没听见任何动静,她不由得睁开眼眸。

      对上的,是众多包含热泪的眼睛,这些眼睛中有着一样的情绪……悲悯,还有坚定。

      “我不走,拿晋军最是残暴无信,谁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

      “就是,他们本就不把人当人!”

      “而且我是顾国人!死也得是顾国鬼!”

      不知道谁最先高呼了一句,众人七嘴八舌,说出来的话却都是一个意思——誓与同胞共存亡。

      很快,夜幕降临,众人的心弦也都勒到了最紧处。

      说是明日清晨攻城,但焉知晋国不会攻其不备趁夜作乱,今夜,就是生死存亡。

      时楚突然觉得掌心一片熨烫,她穿着一身冰冷冷的盔甲,手掌也因夜风而没了一丝一毫的温度。

      虞清雪的面庞出现在她的眼前。

      这几日也不知为什么,虞清雪似是刻意回避着她,两人每次相遇虞清雪都会匆匆低头绕开。

      迎上时楚的视线,虞清雪抿唇,鼓起勇气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早在很多天以前她就想说了。

      她知道了宣德侯家真千金的隐情,又想起之前的她正是京城里嘲弄这件事的一员,这让她感觉到面皮如火般燥热。

      时楚微微一笑,声音略有嘶哑:“没关系。”

      就在这时,原本沉寂的晋军突然躁动,列阵而出,兵士们如倾巢而出的蚁群蜂拥着往城门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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