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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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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掌柜的,你发现最近那个木头神像越来越来’那个人’了吗?”
“可不敢乱说话,这都死了十年了,他还能诈尸了不成。”
“诶,掌柜的,你们说的是谁啊?”
“看来这位客官您是刚来的,咱们说的是翰月城林氏的少主林如琢啊”
“说实话,当年说起他,谁不夸赞一句’君子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历尽千帆,不坠青云’,就算是个大老粗,也是能夸句花儿出来的。”
“这么说,他竟是个好人了?那为何你们说起他来,既钦佩却又畏惧呢?”
“其实要说当年,他也算是在这世家之中拔尖儿的人物,还是城主的儿子,才十六岁,好容易修成了神,前途无限风光,可惜却自甘堕落坠入魔道。唉,真是白瞎这样的好天资了啊。”
“呸呸呸呸,可惜个屁,当初就是他滥杀无辜,我爹娘全都死在他手上了,你居然还觉得可惜?怎么,死的不是你家的人,就只会在那儿叽叽歪歪。要是让我再遇到他,我非得“嗬,tui”啐他一脸。”
“害,多大点儿仇啊,人家那可是连自己的亲身爹娘和妹妹都杀了,瞧咱们这幸福快乐的一家人,人家当然不爽利了。再者说,王二,瞧你那怂蛋玩意儿的样儿,也就人家死了,要真遇上他,还’嗬,tui’,指不定你就尿裤子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且,你爹娘真的是被他杀的吗?不是你因为欠赌债,债主追到你家门口才被害的嘛。咱们街坊邻居十几年,这点我们心中还是有数的。再加上,当年指证他是凶手时,你闹得比谁都欢,不过,这也算是替大家出了口恶气。”
“说起来,当年他成神之后何等风光,我记得当时每家每户都放他的神像,富贵的人家用的都是纯金打造的金身,就算是个穷苦人家,也会用心捏块儿泥巴以来祈求平安,事事顺遂。谁成想,最后的灾难都是他带来的,果真是个灾星。”
“不过他的下场也确实凄惨,听说是直接爆体而亡,连块完整的巴掌大点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诶,掌柜的,你这怎么又知道找不到了?”
“听说,这都只是听说啊,听说那个妖怪陵默一直在找他呢,也不知道是什么仇怨,非要找到他的尸体才肯罢休。要我说啊,指不定是像王二当年说的那样,他入魔的时候,起了杀心,宰了人家爹娘。”
……
客人们好奇的打听完整个故事,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逐渐散去;掌柜的还在盘算着如何把这个故事讲得更加离奇古怪些,好用来招揽客人。
至于林如琢,身前种种,谁又能说的清呢?
世人只知道林如琢终于死了,死的十分干净,爱他的人也一并死去,恨他的人还快活地活在世上。没有人再记得他,春日的雁,夏日的风,秋日的叶,冬日的雪,甚至连清明时节烧的纸都与他无关。
只有这片濡湿土地上,仿佛还带着十年前的腥风血雨在泣诉着他当年的暴行。
——楔子
林如琢现在躺在一片莲瓣上,手里捂着身体的重要部位,十分抓狂的思考了一刻钟。
思维从“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重生了?”直接跳到了“这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连我死了都不安生,就算你要瞻仰我那俊美无双的遗容,但你好歹给我穿件衣服啊!”。
这算怎么回事儿,遇上变态了吗!
他把手伸进自己的头发,狂躁的挠了挠,叹了口气,然后认命般的捏了个诀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还是当初那件张扬的大红衣裳,衣服并不复杂,只是偶有几根金线穿插在衣摆间。
直起身子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已经无力吐糟这个王八蛋了。
谁会特地把一个大老爷们儿放在一片莲瓣上?放在莲瓣上就算了,居然还放在了水里?要是是一个水塘还行,这特妈是一片湖啊!大得连边都看不见,怎么,这是怕他跑了不成?
他又叹了口气,用手无奈的扶住额头,这才发现他的红玉扇子没了,在他四周找了找,发现并没有。于是念了几句口诀,将扇子召回来。
说是红玉扇子,但其实整个扇面都是由黄褐色的檀香木雕刻成画,不过在扇子两边大板处镶嵌了几朵小小的杜鹃花形状的的莹润红玉。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把红玉扇子,总觉得略有不同,似乎其中干净的力量又凭空增加了不少。
仔细检查,发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了,便放下心来,只见他潇洒的用手一扇,凭空出现了一道水栈。
几息之后,他走到岸上。心下暗忖,明明这片湖大得没边,怎的只用这么短的时间就走上岸了,难不成是片水塘吗?
抬眼一看,他站在一个院子里,四周是雕梁画栋的房屋,十分气派宏伟。院子里有几堵白色的墙,上面爬满了郁郁葱葱的绿芜,两方相衬,相得益彰,给人带来愉悦。而林如琢旁边是几丛生机勃勃的的绿竹,绿竹上面挂满了小花。
他心下不解,回头一望,发现这真的是院子里的一片水塘,只是被人施了幻术,明眼人瞧着的不过就是一片普通的水塘,但谁也想不到水塘里竟别有洞天。
“也不知道是谁,真是难为他有这样巧心思了。要知道我被万人唾弃,还非得保护我的尸首不被发现。”他摇了摇头,嘴边漾出一丝笑意。
“诶,臭小子,你是哪个院儿里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家仆模样问道。
他身后的另外几个奴仆和奴婢议论纷纷:“长得这样唇红齿白,怕不是柳姨娘屋里头的人吧。”说完发出几声说不出道不明的笑。
另外一个家仆虽然小声,但透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之意的说道:“什么柳姨娘,不过是个红楼里面出来的腌臜货,也配得上做姨娘!?”
他得意洋洋的笑道:“我还曾是她的恩客,要说这滋味儿啊,也就一般般吧,完全比不过人家娇小娘!”
“王二,看不出来啊,你还去那种地方啊。楼里的姑娘你都试过了吧,怎么样啊?”几个家仆悄悄团在一块儿,掩嘴而乐。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了,我马上滚,马上就滚。”林如琢双手作揖点头哈腰,一边嘴角挂着谄媚的笑,一边身形向后退去,时刻准备着脚底抹油立马开溜。
“你糊弄谁呢,还走错了?走错了能走到别人的内院里来吗?我看你就是一个采花贼。来人啊~抓贼啦!”
林如琢嘴硬的说:“诶,不是我说,咱们动动嘴都行了,怎么还喊上人来了啊,是不是打算以多欺少啊。”话音刚落就一溜烟儿的跑了。
不过边跑边看着这院儿里的景象真真有些眼熟,竟一时想不起来了。但身体本能的就知道往哪儿跑。
好不容易费劲儿扒拉的跑到城郊,林如琢终于能有机会喘喘气儿了。
心想我不过就死了没多久,世道怎的就变化如此了呢?就我这飒爽英姿居然还能被他们认为是采花贼,采花贼能有我一半好看吗。
不行,看来从今以后,我得保持低调和神秘,对我的英俊帅气只字不提了。唉,甚是可惜了。他摇了摇头惋惜想道。
歇了半晌后,便听到有女人在喊“救命啊,救命啊!有妖怪啊!”
林如琢心想,这果然跟志怪小说里说的一样,落魄公子哥会遇上一位遭遇被打劫的千金贵家女,情到浓时,顺利成亲。
而后又在成亲当晚,这千金贵家女现出她的妖怪原形,泣诉说要来报答公子哥前世的恩情,自此恩爱两不相离。
“既如此,那便让我去瞧瞧我那未来的娘子是何等模样吧。”将扇子一折,便飞身跑去拯救他家“娘子”去了。
跑到身前一看,好家伙,打劫的不是山贼,而是真的妖怪啊,居然还是个长着蟾蜍脸的蟾蜍精!还丑得让人真是眼睛疼!
难道我的娘子居然是个打劫女人的蟾蜍精?这跟书上说的情节完全不一样啊!同样是妖怪,为什么别人的是报恩,我的为什么就是打劫别人的妖怪啊?还长得这么丑!
还没感叹完,那位姑娘便出声:“公子,救救我吧,我的家人都被他害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结果被他抓住,求求公子救救我吧。”
林如琢道了一声好,便飞身向前。
那个蟾蜍精见此说:“滚远点,别多管闲事,小心你爷爷我要了你的命!”
林如琢伸了伸腰懒洋洋的说道:“要我说,你才该离我远点,丑八怪。”,而后又用红玉扇子挠了挠下巴,“其实还别说,仔细一看你要是长得不丑的话,应该还是蛮好看的。”。
未及说完,蟾蜍精便大叫一声冲了过来。
姑娘见他只端站着,神情肃穆,严阵以待,像是大战来临前平静的将军。
如果他的眼风没有抽空朝那姑娘悄悄眨眼的话,这个样子多少还是有点信服力的。
等到蟾蜍精冲到跟前,他眼色一凛,一个高高跃起,用红玉扇子一砍,红玉扇子划出的弧线所带来的气把妖怪砍成两半!
而她屏住呼吸,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怦怦地剧烈地跳动,似乎要碎裂了一般。
但没想到这妖怪恢复得极快,两边身体的肉块又重新粘合在一起。
“虽然长得丑,但生命力还挺顽强的嘛,都这样了还没趴下。”林如琢摸摸下巴思考。
不过他不想酣战,只求速战速决,于是打开了扇子的结界,将妖怪吸入扇中。
那名女子爬起来,跪下谢礼说:“多谢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只是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不仅我家遇到了这个可恶的妖怪,我们整个映荷村都出现了,长得像是他的同族,现下只有我逃了出来,不知道公子能否跟我回村除妖呢?”
林如琢看她长得身形苗条,姿容秀丽,一边心里尖叫着“按着书上的剧情讲这里明明应该是以身相许”,一边又假模假样的扶起她说“乐意之至”。
等回到村庄,已经是第二天的日上三竿了。
而映荷村不愧叫映荷村,整个村都被荷花包围着,白的,粉的,红的,浅红的荷花什么都有,开得也十分灿烂,而且观相亭亭玉立,散发着清香,确实如书上所说的“中通外直,不曼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
他们一路悄悄潜进,林如琢抽了抽鼻子,除了荷花的清甜香,还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直冲脑门儿,熏得他闭上了眼,缓了缓神。
“就是这里了,村里的女人都被还在这儿了,男人都被他们,被他们……”还没说完,女子便小声抽泣起来。
林如琢闻着这周围的血气,脑子也转过弯来,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拍了几下。
“是夏娘回来了吗?”屋里一位的老妇人发问。
“是,是我回来了,奶奶。”话音未落,夏娘就打开门飞扑到老妇人身上。
老妇人轻轻拍了几下夏娘的背,说瘦了,然后又询问林如琢是谁。
林如琢站在门外行礼说道:“小子林如琢,翰月城林氏的少主。”
“翰月城林氏?十年前不是已经被灭了族了吗?怎还会有后人在世?你莫不是欺我年老,就以为我老糊涂了吗。”夏老夫人虽然被囚禁,但眼光直指向他,身子依旧立的笔直。
林如琢心头动了一动,心道,没想到他们已经厌我至此了吗?只是我死了还不满足,居然将我一族尽数屠杀?看来我要回去好好调查一番,看看是否还剩下其他人。
他看向老妇人,沉下心来回答道:“我身犹在,便非灭族。”
“况且您虽上了年纪,但目光清明,实在谈不上什么老糊涂之类的。”
“好一个我身犹在,便非灭族。但不知林少侠至此,有何贵干?”
“奶奶,林公子是我求他来的,让他把那群妖怪打跑。”夏娘怯生生的拉着奶奶的衣袖说。随后她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坚毅,“林公子一定会打跑妖怪,夺回我们的家!”
“那林少侠打算如何做呢?现下我映荷村有几个女人被他们抓去了,虽然凶多吉少。但其中还有夏娘她姐姐,不知能有几分胜算在不伤害她们的前提下杀掉妖怪呢?”
……
林如琢本来一身正气还没使完,结果听到她们的话,心下琢磨,合着你们那儿一唱一和的说完了,我这儿嘴皮子还没开始扒拉呢,帮不帮,怎么帮,什么都还没打算呢,就稀里糊涂的被人安排上了。
“快中午了,妖怪们会让年长点的妇人煮食给他们吃,不过他们是妖怪,想来是吃毒药是不会死的,不如我们在饭食里下点迷药有个制肘,免得他们突然暴起。
夏老夫人转过头看向林如琢顿了顿:“不知道能够烦请林公子扮成年长的妇人吗?”夏老夫人继续说道:“既然他们长的是蟾蜍模样,想必也是怕蛇的。等他们吃完药,放松警惕后,由你为我们争取时间,我带着剩下的女人们捉蛇去。怎么样?”
“什么?扮妇人?还是年老的妇人?我真的不行,您就饶了我吧。”他瞪大双眼,一边摆手,一边还特地把头伸过去,指着脸说,
“您看我,年轻又俊美,实在是难堪大任。要不咱换个法子?”
说实话,他的模样不属于好看的类型,只是有种正气之相。在每年世家公子排行中,他总是被提名,但从未获选过。
而且被提名的原因也是因为他的手,有种说不上来的好看,白皙修长,骨肉匀亭,再加上使的是扇子,每每扇起来颇有一番潇洒的味道。
“没事儿的,林公子,我可以为你装扮,一定会扮成最出挑的人。”夏娘殷勤的拿出偷偷藏在身上的脂粉。
“别别别,算了算了”林如琢摆摆手,自暴自弃的说:“还是我自己来,不就是个妇人吗,我施个法就行了,以这些个妖怪的能力,应该看不出来我的本体,要是是个厉害的大妖怪,大概也就用不上这个了,直接躺平受死就完了。”
说完,林如琢就给自己捏了诀变成了夏老妇人旁边的女子。不对比着看,真真瞧不出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