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小白希

4、第三章 雄兔脚扑朔

　　那纯阳一时语塞，恨恨得瞪了凌未然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地府。
　　“这小人，只敢对打不过他的人发狠。”叶东篱摇了摇头，转而对凌未然郑重道：“谢谢你。”

　　凌未然摆手，学着他方才的模样，忍住笑道：“不必了，我也是举手之劳。”
　　只是依旧不免好奇，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地府？”

　　叶东篱微微一笑：“我见你们都来了地府，刚巧旁边刷了个小boss，就自杀过来了。”
　　凌未然“啊”了一声，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叶东篱“哈哈”大笑：“若是不跟着赶过来，我只怕下次遇见我的救命恩人，就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凌未然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你先救了我，我也没办法救你。说起来应该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叶东篱莞尔，而后摇头道：“你真不该出手，那群黑暗部落的帮众，最爱滥杀无辜，这次你帮了我，只怕日后会被他们找上麻烦。”
　　凌未然倒是不甚以为然：“随他们好了，大不了就死几次呢，游戏而已。”
　　叶东篱“呵呵”笑而不语，站了片刻催促道：“别再发呆了，我们快点出去。”
　　“出去做什么？”凌未然一时愣住，她每次挂回地府，都是四处晃悠一番，方才离开。
　　“加好友啊！”

　　刚一出地府，就看到一个身材婀娜的湖蓝色衫子女子焦急地冲着叶东篱喊道：“你怎么去地府了？密了你半天都不回的。”
　　叶东篱一边微笑着解释：“地府里不能收信件的”，一边对着凌未然道：“开好友”。
　　凌未然依言加了好友，忍不住打量那个蓝衣女子，却听她问道：“这又是你哪里认来的妹妹了,居然是个逍遥！”
　　“不是妹妹。”凌未然很反感这个词，语气有些生硬。《侠义》中女孩子喜欢认等级高，装备好的男玩家为哥哥，已经成为一种风气。凌未然某次和希文聊天提到，曾嗤之以鼻，没想到此次竟然被人误作这样的人，自然有些不爽。

　　“的确不是妹妹，”叶东篱笑着接话，“是我的救命恩人。”
　　“……”凌未然无语。
　　蓝衣女子已经开始打量凌未然的装备，显然地不相信：“她能救你？那你怎么还去了地府？”
　　叶东篱笑而不答，凌未然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于是私聊叶东篱：“我下了，再见。”
　　“再见。”

　　难得这么早下线，凌未然站在窗户前发呆。
　　她开始玩这个游戏，是个偶然。敌不过死党闺蜜祝语涵的死缠烂打，非拉她下水不可。岂料不过数月之后，此妞又发现一款新的游戏，转而奔向另一个虚拟世界了。倒是凌未然，因为遇见了希文的缘故，平常有事没事聊几句，巧的是两个人在同一座城市，偏巧上班的地方也很近，竟是难得的投缘。
　　后来渐渐的成了习惯，每每闲暇了便在这样的地方，说是游戏，却是闲逛的时间多过了任务和杀怪，后来又遇到花开花落和她的一群小姑娘们，流连那嘻嘻哈哈中久违了的真挚。

　　时而当她看着自己，以一个长发曲裾瑶佩的窈窕少女形象站在这个虚幻的江湖的时候，不由得几分迷惘。就仿佛似在这灯红酒绿的现实中的醉酒一般，沉溺于那样的不存在的美好。
　　正如希文所说的那样，这里，承载的是她们年少至今的江湖梦。只是从今日起，这个江湖梦里，多了一位侠客，却不知，这位侠客，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铁骨柔情。

　　次日一上线，就接到了叶东篱的组队邀请。
　　进了队伍就看到叶东篱的笑脸：“来，跟我们刷副本去。”
　　凌未然尚未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一个叫莫西西的女子道：“她才61级，能行么？”她点了点莫西西的资料，是个70级的月凝，也正是昨天在地府之外遇到的人。

　　在《侠义》世界里，70级已经是相当高的级别，当然不排除叶东篱这个变态已经73级，还有那个排行榜上高高在上的美女与野兽，已然79级。而超过70级的玩家，不过寥寥数十位而已。像凌未然这个等级的，不算低，却差不多是这个游戏中大多数人的级别。凌未然匆匆扫过队里的其他三个人，全部70级以上，其中那个叫小白猪的纯阳，也有73级之高。另外两个门派分别是叶翰和冰雷，刚好集合了《侠义》的六大门派。

　　被人嫌弃的感觉总是不太好，凌未然刚要离队，只听叶东篱道：“别走，我们们组的逍遥今天不在，你就当帮我们个忙。”
　　他这样说话，凌未然不好意思再走，笑道：“希望不要拖累了你们。”
　　“不会，”叶东篱甚是热情：“这个副本不看等级的，然然放陷阱手法不错，相信没有什么问题。”

　　他这句话既给了凌未然信心，又不动声色地对莫西西解释。可凌未然还是觉得全身一寒：她本名凌未然，游戏里叫“心悠然”，前后被人喊过无数种称呼，最亲昵要数希文唤她然然，刚听到的时候也觉得颇不自然，没想到叶东篱居然也这么叫她。
　　果然队伍里的几个男人开始发呕吐的表情，那个叫风中凌乱的叶翰大笑：“小叶子你小子也太恶心了吧，见到美女就找不着北了？然然、然然叫得真亲热啊，话说然然美女你是打哪儿混的，我怎么第一次见到你？”
　　“嫂子别听他们乱说话。”叫梦幻国度的冰雷连忙打断他的话：“咱叶哥从来不拈花惹草，绝对的新好男人。”
　　小白猪则最是干脆直接：“姓叶的你看好了，西西和然然你要哪一个？选好了另外一个就是我的，你不许反悔！”

　　这都什么跟什么嘛！这群排行榜上所谓的高手，平时装模作样的很，此刻也不过是一群放诞无赖的小子。只听叶东篱正色道：“你们这帮无赖，欺负新来的美女么。”

　　“哎哟，”风中凌乱笑得猖狂：“小叶子心疼了呢。西西该吃醋了。”
　　“姓叶的你不肯选，那就美女们选好了。”小白猪嘿嘿贼笑：“西西你依旧是这么坚定的要选小叶子么？那这位逍遥美女就归我了？”
　　“凌乱，白猪你们就是不嫌添乱，非要嫂子发飙不可么？”梦幻国度似乎是□□的莫西西党，维护得甚是得力。

　　莫西西这才开口发话：“你们闹够了没？二师兄你给我收敛些，小心高老庄再多个人妖。”
　　她这话显然是针对凌未然，若非是刚刚答应了叶东篱要刷这个副本，凌未然早就离队而去，她本就不甚愿意敷衍他人，更何况此人数度出言不逊。

　　“西西小妞果然聪明，”凌未然笑道：“怎么就被你看穿了我的真身!”
　　“啊！”来自小白猪的一声惨叫：“我怎么就这么背呢，为啥小叶子碰上的就是痴情美貌的莫西西，而我遇见的都是兄弟呢！”
　　“没办法，你生来就是断背的命。”风中凌乱感慨地叹了口气：“二师兄，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你就从了我吧。”
　　莫西西笑着拍手：“难怪那天你说不是叶东篱的妹妹，原来果然不是妹妹。”
　　众人哈哈大笑。

　　叶东篱却一直沉默不语，凌未然颇为歉然地偷偷打量他，这么一来的确有些胡闹，不过反正也就是萍水相逢，无所谓的了。

　　从前有首耳熟能详的诗：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伴地走，安能辩我是雌雄？
　　那么，在网游世界里，又有谁能知道，坐在对方电脑面前的，究竟是一个人，还是一条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