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若如初见》叹别

270、第 270 章

　　这一等，就是两天。是答案显而易见，还拼命模糊的两天。是在泥潭挣扎，努力求生的两天。

　　齐瓷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她越是泰然处之，单硕越是急躁，越是想从中作梗，掀起些大风大浪。

　　但单硕又不想，不想示弱，不想把软弱抛给齐瓷。她像一只舒张脊背的刺猬，展开了周身的刺，把软肉护得死死的。毕竟这是她最后的体面。

　　开始在生活的细节中找茬儿，这是齐瓷的短板，单硕心知肚明。

　　选择了一种最离谱的方式获得关注，因为单硕觉得这样她就是理直气壮，不算得摇尾乞怜。

　　每个人收纳东西的方式不尽相同，惰性使然也没有人可以做到什么东西用完都可以完全归位。

　　长久的生活习性，没有一个人可以完全摆脱本来养成的习惯。哪怕它因为某人某事曾经克制过，注意过。但在长久的相处中，多少会保留一些自己的特色。

　　所以两个人的相处才需要磨合，需要循序渐进的适应彼此，容纳彼此。

　　在她们认识之初，齐瓷完全是寻着单硕的生活轨迹生活。尽量不破坏她的生活方式，小心翼翼的适应着。

　　到后来她们相爱，相恋，同居。那些改变不了的事情，日积月累的也就表现出来了。但单硕没有去追究，也没有想着要去改变。偶尔提一嘴最多也是因为觉得这种方式更好一些。

　　例如挤牙膏，括号，放心哈，当然不是讨论从中间挤还是尾部挤的问题，反括号。

　　面对那种帽盖的设计，单硕不会直接弹开帽盖挤牙膏，因为盖上的时候多少会溢出来一些。她通常是会拧开，无论怎样的设计她都是拧开来用。这是她生活中的细节，是她养成的习以为常的细节。

　　再例如，吹风机。

　　齐瓷用完吹风机喜欢把线缠在吹风机的机身上，但是单硕的处理方式是线和机身分开折叠。看上去更美观，下次用的时候也比较方便。

　　再来就是衣柜门，卧室凳子，手机充电线。

　　她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习惯，也同时保持着自己的习惯。用着自己熟悉的方便的方式生活。

　　没有人刻意去提醒，也没有人刻意去改变。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老早就在同床共枕中渐渐接受了。可是现在，单硕把这些拿出来斤斤计较，像一个怨妇一般碎碎念。

　　目的是为了和齐瓷“搭讪”几句，是有理有据的和齐瓷“搭讪”几句。

　　结局当然不尽人意。

　　齐瓷多半是沉默，是心灰意冷的沉默，眉头紧蹙的沉默。

　　她也会在单硕抱怨自己不关衣柜门的时候去关掉，说她椅子没有放回原处的时候去挪动。说她散开来乱七八糟的充电线的时候去整理。只是她心里的抵触越来越浓，也愈发的不想和单硕多说一句话。

　　就像是单硕在主卧给在次卧的她发消息说：“要不你搬家吧！”

　　齐瓷也只是看一眼内容，垂眸轻叹，根本没有一丝想要安抚的意思。

　　相反她更加确定，彼此冷静是明智的选择。只是现在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过些天还需要去外地学习。她很能拿捏轻重缓急，而目前单硕的一切都可以往后放放，且让单硕发着疯。

　　等她抽风抽倦了，自然也就消停了。

　　预想的一切都落空，没有什么按照单硕预设的轨道在发展。就像她没有料到会在公司的茶水间和齐瓷碰个正着。明明她是选择齐瓷根本不会出现的点，自己来饮一口水，消磨一下时间。可偏偏她们就这样遇上了，突然的四目相对。

　　太久没有过眼神交流了，触碰那一霎那俩人的心都悸了一下。然后同时迅速的移开。

　　单硕拿了水杯去饮水机接水，齐瓷双腿交叠着坐在一旁，低头看着自己捧着的水杯。

　　只有二人的空间里，气流随着心情浮浮沉沉，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就算是普通的同事，这样子突如其来的遇见，也会打声招呼寒暄几句。

　　可是她们，无比熟悉，身心灵魂都交付给彼此的她们，此时此刻想的居然是逃避，是相顾无言。是内心的小人问一句自己：“她怎么在这儿。”

　　单硕靠着墙，侧身背对着齐瓷，想喝完水，赶紧逃离这个让人压抑到不知所措的地方。

　　正在她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齐瓷红唇一启，开口叫住了她。

　　单硕愣在原地，没有出声，没有回头。就僵硬的立在那里，等着齐瓷的下一句话。

　　“明天还去吗？”齐瓷指节动了动，力气用在了杯身上。所以她的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听不出来有什么挣扎，仿佛在问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没等单硕回答，她缓缓的移动了眼神，看着女孩的侧脸继续说：“不去的话，明天我就来加班。”

　　好像计划好了一切，甚至她连加班的人都约好了，只是委婉地通知单硕一声。

　　就她们这几天的状态，齐瓷不认为单硕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和她一块去跨年，何况她自己也没了这个底气。但毕竟单硕之前约她了，出于礼貌她也应该问一句。

　　心里狂风暴雨，里侧的那只手攥紧了拳头，脸颊凸了凸，单硕毅然决然：“不去。”

　　真的好像一个十足的傻瓜，一心觉着这个说好的约定不会改变。也自然的认为明晚她们会一起跨年，完全没有想过要取消。可是齐瓷却问她：“还去吗？”这明显是齐瓷已经想过不去了，后面的那句话更加证实了这一点。

　　连别的安排都有了，等在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说出取消的话，这样齐瓷就可以心安理得。

　　单硕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齐瓷为何会出现在此，在她不会出现的时间段出现在此。为的就是制造偶遇，取消约会。

　　好你个齐瓷，居然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她单硕身上。

　　单硕忿忿离开。

　　齐瓷看着单硕离开的背影，扣在杯身上的指节用力到泛白。她想再给她们二人一次机会，可她也想要体面。也期待着单硕能够收起锋利的刺，服软一次，抓住一次。

　　所以她等在这里，等着突然的遇见。

　　跨年，她们确实没有一起有仪式感的跨过年，心里当然无比期待。只是最近她们的状态让齐瓷感到害怕，如果要这样冷战着去做一件浪漫的事情，感觉无比的违和。所以她试着抛出橄榄枝，试着给了台阶。

　　多希望单硕能顺势而为，能想指责她那么无关紧要的细节一样指责她，哪怕是大声的呵斥，反问她一句：“为什么不去！说好的为什么就不去了！”

　　但是心里的小人作祟，让她后面多了一句嘴。
　　也是有人说既然有机会来上三倍，为何不来，有钱不赚是傻子吗？

　　明明她都没有答应，明明她回答别人的是说：“我明天有事。”

　　怎么到了单硕这儿就嘴快过脑子，说出了口是心非的话。

　　就像是单硕提出分手的这些天里，她面上波澜不惊，不以为意的样子。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关注单硕的动静，留着“一只眼睛”注意着单硕。只是每次都把关心的话压在了喉头，把想说的交代卷进了心窝。

　　这些细节表现在哪儿呢。

　　表现在每次要出门是顿在门把手上的手上；表现在每次进去卧室停留在单硕暴露在空气中的腿上；表现在每次入睡前都会瞟一眼单硕的欲言又止上。

　　她不是不想关心，她是不敢。

　　不敢在轻易的开始，可也不想轻易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