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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大狗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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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竹言不置可否,他看向腕上的表,站起身来:“要到点了,我收拾收拾去学校。”
说完他去房间拿包,顺便找到备用钥匙递给简随:“这是房门的钥匙,不好配,别弄丢了。”
待简随接过后,没忍住再次强调:“到时候记得给我,没有多的了。”
他的意思是等七天到了,简随走时别忘了把钥匙还回来。
七天的期限是简随自己提的,林竹言的话没有丝毫不对,就是这样才叫简随无话可说,握着钥匙像被人点了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哦,好。”
他挤出一个和煦的笑容:“放心,我肯定好好保管。”
“那就好。”嘱咐完毕,林竹言弯腰摸了摸蕉蕉的脑袋,让它在家乖乖呆着。
蕉蕉汪了几声,留恋地蹭蹭林竹言的手心。
林竹言走到玄关处换鞋,简随挪过来,迟疑开口:“你中午真的不回来?”
林竹言系着鞋带,头也不抬:“嗯,不回。”
说完发现头顶过于安静,抬头看到简随的表情,竟跟方才蕉蕉的神情如出一辙,像被主人留在家里看门的大狗狗。
林竹言怀疑自己出了幻觉,要么是他疯了,生出这样奇怪的联想,再去看发现那表情消失不见,果然只是错觉。
“有事吗?”林竹言犹豫问道。
“没事。”简随笑着摇头,“我随便问问。”
“哦……”林竹言站起身,拉开门时回头看了眼他和蕉蕉,“那我走了,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补充:“蕉蕉很乖,知道上厕所,就是如果他饿了麻烦你给他添点狗粮,冰箱里还有罐头,拿出来的时候稍微放放,不要直接给它吃,怕拉肚子,麻烦了。”
“跟我说什么麻烦?”简随不满,还是冲林竹言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
觉得没有需要补充,林竹言对他点头,转身要走,手臂忽被人拉住,转眸看到简随笑看着自己,漆黑发亮的瞳仁里映出自己的身影:“没有要对我说的吗?”
林竹言迟疑:“你……好好休息,无聊了可以去周围转转。”
跟蕉蕉一比敷衍多了,简随把林竹言的手放开。
林竹言恍惚又看到他被人遗弃似的大狗狗表情,心中微动,下意识问道:“要跟我一起去吗?”
林竹言问完就后悔了,简随却一扫愁容,眉开眼笑,斩钉截铁道:“要!”
林竹言十分后悔,后悔到想把刚才问话的自己打醒,看他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他三四节是小班课,教室不大,一个班三十来个人,多一个少一个都很突兀。为了补救,林竹言提议简随先在学校里面逛逛,等下课一起去吃饭,谁知简随态度十分坚决,非要跟过来,并保证他会坐在后面绝对不扰乱课堂秩序。
林竹言好说歹说没把他说动,眼见着即将上课,没时间跟他耗,只能作罢。
不幸的是教室就那么大点地方,学生有个共通的毛病,喜欢往后面挤,后面几排坐满了人,唯独第一排还有两个空位。
简随朝林竹言挑了下眉,用眼神表示不是他不想坐后面,谁叫后面实在没有空位。
林竹言觉得他可以出去。
简随仿佛没有看出林竹言的驱赶,自顾自走到第一排靠讲台的位置坐下,抬目就能与林竹言四目相对,别提位置多好。
林竹言轻呼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假装没有看见这么个人,镇定自若地开始讲课,却忘记帅哥的威力是很大的。
尤其简随不是普通的帅哥,尤其他还是之前跟林竹言在大庭广众下拥抱过、现在跟着林竹言进来的帅哥,同学们的八卦之魂已经压抑不住,碍于课堂不敢大声议论,只在下面小声嘀咕。
他们的目光在林竹言和简随身上来回穿梭。
简随顶着背后全班人的视线,面色如常地盯着林竹言。
他靠坐在凳子上,一手搭着卓沿,一手撑着下巴,墨如点漆的黑眸向下轻弯,带出一点眼皮褶皱和卧蚕,黑亮带笑、旁若无人地注视讲台上的林竹言。
坦荡且不加掩饰的目光,仿佛教室里只有他和林竹言两个人。
林竹言让他看得声音微顿,有种脸被他用目光盯穿,衣服从身上剥落,他的目光随意侵入每一寸裸露的皮肤,穿过血肉摄住跳动的心脏,要把其间一切见不得光情绪拉扯出来,暴露在明亮炙热的天光里。
他仅仅是坐在台下看着,一句话不说,仅眉眼染笑用目光扫过林竹言的全身,不带半分旖旎心思,就让林竹言乱了情绪。
林竹言拿粉笔的手指微不可见地抽搐一下,他转过视线看向教室后排,若无其事地接上方才的话。
中间的停顿不过瞬息,几乎没人发现林竹言的异样,只有简随嘴角不断压平,眉心凝起褶皱,对林竹言不愿多看他一眼、故意无视他的行为升起负面情绪。
简随收起懒散的姿态,身体坐正,两手搭在桌上,变本加厉地盯着林竹言,试图用目光传递他的控诉与不满,引起对方的注意。
林竹言依旧不看他,哪怕两人隔得极近,讲台与第一排中央的距离不过一米,他就是像看不见简随这么个大活人正放肆地盯着他,全程神色自然,声音温柔清澈,一心投入他的教学里,对简随的目光不为所动。
盯到最后,简随垮着一张帅脸、环抱双臂坐在座位上,看着林竹言将粉笔放下,朝学生们露出一个好看的笑:“下课了,大家休息。”
简随不想休息,他依旧坐在座位上盯住林竹言。
教室里渐渐吵闹起来,学生们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谈些什么,以前没发现他们下课这么活跃。
林竹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迟疑转眸看向仍坐在前排的简随:“你……”
“我什么?”简随板着一张脸,显而易见不太高兴。
林竹言一头雾水,不过一节课的时间,不知道他怎么了。
林竹言还没不高兴他被简随用眼神凌迟了一节课呢,如果目光有实质,估计他现在已是一具骨头架子,再难找到比这更难熬的一节课了。
“没事。”林竹言摇头,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简随站起身,立刻比林竹言高出半个头,他垂眼看着林竹言,浓密的眼睫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深邃。
林竹言真没什么要说,如果非要说,他希望简随能够收敛点别盯着他看,愿意出去就更好了。
简随哼了一声,像是看出林竹言的心思,他扯起嘴角:“想我出去?”
说着他从座位里绕出来,走到林竹言面前,逼近他:“不想看见我?”
林竹言刚要说话,抬眸对上十几双亮晶晶的眼睛。
方才还在叽喳着的学生不知什么时候停下来,遮遮掩掩地朝他和简随的方向看,神情有些诡异的激动。
林竹言瞬间忘记他想说什么。
他扯了下简随的袖口,小声道:“我们出去。”
简随垂眸看向搭在自己袖口上细长白皙的手指,面无表情地轻哼一声:“不。”
眼见着学生们的视线越来越炽热,甚至有几个学生悄声挪到了前排,林竹言轻蹙眉看着简随身后,下意识像年少那样晃了晃对方袖口:“出去好不好?”
说完林竹言愣住,转眸去看简随,见对方板着的脸骤然舒展开,眉眼间溢出笑意:“行吧,听你的。”
两人来到走廊上,林竹言忽然对着简随点头:“嗯。”
简随没反应过来:“什么?”
几秒后,他反应过来,转笑的脸瞬间黑了。什么意思?点头?想他出去?不想看见他?还嗯?简随差点没让林竹言的诚实气出一口老血。
“你……”简随抬手去敲林竹言的额头,待触上力气消减大半。
“你气死我算了。”他恨恨咬牙,随即目光停在林竹言方被他碰过的额头上,装出的恼怒猛然散开。
不过轻轻碰了下,那么点力道竟还是留下一点红,落在林竹言雪白的额头上,宛如融进雪地里的红梅,虽说很快没了踪迹,还是引得简随无声皱眉。
他又抬手抚上那片肌肤,带着安抚的意味,力气轻得像怕碰碎了珍贵的瓷器:“算了,我走,不碍你眼行了吧?”
林竹言看着他不说话,接着轻轻点头:“你可以去周边逛逛。”
竟真觉得他碍眼,简随胸口一窒。他忍住去握林竹言的肩膀,给他表演一个兔斯基摇人的冲动,冻着脸道:“行,我去逛。”
说完转身就走,然而没走几步忽然折身回来,不顾周围来往的人群,他用尽力气将林竹言抱在怀里,脑袋埋在林竹言肩上,声音有些发闷。
“小竹子,我不想走。”
“我想看着你。”
淡淡的低落和委屈,听得林竹言呼吸滞住,像被人狠狠掐了一把,从心口生出密密麻麻的疼意,不强烈,却难以忽视,几乎让他心软到想要抬手去碰简随的背。
他忍住了这股冲动,不等他将对方推开,简随已有所察地撒开手,抬脸若无其事笑起来,好似方才什么也没说。
“我走了。”他冲林竹言笑道,“我去逛逛,然后直接回去给蕉蕉弄饭,你下班了早点回来,我等你。”
说完简随揉了下林竹言的头,这次是真的走了。
林竹言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他刚才的那句话——
“小竹子,我不想走。”
“我想看着你。”
林竹言的睫毛颤了起来。
等听到上课铃声,他的面色恢复日常,走进教室,耳边传来一声口哨。
“老师,那帅哥谁啊,不是我们班儿的,怎么跑咱教室来了?”
学生们哈哈笑起来,露出一脸想听到八卦的表情。
林竹言淡然出声:“一个朋友,过来听听咱们专业的课。”
“那他有没有女朋友?”
林竹言走上讲台,翻开书:“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老师你们不是朋友吗?”有学生疑惑。
林竹言神色不变:“以前的朋友,很久没见了。”
“啊不会吧,你们看着那么好,他刚刚上课眼睛就没从你身上离开过,我还看到……”
“上课吧。”林竹言出声打断,目光从方才简随坐过的地方掠过。
“好吧。”学生们看出来林竹言不太想聊,听话地闭嘴,只神色仍表现出好奇。
晚上林竹言下班回去,推开门又被蕉蕉扑了一脸,他将蕉蕉抱住放到地上,换完鞋朝里走去。
厨房里传来乒哩乓啷的声音,林竹言抬脚进去,看到简随又围上了那条围裙。
“我就知道你这个点回来。”简随将锅里的菜盛到盘子里,示意林竹言洗手吃饭。
林竹言对简随的贤惠感到害怕。他看着餐桌上色香俱全的三个菜,跟早上简单的三明治不同,这是需要真功夫的。
简随做的都是林竹言爱吃的,准确来说是林竹言以前喜欢吃的。
林竹言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桌上的食物,他突然反应过来家里是没有这些食材的。就像简随所说,林竹言的冰箱空得就剩几个鸡蛋,还有一些速冻食品。
现在的这些食物,只有一个可能,简随去超市购物了,用的是他自己的钱,再想到对方的现状,林竹言轻抿唇。
他起身走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被里面满满当当的蔬菜水果震得说不出话,林竹言还看到牛奶、酸奶和部分需要保鲜的零食,无比忧心简随现在的经济状况。
简随不会一分钱都没有了吧?
简随将最后一个菜端到桌上,走到林竹言身边跟他一起看向冰箱:“怎么样?喜不喜欢?我买的都是你爱吃的。”
“太多了。”林竹言回答,没有跟他争论喜不喜欢的问题。
“多吗?”简随不以为然,“还好吧,又不是吃不完,我还觉得买少了呢,要不是怕冰箱放下下,本来还想再买一箱冰激凌。”
说完他看林竹言一眼,想起什么又道:“哦还好没买,你别吃多了拉肚子,到时候心疼的是我,受苦的还是你,我就算心疼死也没办法。”
小时候林竹言就曾因吃多了雪糕拉肚子,之后简随管他很严,实在馋了才让人吃一根。
林竹言没吭声。
简随拍拍他的头:“走,吃饭去吧。”
他又开始动手动脚,还总是趁林竹言不注意,搞得林竹言躲都没法躲,想躲的时候对方已经把手放下,自然到像什么都没发生,林竹言也不知道该怎么提,但也不能不提,任由对方这样下去,林竹言害怕自己有一天后悔,让下定的决心全都成了笑话。
他跟着简随走到餐桌前,适时开口:“你以后不要随便碰我。”
“咋的,你是大姑娘啊不让碰?”简随没放在心上,扯起嘴角,“我以前碰你的还少吗?”
说着去摸林竹言的头:“小时候我还帮你洗过澡呢,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碰过,就算长大了睡觉都要往我怀里挤。”
林竹言避开他的手,轻蹙眉:“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简随挑眉,绕过餐桌朝林竹言走来,语气稍重,“说啊,怎么不一样?”
林竹言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小时候简随只帮林竹言洗过一次澡,因为林竹言怕痒,也就那么一次,至于睡觉挤他怀里,那没办法,两人自小睡一张床,睡着的事林竹言自己也控制不了,尤其冬天他挤简随怀里大概因为怕冷,而且有时候不是林竹言主动的,是简随半梦半醒间自己将手伸过来。
林竹言还没怪他睡觉喜欢把自己当成抱枕,压得他喘不过气呢。
冬天也就算了,大热天跟个火炉一样,开着空调都能把林竹言热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