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郎，雪郎》一蓑烟雨

12、永远的雪峰日出

　　当万丈金芒从如烟似雾的云海之间忽然炸裂开来，一轮耀日从雪山之颠喷薄而出时，我再一次被深深震动了，如同第一次在可可赛极门峰顶看日出时一样。
　　我偎依着身旁的雪郎，轻叹道：“真美！”
　　雪郎笑了笑，搂紧我的肩道：“有你在身边，每一天的日出都很美。”
　　我娇嗔道：“怎么现在说话顺畅了，嘴巴也越来越甜了？”
　　雪郎但笑不语，俄顷忽然叹道：“那次多亏了你父母和你的族人，否则……我们早已葬身海底。”
　　“是呀，”我点点头，“还要感谢龙神。是他平息了那场海啸，避免了一场人世浩劫。”
　　“定海神珠回归了大海、回归了龙神，我想，从此以后大海应该能永保和平了。不过，我私自取走了定海神珠，天界诸神不知会怎么惩罚我？”
　　“雪郎，你这么做是对的。天界诸神不会没有眼睛，他们会看到你做的一切。我想，他们不会怪罪你的，否则，你焉有命活到今天？”
　　“说的也是……”雪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雪郎，我一直没问，你那次是怎么找到白沙岛来的？你知道吗？我当时真的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无忧，自此你离开后，我便日思夜想，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重。到了后来，我总觉得你不会回来了，我这辈子也无法等到你了。于是我决定下山找你、去东海找你。亏得雪豹鼻子很灵，即使在海上也能闻出你的味道，我们便沿着你留下的气味，一路追踪到了白沙岛。想不到那天刚好碰上你的婚礼。直到今天，我还在庆幸自己赶到得及时，否则……你不是就要嫁给那个大黑蛟了？成为什么帝国皇后？”
　　“……”我默然无语，只是将雪郎的手握得更紧。有些事我不愿再去回想，有关盘龙和我的恩恩怨怨以及它临死时的眼神，我只想把它们全都封存在记忆里，永不碰触！
　　“对了，”雪郎忽然兴奋的执起我的手笑道，“无忧，你说给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
　　“你是父亲，当然你来决定。”我笑看着他。
　　“我、我没有经验……还是你来决定吧。”雪郎有些局促不安的道。
　　“难道我就有经验啊？”我白了他一眼。
　　“可是……我、我没有姓氏……我连我父亲是谁都不知道。”雪郎黯然的说着。
　　“雪郎，没有关系。有没有姓氏又怎么样？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自身的存在才是最重要的。我想，我们的孩子一生出来，便是天地之间不可替代的存在，名字什么的反倒不重要了。”
　　雪郎听了我的话，似乎也豁然开朗：“那好，如果孩子是男孩，就叫如冰，是女孩，就叫如雪，好不好？”
　　“好。如冰、如雪……还真是不错的名字，与这雪山冰川相得益彰。”
　　“无忧，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子？一定像你一样美丽吧？如果是男孩，就要像我一样强壮，这样才能捕获猎物。”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他道，“如果我们生出的孩子有雪豹一样的眼睛，头上长了两只难看的犄角，身后还有一条不伦不类的鱼尾巴，那怎么办？你还会喜欢他吗？”
　　“无忧……”雪郎皱紧眉头十分无奈地道。
　　“我可不是开玩笑。谁知道你是不是九天神女同雪豹生的儿子？如果是某只怪兽的儿子，那我们的孩子岂非成了四不像了？他到底会长成人鱼样呢？还是人样？还是半神人样？又或者每种都像一点，像我刚才说的那种怪物？”我俏皮的不停的说着，力图引导雪郎去无尽的想象。
　　“无忧……”果然憨厚的雪郎禁不住我这么一说，脸色难看的像是要哭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大笑着看着他的窘样，纵身一跳，跳下了雪峰。沿着冰坡开始急速滑行，这是我和雪郎平常最喜欢玩的游戏。
　　“无忧！等等！你现在怀了八个月身孕，不能再做如此危险的动作了！”雪郎焦急的呼号在山顶响起，然而我根本不理会。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跳了下来，力图追上我。
　　“来啊！看看我们谁先滑到那孜木措山谷！”我大笑着，展开轻功滑得更快了。
　　雪郎在后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追得太急，怕好胜的我滑得更快一不小心摔到山沟里去。
　　我又何尝不知道雪郎替我着急的心？可我就是想让他着急。
　　没有办法，谁叫我是东海最顽皮难训的人鱼公主海无忧呢？
　　就这样，我们如风般地在广阔的雪坡上急速滑行，自由的如同两只翱翔天际的鹰……

　　当我拼尽全力，生了三天三夜，终于将腹中的孩子生出来时，我看到一旁替我接生的雪郎那张脸刷得变得更白了。
　　不会吧？难道我生出来的孩子真的是怪胎？真的是豹眼、犄角、还有鱼尾的四不像怪物？
　　不要啊……
　　我可是为了生他差点死掉的呀！
　　这时候，蹲在床边的雪郎慢慢抬起头来，对我神秘一笑道：“无忧，你猜，你生了什么？”
　　如果不是我此刻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我真想拿一个石碗狠狠敲在他头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跟我装神秘？想气死我啊！
　　“我到底生了什么？你快说啊——”我对着他龇牙咧嘴，直翻白眼。
　　“你再也想不到……”雪郎仍在神秘的笑着，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却始终不把孩子抱到眼前让我看。
　　“你想死啊……”我刚想破口大骂，却听到雪郎啪啪两声拍在孩子身上的声音，跟着便是惊天动地、震耳欲聋的嘹亮哭声。
　　哭得那么有精神，一定是十分健康强壮的孩子，我暗暗放了心。
　　等等……
　　为什么有两种哭声？
　　难道是……
　　我开始忍不住尖叫：“雪郎——你再不抱给我看，我就回东海做人鱼去——”
　　我那生气、焦急、担忧甚至还带着一点恐惧的尖叫声从温暖的石屋内传了出来，响彻云霄，吓得趴在屋外睡大觉的雪豹也不禁抬起头朝石屋瞧了瞧，然后又见怪不怪的继续趴回去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