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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章 ...

  •   江禾的双眼缓缓睁开,四周的景象逐渐清晰。
      入眼的是一间装潢陌生的卧室,和别墅里简约利落的意式装修不同,这间屋内的装修风格更加复古,无论是头顶低垂的水晶吊灯还是分量十足的实木家具,都透出年代感。深色的窗帘紧闭,让人不知道究竟是白昼还是黑夜。

      不知道是焚了什么香,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沉闷压抑的味道,带着腐朽气息的香料味在江禾鼻尖萦绕,他不禁感到一阵心悸。
      浑身上下仿佛被人殴打过一般,酸痛且无力。

      江禾挣扎着试图起身,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脚竟被柔软的丝绸紧紧束缚着,无法动弹。

      “……!”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江禾抬起头,望向那个逐渐走近的身影。
      是蒋逸辰,他的脸上此时没有任何表情,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一切情绪都被冰封在了那双漆黑的眼眸之中。

      男人缓缓,不徐不疾地踱步走着,他走到江禾面前,停下脚步,漆黑幽暗的眼眸中冰冷的目光倾泄而下。
      江禾不是没有见过蒋逸辰这幅模样,两年前,在面对想要对他的表妹下手以威胁他放弃拿下政府大楼的建造项目时,蒋逸辰也曾用这种目光,面无表情地掰断对方的小指,先生似乎只有在极度愤怒的时候才会展现出这样绝对的理智。

      擦拭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江禾面前,蒋逸辰缓缓蹲下身,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江禾的额头。那冰冷的触感让江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江禾怯怯,“……先生。”

      蒋逸辰没有回应,只是继续抚摸着江禾的脸颊、脖颈和锁骨。他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在欣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然而,这种无声的亲昵却让江禾感到更加不安。他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那柔软的丝绸紧紧束缚着。
      “先生……求您放我走吧,我还要去看久久,下周就是她的生日了,我想陪她过十岁生日……”江禾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眼里不自觉地闪烁起泪光。

      男人却依旧没有说话,仿佛对江禾的祈求和眼泪置若罔闻,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抱起了床尾凳上的贝拉。这段时间以来,江禾每天都会亲自为贝拉梳理毛发,陪伴它玩耍。
      江禾的瞳孔骤然收缩。
      “先、先生,请您不要伤害贝拉……”江禾挣扎着说道,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看见江禾的眼泪,男人反而勾了勾唇角。他单手抱着贝拉走到江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人宽大的手掌抚摸上江禾近乎此时近乎失去血色的脸颊,“你说——对待不听话的小猫应该怎么办?”
      “我明明给了他一切,高档的猫粮,精美的猫屋,甚至还让他做我唯一的小猫,可它为什么还是要跑。”

      “我是该拔掉它的指甲,给它带上锁链,还是——让他再也见不到自己在意的亲人。”

      “……”
      江禾的脸霎时白了。
      他当然明白先生的言下之意是什么,先生不需要不听话的小猫,他需要的只是一只养尊处优、听话乖巧且眼底心里只有他的小猫,这或许也是当年先生会选择这么普通的他的原因。

      男人当年既然拥有着能够把他从泥潭中拉出来的能力,那么势必也拥有着剥夺他一切的权利。

      “先生……求您。”
      看着泪珠不住顺着小美人清俊瘦削的脸颊滑落,眼角如鲤尾般嫣红,像是引诱着人触碰。
      蒋逸辰确实伸手了,试图用手背触碰他的面颊,江禾微微侧头,下意识地瑟缩着想要躲开。

      蒋逸辰没有再做动作,只是依旧静静注视着他,看着面前小美人这张泫然欲泣红了眼睛像兔子般惊惶无措的脸。躲避的动作在一半终止,而当江禾意识到自己又闯祸惹先生不快而屏息时,蒋逸辰已经放下贝拉站起身走到一旁拿起一杯透明的液体走到了他的面前。

      在鼓擂般的心跳里,男人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喝下去。”
      高脚杯被送到嘴边,辛辣的酒精味冲入鼻腔,如此浓烈的酒味让江禾的胃里再次翻江倒海,如果不是因为胃里的剩饭早已消化干净,他此时一定会当着男人的面呕吐。

      看着眼前的酒杯心中一阵恐惧涌上心头。
      江禾对酒的恐惧源于小时候父亲喝醉后对他的打骂。父亲还没坐牢前,他因生意失败欠下巨额欠款后又染上酒瘾赌赢,每次在牌桌上输了后回家就会打骂他们母子,那些痛苦的记忆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中让他对酒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江禾颤抖着声音说道:“先生……我不能喝酒。”
      “……我、我能不能先吃点东西……”

      在说这句话时,江禾的眼尾墨水滴入清水内般的,再次晕出红晕。
      倘若是过去,当他用这双眼睛看向对方时,先生会对他予取予求,给予他除自由平等外其余的一切世俗物什,可现在蒋逸辰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酒杯没有动作分毫。

      贝拉蜷在自己脚边,知道男人从来不会把话说第二遍,江禾最终还是默默地接过酒杯闭上眼睛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顺着喉咙流入胃中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脸上也泛起了一抹病态的酡红。
      “咳、咳咳咳……”
      被高度数的白酒呛到,江禾止不住开始咳嗽,清瘦的身躯仿佛想要蜷缩在一起,却因为丝绸的束缚动弹不得,只能在白皙的手腕上徒留下道道红痕。

      冰凉且带着薄茧的指尖书划过江禾的唇瓣一路向下,江禾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开始分不清自己的战栗究竟是因男人的触碰还是方才饮下的烈酒,他只觉浑身上下居然和因太久没有进食而绞痛的胃部一样,都跟着灼烧了起来。
      这四年里他和先生有过很多场欢爱,但这一次让他感到彻骨的寒,他感觉自己明明该冷的发抖,可身体里却又有火焰在燃烧,热得吓人,精神和□□仿佛在酒精的催化下分离了开来,意识飘向云端徒留一具肉身在人间感受着痛苦与欢愉。他咬住下唇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终究还是沉沦在了男人给予自己灼烧般的粗暴触碰。

      男人低沉喑哑的嗓音在江禾的耳边响起,热气吹在他的耳廓,令怀里的人儿止不住的颤抖,明明难受到极点的身体也跟着渗出泪水。
      “江禾,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蒋逸辰低沉的声音在江禾的耳边响起,带着一种疯狂的执念和占有。
      “……先生,我——”
      回应他的只有江禾微弱的喘息声和那双含着迷蒙雾水的眼睛,他似乎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强有力的大手覆上他的腰侧,唇瓣再次被男人吻住,酒精的滋味从他的舌尖渡到男人舌头,最后的那截话语还是湮灭在男人粗暴的吻里。

      *

      翌日清晨。
      落地镜前,蒋逸辰穿着灰黑色Kiton西装,对镜打好温莎结,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仿佛与空气中依旧残存的甜腻气息格格不入,仿佛丝毫窥见不出半分昨晚发生的淫.靡。

      江禾还没醒,他眼睛紧闭,身体微微蜷缩着,被子外露出的一截雪白的脖颈和肩膀上印满星星点点刺眼的红痕,与其说是经历了一夜的欢爱,倒不如说更像遭受了什么暴力。
      喝完佣人恭谨递来的早茶,蒋逸辰站起身,就在他准备径直走出房间时,似乎梦到了些什么,江禾发出一声轻微的梦呓。

      蒋逸辰停下脚步。

      似乎在做噩梦,面容清俊的青年眉头紧锁,修长的指节紧紧攥着被子,丝绸的被套都被他攥出褶皱。
      男人俯下身,指尖顺着唇瓣向上,抚过江禾柔软的面颊。睡梦中的江禾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体微微一颤,眉睫跟着微颤,像振翅的蝴蝶。拨开他贴在脸颊上的碎发,蒋逸辰盯着青年安静的睡颜看了一会,像在端详一件珍贵的收藏品。
      江禾的长相哪怕放在娱乐圈里都不会被那些骨像极佳的明星比下去,甚至因为眉眼间时常带的一点忧郁,更给他本就精致清俊的面容增添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独特神韵,只是因为他总是习惯性的低垂着眉眼对人,所以才使他不如像是林瑾那般个性张扬的人引人注目。

      看见小美人左手无名指上一直没有取下的婚戒,抬手摸了摸青年修长漂亮的指节,蒋逸辰眉头舒展,接着从床头柜上戴起那枚唯一能证明二人婚姻关系的婚戒。

      十分钟后,蒋逸辰才站起身,对候在一旁的佣人吩咐。
      “照顾好他。”
      说是照顾,但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许管家应声,蒋逸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别院。

      发布会现场,人满为患,自从蒋老爷子病重,A市不少新闻媒体和竞品公司像嗅到了荤腥味道的狗,过江之鲫般蜂拥而至。有人关心蒋老爷子的病情,有人询问公司未来的发展规划,更有人趁机挑衅嘲讽甚至想要落井下石。
      这些刁难蒋逸辰早已习以为常,他面不改色地回应了记者们的提问,可他虽然每个问题都做了回答,却滴水不漏,半点有价值的内部信息都没有透露。

      “我知道,因为父亲的住院静养,大家对于关于科技园项目的顺利推进和筹划有很多疑问。”
      “只是我今天明确告诉大家,蒋氏集团不仅有能力,而且有决心将其打造成A市科技发展的新高地。我们拥有顶尖的团队、丰富的资源,任何质疑都只会成为我们前进的动力。”

      台上,蒋逸辰不徐不疾,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蒋氏集团一直以来都致力于推动社会进步,我们不会因外界的风吹草动而改变初衷。科技园项目,我们将全力以赴,为A市、乃至整个国家的科技发展贡献力量。”

      “啪啪啪——”
      短暂的沉寂后,台下掌声如潮。

      见捉不到蒋家的把柄,台下带着手下打算来看戏的柯舟气得牙痒痒,他早就看蒋逸辰这幅眼高于顶的做派不顺眼,只是曾经迫于蒋老爷子的手段和人脉,而现在蒋老爷子病重,正好是他能从中得利分一杯羹的时候,其中的不少记着也是他请来专程扰场子的。
      只是柯舟没有想到,蒋逸辰居然全程对答如流,丝毫没有留下把柄口舌,反倒三言两语就叫那些言辞犀利的记者调转风头,跟着心悦诚服地朝他鼓掌。

      ……不愧是父子,真是一脉相承,都是老狐狸。
      柯舟气得牙痒痒,正在思考接下来应该从哪里入手,是让自己早就留在蒋氏集团里的间谍窃取商业机密,还是倒打一耙让他身败名裂——
      忽而,一张清俊却怯生生的脸在他脑海中闪过,想起蒋逸辰上次出奇护着的那个小美人,柯舟扬了扬食指,忽而觉得自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

      *

      “小辰。”办公桌前,吴熠抬手,给蒋逸辰添了杯手下新送来的大红袍,“今天的发布会你迟到了。”
      蒋逸辰举起茶杯喝了一口,醇厚的茶香在舌尖萦绕。
      “有点私事耽误了。”

      “又是因为姓江的那个小孩。”
      见蒋逸辰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淡淡品茗,吴熠皱眉。
      “你还没带他去离婚?”
      “你和黄小姐的婚礼是迟早的事情。”吴熠放下茶杯,用食指敲了敲桌面,压低了声音,“你觉得以他的心气,到时候还会跟在你身边么?”

      “还有小辰,你可别忘了,你母亲当年就是因为所谓的爱情,才落得那般下场,哪怕身后都落不着一个好听的名声。”

      “……”
      听见对方提起母亲,蒋逸辰眯了眯眼睛,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知道母亲当年的自杀丑闻一直是他心中的禁忌,吴熠叹了口气,语气跟着放松。
      “舅舅也不想老拿你长子的身份说事,更不想让阿姐的死成为你的心结,舅舅和阿姐一样,也希望你能够幸福。”
      “只是小辰,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商场如战场,你要学会权衡利弊,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毁了自己这么多年来做的所有努力,让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小辰。”
      第三泡茶水颜色淡了许多,吴熠沉声。
      “你该和他断干净。”

      蒋逸辰今天发布会的迟到虽然只有几分钟,对于最终达成的解决也无关紧要,但吴熠是从小看着自己这个侄子长大的,因为加上私生子子女众多蒋父对子女管束甚少,吴熠承担了父亲教养儿子的责任,还是他第一回在这种关乎利益得失的关键大事上迟到。
      像他们这种身份身边多个情人没关系,许多家族之间的商业联姻夫妻之间也很难说有多重的感情,只要生下继承人后各玩各的并不稀罕,他不介意蒋逸辰身边多个情人。

      但前提是这个情人不会影响到他的心智左右他的判断,更不会影响到整个集团的利益。

      倘若蒋逸辰真的下不去手,当真动了感情对那个画油画的小男孩念念不忘,他不介意亲自出手让对方消失,帮他迷途知返。
      四下一时寂静,吴熠正要皱眉,蒋逸辰却沉声开口,他放下了手里盛着大红袍的茶杯,左手婚戒熠熠。

      “半个月后与黄家的宴会,我会准时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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