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92、092

　　星期天的蔡泰宝如同惊弓之鸟，一颗心惴惴不安。手机调成了震动，生怕大伯母和姑妈们的问候，万一让他给姐姐们拍个照什么的可怎么是好，但是调成震动也是心不安，一会儿一看，还好，没有家里长辈的催促。
　　蔡家姐妹的妈妈们也是有意的，为的就是让女儿们专心的玩儿，用心的找，强忍着自己的好奇心不去打扰她们。蔡老太太也说了：“有宝宝在，不用担心。”卫妈妈问什么时间往回返，蔡老太太说大概是下午三点，五点就回来了。妈妈们笑眯眯地说等孩子们回来先不要问，找了时机再说，免得让她们扫兴。
　　毕雅诺在中午的时候与姐姐们在古城汇合。樊婀玲头戴夸张的遮阳帽，身穿杏黄及踝长裙，看的毕雅诺不觉脸红，心中叹道真是漂亮。低头看自己的朴素打扮，悄悄的侧了身。傅路特正将新拍的照片发给外国友人，闪到一旁低声细语的发语音：“看，这就是白天的古城，是不是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这座古城历史悠久，但是在大众之中不是很出名，但我觉得还不错，不比那些众人皆知的古城逊色。”
　　樊婀玲奇怪的问傅路特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傅路特笑了笑：“我一个外国朋友。”毕雅诺小心地问：“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语言呀？”傅路特笑说是希腊语，意外学会的。毕雅诺不禁轻叹傅路特的才情，猜想她还有什么尚未显露的技能呢。
　　大家商量下午去爬山，距离古城不远，十五分钟左右就能走过去。山不高，海拔只有二百多米，却有大大小小数座石窟、石刻等古迹。山上树木旺盛，遮了许多暑气。几个人说说笑笑、走走停停，不知不觉就上了山顶。蔡恩络和卫尔乐竟然起了山字飞花令，一口气对了数十句诗，特别是蔡恩络的朗诵腔，引得傅路特心中连连赞叹，真不愧是吟诵班的辅导老师。
　　登上山顶的人渐渐围拢过来，卫尔乐愈发紧张，自动败下阵来，蔡恩络抱着卫尔乐捂着嘴轻笑。傅璐特悄然对诗，竟与蔡恩络一路对到了山下。樊婀玲拉着毕雅诺向着下山的方向小跑着，直到远离了聚集的人群，才停下来放声大笑。
　　毕雅诺自觉与这几个姐姐在一起，真是相形见绌，越发觉得自己不值一提。
　　下午三点，蔡泰宝的信息准时在群里发了出来：我们已经坐上大巴车，要往回走了。信息发出去，头靠在椅背上，闭目睡觉。与此同时，姐姐们也准备往回走，搭了出租车前往火车站。
　　这一天可真是累，但是很开心。在候车室，蔡恩络锤着自己的腿，说幸好明天休息，要不然这腿是不能要了。樊婀玲撒娇道：“还是两个姐姐幸福，还能过暑假，我们可是好几年没有这种优待了。明天周一，我和雅诺还得上班呢。”毕雅诺笑了笑，没作声。傅路特问面无表情的卫尔乐：“冒昧问一句，找工作顺利吗？”
　　卫尔乐摇头，像一个有卡顿的电风扇：“不顺利。越找越没有信心。快一个月了，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蔡恩络劝慰她：“别心急，慢慢来。找工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樊婀玲身子前倾，伸头看过去：“乐乐姐姐，要不要去我们公司？只不过我们是招业务员。业务员的流动性比较大，但是我们公司的提成确实高，有的人一个展会的提成可以赚两三万。”
　　卫尔乐还是摇头：“我不适合做业务员，那种电话销售做不来的。张嘴结舌，难以开口，无论怎样做心理建设都不行的。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也跟着同学去做兼职，电话一接通，话都说不出来。这种工作靠的是天赋，不是单凭勤奋就可以的。”
　　蔡恩络发现傅路特一直看着卫尔乐，感到她眼神里的异样，赶忙揽了卫尔乐：“我们卫尔乐可是上海毕业的研究生，还是老师推荐进的报社呢。”
　　果然，傅路特的眼神有了一丝转变，是恍然大悟与犹疑不决的矛盾体。毕雅诺的眼神却是充满了赞许和艳羡：“是吗？乐乐姐很厉害呀！”
　　傅路特很冷静：“尔乐为什么没有在上海发展呢？能够考上上海的研究生，还可以得到老师的推荐，如果留在那里，该是有很不错的发展。”傅路特知道自己的妈妈很喜欢卫尔乐，因为她有着文人的气息。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傅路特感到卫尔乐并不像妈妈所夸赞的那样，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卫尔乐真的没有什么闪光点。蔡恩络虽有一种廉价的傲慢，但是她敢说敢作，爽爽利利。
　　蔡恩络揽着卫尔乐，用身子推了她一下，鼓励她：“卫尔乐，告诉她们，跟她们说你上学时候的丰功伟绩。”
　　卫尔乐忸怩道：“哪有什么丰功伟绩啊，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小运气。刚上大学的时候，我有三个舍友要加入社团做自我介绍，我就帮着她们写稿子，结果三个人不仅进了社团而且得到了大家的好评。后来有一个舍友要加入学生会，我又帮她写稿子。慢慢的，越来越多人知道我会写点儿东西，就这么把名堂打出去了。大二的时候，有一个班的辅导员托同学给我发信息让我去帮忙写稿子，就这么成了老师眼前的红人。又陆陆续续在广播站发表文章、在校报上写点儿东西，还参加了几次本市的征文活动，被老师举荐保了研，去了上海。”
　　傅路特一歪头：“这很不错啊！大学里能够入了老师的眼，这说明你的能力不是三脚猫功夫，是要那么一点真才实学的，要不然也不会一次次的被大家所认可。”
　　蔡恩络抢话道：“那可是，我家卫尔乐小才女的！”
　　“可是，我的性格不行啊。我比较容易紧张，想的也多。别看我在你们面前说话流利，在生人面前很不行的。去了上海读研究生，每一天都是心惊胆战。我除了会写文章，什么都不会，可是他们呢？几乎是全才呀！我那个时候就说了，这个位置一一姐姐最合适。我研二的暑假被老师推荐到原先的报社，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傅路特一个轻微的点头，露出一个“原来是这样”的表情：“怪不得说性格造就人的命运。”
　　卫尔乐说话的时候，毕雅诺不住的点头，卫尔乐比她强多了，至少在熟悉人面前理智与淡定，而自己不仅是在公司高度紧张，在家里也是万分不安。
　　樊婀玲插言道：“当时家里的长辈都认为一一姐姐会读新闻专业，乐乐姐姐会念师范，没想到两个人是倒过来的。一一姐姐以前也有些放不开……”
　　“那怎么？”毕雅诺脱口而出。
　　“哦，也是偶然啦。初一的军训排节目，全班女生一人一句诗朗诵，老师觉得我声线不错，就单独让我试试，其实我也怕的，但因为是老师要求的，我不好意思拒绝，就硬着头皮往上上了，就此踏上了朗诵与主持的道路。这么多年了，我真得感谢我的老师，我的自卑感少了很多。”蔡恩络语言流畅，语速也快。
　　傅路特笑道：“从一定概率来讲，越是细微的事越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尔乐，你这段时间都找了什么工作？”
　　“还是与写稿有关的啊，但是都不行。传统媒体日渐式微，新兴媒体对于文字的要求已经和传统的写作不一样了，像我这样具有固定模式的写作风格是很难改变的。而且，新毕业的大学生比比皆是，都是富有才华的，颜值也高——我，没有什么竞争力。”
　　蔡恩络坐正身子，像是在说相声里的贯口，一鼓作气只管说：“什么工作都是这山望着那山高。就拿我来说吧，暑假是两个月，那只对学生而言。老师比学生晚一个星期放假，早一个星期上班。七月份有为期两个周的科目研讨会，八月还有两个周的学科培训。我作为新学期的班主任，还要参加一个周的学习。对了，还有初一新生的一周军训。中途我还要值班。还得拿出时间来备课、写教案、课题研究报告，新学期家长沟通记录、班级活动总结、班会计划，大大小小的活动‘留痕’。还好下学期的节假日少，要不然我这脑细胞可真是不够用了。”
　　傅路特笑着补充，她很沉稳：“我对你的话深有体会！作为一名大学讲师，首先是备课的质量，这得需要至少6-10倍的课程准备，大学生学习要不得照本宣科，扩展知识要讲究新巧，否则抓不住他们的注意力。文科的故事轶闻多，理科怎么办？所以就到了第二点，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博览群书，要有持久的思考和记录，不能说将自己打造为全能，但得涉猎广泛，不管什么都得略知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