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77、077

　　樊婀玲搅拌着手里的咖啡，叹气道：“唉，要是昨天下午来就好了，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个男孩子，喝上一杯浪漫的咖啡。”
　　蔡恩络白了她一眼：“想什么呢。那只是偶然发生的事，你还当真了。”卫尔乐笑道：“因为是免费的，所以就心心念念着。”
　　樊婀玲不示弱：“我哪有那么肤浅！那个男孩子给人的感觉很不错嘛，总是一张温暖的笑脸，侧身背着一把大提琴，很潇洒的。”
　　卫尔乐微微一笑：“你观察的倒是细致。”
　　樊婀玲接道：“美好的事物，自然要多看两眼记在心里啦。何况我可是得到他两杯咖啡的，记忆犹新嘛。”
　　傅路特一直听着未加多言，听到这里却笑了：“从一定概率来讲，这样的邂逅大多都是悲剧。”
　　樊婀玲盯着傅路特的脸，一本正经道：“那你用概率帮我计算一下我这悲剧的成分能有多少？你这根本就是心理定律嘛，与概率有什么相干。”
　　傅路特笑道：“所有的结论，无论是科学还是迷信，不管是定律还是公式，都源于无数次的实验或经历得出来的，概率在先，结果在后。”
　　樊婀玲看着自家的两个姐姐，问道：“是这样的吗？”两个姐姐不答。蔡家姐妹都是文科生，对于数理化的了解只是上学时的那点知识，就算自己的心里对傅路特的回答有所疑问或是反对，也不会信口开河的随意反驳，可不敢在一个数学博士面前主动露怯。
　　蔡恩络对于傅路特一直是不服气的，特别是从妈妈的嘴里得知傅妈妈是她们的核心，一切听从她的指挥，再想想她们四个人，蔡家三姐妹的处境与妈妈们如出一辙，傅路特总是在无形中“控制”着她们，心里更加的不乐意，总想杀杀她的风头，可惜没有合适的机会。文科生在理科生的面前，感性多于理性，越说越偏。
　　现在，她想到了蔡泰宝，他是理科生。让他来！
　　蔡恩络将两只胳膊支在桌子上，轻托着下巴：“哎，如果咱把蔡泰宝叫来怎么样？”
　　樊婀玲啜了一小口咖啡：“行啊，来了个跑腿儿的。”
　　蔡泰宝很快就出现在姐姐们的面前。他的嘴巴甜，一圈姐姐叫下来，再附以一个天真的笑容，让人感到很有趣。姐姐们迅速挪动椅子，给他空出一个地方，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彼此看着发笑。
　　这段日子，蔡泰宝总站在301的门口向楼上张望，那里偶尔传来姐姐们的欢声笑语，他也很想上去看看，最好是能够加入她们，自己一个人实在是无聊，不想和爷爷下棋了，因为即使没有奶奶在一旁偷子儿，爷爷也有自己的一套，比如悔棋。他很想与姐姐们凑在一起，就像以前那样。
　　事情并不像蔡恩络预想的那般，本想着让蔡泰宝与傅路特进行“学术”上的抗衡，给自家姐妹拉拉分，可她发现两个人还挺熟络，旁若无人的聊起天来。是蔡泰宝露出一丝谄媚的样子，谢谢傅家姐姐的帮助，自己的论文获得了校级优秀奖，又要以咖啡代酒敬姐姐一杯，惹得蔡恩络不停的翻白眼儿。
　　傅路特问他论文是否可以顺利发表，蔡泰宝一下子就蔫儿了，将手中的咖啡落到桌子上，摇头道：“不行，老师给我打电话，又问了我好多专业性的问题，我回答的不是很顺利。老师没再说什么，就说有些专业性术语用得不恰当，某些数据的引用不是我们现阶段能够接触到的。老师说了很多，吓得我都不敢开口回答。”
　　傅路特有些惋惜，不只是因为浪费了好课题，还因为自己适得其反的帮忙。“那是个好课题，可惜不是我的专业，仅凭自己的一知半解就帮了忙，是我太自负了。”
　　蔡泰宝搔搔脑袋：“还是我的知识不扎实。不管怎么说，谢谢姐姐。”
　　樊婀玲看不下去了，嚷道：“哎哎哎，你俩这是干什么啊？幸好我们认识，要不然流言蜚语一大堆，真是怪怪的。”
　　卫尔乐道：“我们姐弟五人算是齐了，又可以像以前一样了。”
　　蔡恩络白了蔡泰宝一眼：“那今天这五杯咖啡就算到蔡泰宝的头上吧。来，和姐再去续一杯。”
　　蔡泰宝跟着蔡恩络来到收银台一侧，听蔡恩络的数落：“我让你来可不是让你和傅路特套近乎的，你可是我的弟弟，怎么和傅路特就那么亲呢？写论文的事情我们几个也可以的。”
　　蔡泰宝嘴一撇：“还说呢，求了你们好几次，你们都是爱搭不理的。再说了，那些专业术语你们也不懂啊。”
　　蔡恩络两臂抱在胸前，睨着眼睛上下打量蔡泰宝：“哟，蔡泰宝，长大了啊，翅膀硬了，敢和姐顶嘴了！以前可是小绵羊的。怎么了？不服气姐了？”蔡泰宝嘴巴一咧，一个纯真的笑脸就现了出来：“哪敢呀，和姐开玩笑的。”“哼，开玩笑？玩笑可不能乱开。就拿樊婀玲来说吧，那两杯咖啡可是老天爷跟她开的玩笑，被她当了真，整个一花痴。”
　　蔡恩络絮絮叨叨，蔡泰宝却走了神，眼睛直愣愣的看着站在收银台前的女士，蔡恩络奇怪的看着蔡泰宝的表情，回过头去看，心内一惊，赶忙回过身来。真是讨厌，越不想看到谁，偏偏就会看到谁，老天的玩笑真是开大了——钟溱竟然站在身后。
　　蔡泰宝对于钟溱是有印象的，因为上学时期，她总是和蔡恩络一起玩儿，蔡泰宝也跟在后头蹭吃蹭喝，以前的钟溱姐姐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但身材匀称、皮肤白皙，现在是身材走了样，皮肤也变得暗黄，全然不像一个三十出头的人。整个的黯淡无光。
　　钟溱侧头看到了蔡泰宝，皱着眉思索，只觉得这人眼熟，一时间也想不起究竟是谁。她比蔡恩络大一岁，比蔡泰宝大九岁。她和蔡恩络说悄悄话的年纪，蔡泰宝只有六七岁，而现在已经是朝气蓬勃的大小伙子了。
　　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有必要向眼前这个人露出笑容，蔡泰宝也回以一个笑脸。蔡恩络小声嘀咕：“她走了吗？还站在那里吗？”她一米六三的个子根本挡不住也看不清一米八的蔡泰宝，只好扬起脸去问：“喂，钟溱走了没有？”蔡泰宝没答应，钟溱倒是答应了：“恩络。是蔡恩络吗？”
　　对于钟溱来说，这真是好极了。自己正想找一个人聊聊天呢，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蔡恩络只好调整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僵硬的微笑回头回应钟溱，慢慢的点头：“你好啊，钟溱。”
　　“啊，真的是你，上次在自助餐厅看到的也是你。你现在的样子，我都不敢认了。”钟溱的语气很是愉快。
　　蔡恩络依然是一个僵硬的微笑，咬着牙道：“是啊，你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敢认。”她拉着蔡泰宝，又道：“这是蔡泰宝，还记得吗？”
　　钟溱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我说呢，看着好熟悉。原来是你弟弟，以前还是一个小不点呢。好多年没见了。”
　　“是啊，是有好多年没见了。我们有事先走了，以后再聊。”
　　蔡恩络急急的推着蔡泰宝就要走，却被钟溱拦住了：“哎，好久不见了，坐下聊一聊吧。”蔡恩络不禁皱眉，自语道：“我可不想与你坐下来聊天。”但是钟溱还在劝：“聊一聊嘛，好久不见了。”蔡泰宝审时度势：“姐，你和溱姐聊聊吧，我去那儿等你。”
　　蔡泰宝回到三个姐姐身边，樊婀玲问他买的咖啡在哪里。蔡泰宝一伸手：“看见了吗？是溱姐，她拉着姐叙旧去了。”几个人伸着脑袋去看，见蔡恩络不情不愿的被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拉着落座，前者一脸幽怨，后者一腔热忱。
　　“哦，那个就是钟溱呀。”傅路特想起上次在自助餐厅令蔡恩络大笑不止的人。
　　樊婀玲不由得摇头感慨：“哎呀，溱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生了孩子的女人都会这样的吗？”
　　傅路特将脸转过来：“从一定概率上讲，会有一半的女人身材走样，不是过胖就是过瘦，很难瘦身也很难增肉，会流失一定比例的蛋白和营养。”
　　樊婀玲咦了一声：“那真是太恐怖了。”
　　卫尔乐道：“还是得根据人的体质吧。”
　　樊婀玲左右看了看三个人：“那我们要在这里等吗？我想去吃饭了。”
　　卫尔乐道：“等等吧，我想她们俩不会谈很久的。”
　　“为什么？她们不是朋友吗？如果以前的关系不是很亲近的话，从一定概率来讲，不会有任何一方想要坐下来交流的。从她们的举动来看，以前的关系应该还是很不错的。钟溱很欣喜，她的身体前倾，拖住恩络不让走。恩络虽然是个背影，整个人略显紧张，既抗拒又想探听对方的现状。”
　　樊婀玲没接话，她悄悄去看卫尔乐，卫尔乐也发现了她偷看的眼神，快速挤出了一个笑容。
　　蔡恩络对于钟溱的喋喋不休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仅以嗯啊或是点头回应。她的心里有刺，两年前的钟溱那么骄傲，看不起单身的蔡恩络，无论是背地里还是当她的面，对她的身材评头论足，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那种情形可是忘不掉的。
　　那为什么还要坐下来？蔡恩络也说不清楚，首先是不想和钟溱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
　　钟溱先是回忆了两年前的结婚现场，仿佛那是天底下最动人的婚礼，一脸陶醉。蔡恩络看着那张脸真是生厌，恨不得立即起身离开，但是钟溱不肯，从坐下到现在，她的手一直拉着蔡恩络的手不放开，生怕蔡恩络跑了一样。接着便是念叨她的孕期，好像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她生过孩子似的，声情并茂。蔡恩络顿感自己坐不住，她对她的事一点也不感兴趣。
　　钟溱说到兴头处，掏出手机翻出孩子的照片，就是在那么一瞬间，蔡恩络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不及钟溱的手速快，钟溱一只手划着手机屏幕，另一只手紧紧握住蔡恩络的胳膊：“给你看看孩子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从刚出生到能坐能站。蔡恩络只好象征性的询问：“真是可爱呀。是个男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