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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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怎么能是浪费时间呢？明明就是抓紧时间啊！囡囡，就当给妈妈一个面子嘛，外面的阿姨都赞同妈妈，你也要站在妈妈的这一边哦。”
　　傅路特歪头看着妈妈想了想：“好哦，那我就站到妈妈的一边了。”
　　临睡前，四个人在群里彼此相聊，彼此抱怨。
　　蔡恩络道：“我有好多材料需要写，好多卷子需要整理。这两天的运动会累的我元气大伤，我真的不想去参加什么迎亲送亲观摩会。”
　　卫尔乐道：“观摩会？这个说法有意思！我更不想去，我刚刚入手了几本好书，打算在假期里看呢，现在计划都打乱了。”
　　樊婀玲道：“我和你们的看法不一样，我挺想去的，说不定会有浪漫的邂逅呢。对了，我为什么要去看别人的结婚现场？我应该去咖啡厅守株待兔呀！”
　　傅路特道：“如果不是被安排了这样的任务，我倒真想欣赏一下本地人的结婚习俗，就当是小小的旅游或是某项课题研究。”
　　大家七七八八的聊了一会儿，蔡恩络忽然道：“是哪位妈妈提的这个建议？”大家都默不作声，傅路特看着手机屏幕发笑，对妈妈道：“妈妈，大家在‘讨伐’你哦。”
　　傅妈妈不明白：“什么？”傅路特笑着转移了话题：“妈妈，我是说你这个主意会让很多人难以入睡的。”
　　傅妈妈笑道：“那怎么可能！这是一个既省钱又省力的绝佳方案。你要知道的，遭遇爱情是一件小概率的事件，只能广撒网多投入。你们这个年龄段哟，不是在相亲，就是去相亲的路上，但现在你们几个不要相亲的嘛，那就带着你们亲身体验一下喽，找一找想嫁的感觉。”
　　傅路特耸耸肩：“妈妈，我相信世上有真爱，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遇见真爱的命。”
　　“所以啊，我们就要碰碰运气喽。”
　　“五一”假期的第一天婚礼是最多的，小区里竟然有八家嫁娶之事的，蔡老太太气宇轩昂的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精神抖擞的妈妈们和无精打采的女儿们，从这栋楼到那栋楼，又从这一户赶到那一户，比当事人以及他们的家属都忙。
　　今天的女儿们应着各自妈妈的要求，打扮的花枝招展。平时不肯穿不会穿的花色现时都上了自己的身，也顾不得是不是适合自己，反正是妈妈们的“要挟”：愿不愿意都得穿！
　　樊婀玲和傅路特天生丽质自然稍好一点；蔡恩络为了让自己看起来苗条一些，非要穿一身黑，被妈妈一顿数落，硬是逼着她围上了一条乱花纱巾，大家看了第一眼就想笑，但蔡恩络难看的脸色只好强忍住各自的笑意。卫尔乐夸张的穿了一件斗篷式的外衣，更衬得她身材的瘦削，风一起，外衣瞬间成了球体，大家又是一阵捂嘴偷笑。
　　一辆一辆的婚车驶进驶出，一片一片的彩纸扬手而起，一对一对的新人迎进送出，爱热闹的人群一簇一簇的东奔西走。妈妈们看得入迷，看得开心，交头接耳的评头论足；女儿们看得走神，看得焦虑，很像是一只只被主人牵着遛弯的小狗，想撒欢却没有机会。
　　只有樊婀玲的情绪还比较高涨，在人群中不断穿梭。蔡恩络看她就是一肚子的气，干嘛要把那件衣服穿上身，太扎眼了！蔡妈妈一看见那件伴娘服也生起闷气来，直拿眼睛瞪着蔡恩络，瞪得蔡恩络恨不得上手将那衣服给四个稀巴烂。
　　“谁让你穿这个来的？你是不是精神病？”蔡恩络有意将樊婀玲拖到最后，低声怒道。
　　“怎么了？穿戴纯属个人自由，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愿意穿啊。这也看不出来。”樊婀玲已经将伴娘服给改良过了，可以在其他场合上穿，除了知情人，旁人也看不真切这衣服的来历。蔡恩络瞥见妈妈在前面回头瞪着自己，只好放樊婀玲先走。
　　卫尔乐停下来等着蔡恩络：“好了，姐姐，走吧。”
　　“你看樊婀玲，这不是成心的嘛。”
　　“别人都不知道的，你不要去理会了。”
　　蔡恩络还是不高兴，直到蔡老太太站在人群中劝了蔡妈妈，蔡恩络才放下心来。蔡妈妈来到她的身边，板着一张脸：“我看在你奶奶的面子上，就不数落你了。那也是人家樊婀玲自己出钱买的，你也别去埋怨人家，要是你争气的话，今天也是你结婚的日子。听你奶奶的话，这事儿咱不提了，你今天就跟我好好看着学着，赶紧找人嫁出去。”
　　蔡泰宝远远的就看见四个姐姐，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一转身就回了奶奶家。蔡老先生可是优哉游哉，自从几个女人凑在小房间开秘密会议，他的活动范围就大了许多。可以自由的将阳台上的花搬到客厅的桌子上修枝剪叶，还可以将电视机和收音机同时打开，真是自由极了。
　　蔡泰宝看到快乐的爷爷，又想起刚才看到姐姐们的愁眉苦脸，禁不住又乐了。蔡老先生抬眼看他：“笑什么呢？”蔡泰宝说没笑什么，趴到阳台上向外张望，不一会儿，就看到说个不停地妈妈们和沉默的女儿们向着这边走过来。
　　蔡泰宝欢呼雀跃：“爷爷，大部队回来了。”
　　蔡老先生正在修剪自己的心爱的盆栽：“哟，这就回来了？没事儿，她们的花样不少呢。”
　　依照妈妈们的想法，是要开一个交流大会的，问问女儿们的心得，可是看女儿们的样子，妈妈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不敢提了。
　　蔡妈妈因着樊婀玲的衣服只想狠狠地数落自己的女儿。大家站在301门口僵持着，谁也不开口。
　　蔡老太太有些累了，她真想推开门进屋歇歇两条腿，可又怕这些年轻人将矛头对向她，唠叨她老了怎么怎么地，便用手扶着门框找了立足点。
　　卫尔乐看到姥姥的疲态，便道：“走了一上午，腿都酸了，我们进屋里休息一下吧。”
　　傅路特看了卫尔乐一眼，她也注意到了蔡老太太的劳累感，同时她也知道妈妈们肯定要开小会。
　　“你们去我那里玩吗？”
　　蔡恩络抬眼瞧傅路特，没说话，直接转身往楼上走。两个小妹互相看了一眼，也跟在后头。樊妈妈忙道：“去吧去吧，你们去玩儿。”妈妈们彼此相看，打开门进了屋。
　　女儿们松了一口气，上了几阶楼梯，门又打开了，蔡泰宝的脑袋露了出来：“嗐，姐姐们，有没有喜糖啊？”
　　蔡恩络、卫尔乐、樊婀玲将手中的喜糖全数扔到他的手里，自觉排着队慢腾腾的继续向上的楼梯。傅路特问蔡泰宝的论文是否过了关。蔡泰宝不好意思起来：“真得谢谢姐姐。嗯……校级优秀论文评上了，但是发表还得等等。”傅路特点点头，快步上了楼。
　　大家都很累，无论是妈妈们还是女儿们都是瘫坐的转态，顾不得形象，怎么舒服怎么来。
　　蔡恩络抱怨：“真是烦死了，不要再有第二次！下一次我绝不参加！有一家问我是谁，怎么从来没有见过，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家的老人可能见过我，拉着我问长问短的，啧啧个不停，烦死了。”
　　樊婀玲道：“哦，怪不得我看着有个老太太拉着你的手，还摸你的脸呢。”
　　卫尔乐道：“结婚这么繁琐啊，又是这个又是那个的，简直就是小丑。以前我只知道婚礼现场的窘态，没料到迎亲送亲也是这样麻烦，新郎和新娘完全就是木偶。结婚真是太麻烦了！”
　　樊婀玲有些兴奋：“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呀，多好玩儿啊。”
　　卫尔乐道：“好玩儿吗？我没觉得，说实话，看了今天的这八场，更加重了我的反感。”
　　傅路特看了卫尔乐一眼，摆弄着手中的喜糖盒子：“原来北方人结婚是这样子啊，真是风俗不同，蛮有意思的。据我的观察，这八对新人里，大概有三对是勉强结合的。”
　　樊婀玲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不是绝对的，只是个人的臆想。从一定概率来讲，越是笑得灿烂的新娘越不一定是真心的，只是用笑来掩饰自己心中的忐忑，用笑容让自己的父母放心，也是强迫自己接受这段婚姻。而板着面孔的新娘不一定是不愿意的，相反，她就是因为和新浪彼此过于熟稔，便有些无所顾忌。”
　　樊婀玲道：“是这样的吗？我觉得不是吧，如果是我的话，我会笑得很灿烂的。”
　　“我说了是从一定的概率来看，并不是绝对的。”
　　蔡恩络道：“你这是从新娘的微表情来看，那新郎呢？”
　　“新郎？新郎就简单了。从一定的概率来讲，如果新郎是勉强的，面部表情一定是僵硬的；如果他是愿意的，那个笑容是合不拢的。喜形于色嘛。”
　　蔡恩络想起了欧博，好像是这么回事。订婚的仪式上，欧博一直都是面无表情，而自己也是笑得僵硬。
　　樊婀玲突然道：“对了，你说你大学是学数学的，具体是什么专业啊？”
　　“概率专业。”
　　樊婀玲问道：“那挺有意思的。哎，是不是可以根据你的专业买彩票啊？”
　　傅路特看着她笑道：“小概率的事件就不要抱有幻想了，现实一点吧！对了，HR也是可以用到概率学的。”
　　樊婀玲一愣，笑着摇头。小公司哪里会用得到那些知识，缺人就招工呗。
　　现实自然是残酷的，几个人无力的看着彼此，想笑却笑不出来。大家就像是打了包装的待售货品，衣冠楚楚的等着购买者的光临，放下了外在的姿态，又不肯低下心中的骄傲。那话又说回来，我为什么一定要将就呢？我的身上是有劣势，但不能就此掩埋我的优点呐！
　　爱情，避不了心中的憧憬；婚姻，逃不掉真相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