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女未出阁》文筱馨

50、050

　　傅路特对于蔡泰宝的称呼感到很有意思：“你对三个姐姐的称呼很有意思啊？姐姐，姐，姐姐姐，是你们这里的特有叫法吗？还是有别的意义啊？”
　　蔡泰宝搔着后脑勺笑道：“不是，是我自己这么叫的。小时候只会喊姐，不会说大姐二姐三姐，直接叫名字不礼貌，叫一一姐姐乐乐姐姐小玲姐姐又麻烦，但是三个姐姐总得有个分明吧，我就自作主张的这么叫了。她们也认同，就一直叫到现在。”
　　傅路特低头抿嘴笑道：“真是有意思。”
　　三个姐妹在小房间里开小会。蔡恩络先发言：“她为什么不进来呀？在门口说话可真没礼貌。”
　　卫尔乐却想到了另一件事：“她身上那件衣服，小玲好像有一件吧？”
　　蔡恩络也记起来：“小玲好像是有一件，是一件红格子的。她身上那件是蓝格子的，很挑人的，有一说一啊，她穿的确实好看。”
　　卫尔乐补充道：“主要是她皮肤白，脖颈长，更显得人精神。”
　　蔡恩络略带一丝冷笑：“都说樊婀玲是咱家的衣服架子，我看站在门口的那个人更像呢。”
　　卫尔乐加了一句：“我觉得她是有灵魂的衣服架子。”
　　樊婀玲对着两个发笑的姐姐乜斜了一眼：“有灵魂的衣服架子？衣服架子成精了吗？”
　　两位姐姐笑作一团。
　　蔡泰宝站在小房间门口，开了一道门缝，轻声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蔡恩络冲着他做了一个扔东西的动作，蔡泰宝立马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嘴里却是对傅路特的赞美：“那个姐姐真好诶。始于颜值终于才华，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卫尔乐笑着看向蔡泰宝：“那人品呢？”
　　“好啊，当然好啊。”
　　三姐妹互相看了看，顿时有了危机感。因为在不久前，各自的妈妈回家之后又对着自己的女儿横竖看不顺眼，说人家的女儿怎么地怎么地。蔡恩络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妈说了什么：“一一，你现在啊，不仅抢不来男的，还争不过女的。”卫妈妈心平气和：“什么是那山更比这山高，我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樊妈妈唉声叹气：“唉，已经比不上自己家的两个了，外面的就更别提了。”那时候三个人还不明就里呢，原来是因为楼上的女儿。
　　蔡恩络嘴上倔强：“蔡泰宝，她叫什么啊？”
　　蔡泰宝搔了搔后脑勺：“不知道。”
　　蔡恩络剜了他一眼：“还说她好呢，你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奶奶说是她帮着你修改论文的？”
　　卫尔乐接话道：“家里人好像对她的印象不错呢。”
　　樊婀玲提议：“不错？除了衣服架子成了精，还有什么不错的？”
　　可是，家里的长辈对于傅路特真是赞不绝口，现在连蔡泰宝的心也被傅路特给“俘虏”了过去，这以后还怎么使唤蔡泰宝呢？不行，三姐妹在恋爱的问题上已经是家里人的难题了，可不能再被同性给抢了风头。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就去会一会，看这不知名的大姐姐究竟有多好！
　　姐弟四个一溜的上了楼，按着年纪的排序出现在傅家的门口。傅妈妈从猫眼里一看，顿时就乐了，低声唤着傅路特：“囡囡，囡囡，快过来。”傅路特正在房间里练太极拳，还没几个回合呢，就被自己的妈给断了片儿，也凑到猫眼上看，一个转头看向妈妈，不自觉的两臂抱胸：“她们怎么来了啊？”
　　傅妈妈心里高兴：“肯定是与你交朋友啊！妈妈已经和她们的妈妈聊过天了，你又帮了她们的弟弟忙，那她们就想与你交朋友了。”
　　傅路特笑道：“我没有想和她们交朋友的意思啊！帮忙是因为妈妈已经开了口，我不好拂了你的面子，而且恰巧我比较有能力提供帮助。可我并不想借此与她们相识啊。妈妈，你听过一句话没有，是钱锺书先生说的；你觉得鸡蛋好吃，难道就要知道下蛋的鸡妈妈吗？”说着，就往自己的房间里走：“我可不想做她们眼中的鸡妈妈。”
　　傅妈妈追上去：“囡囡，人际交往也是评判一个人能力的标准。你总不能在这个城市里连个朋友都没有吧。”
　　“朋友这个词，对于小朋友来说是真的，但是对于成年人来说就是一种讽刺了。成年人交朋友，还指望是真心的吗？没有利用价值，那就没有必要浪费时间。从一定的概率来讲，成年人友谊虚伪的成分远远大于真诚的成分。妈妈，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去见无谓的人。”
　　傅路特又在自己的房间里摆好架势，开始新的一轮太极拳。傅妈妈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回到门口处，自己的一只眼睛刚刚凑到猫眼上，就被吓了一跳——那里也有一只眼睛。这一吓，可吓出了傅妈妈的尖叫声，吓住了傅路特，也吓坏了门外的四个人。
　　五个年轻的孩子安抚了傅妈妈，樊婀玲道歉：“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的。”傅妈妈一手捂胸口，一手忙着摆动：“不要紧的，不要紧的。阿姨没事的。”
　　樊婀玲一再道歉，眼看着就要眼泪汪汪了，蔡恩络向前走一步，站在弟弟妹妹前面：“阿姨，我妹妹不是故意的，请您原谅。因为我弟弟说楼上的姐姐帮了他的忙，所以我们四个人要来表示谢意，想邀请姐姐一起去玩。可是敲了半天门，明明听到里面有声音，却没有人开门，才一时性急。对不起。”
　　傅妈妈微笑着说没关系，并对傅路特暗使眼色。傅路特接了妈妈递过来的眼神：“进门就是客，也不必去外面了，到我房间里来吧。”
　　四个人鱼贯而入。傅妈妈悄悄的对傅路特竖大拇指。傅路特对妈妈无奈的笑道：“唉，妈妈呀。”
　　傅路特的房间很简约，一张单人床、一张长桌子、一个大衣柜，余下的便是一大片空地——以供傅路特练瑜伽打太极，以及她心血来潮的或安静或喧闹的兴趣。
　　长桌子靠在窗户处，傅路特和蔡泰宝占据宽边处，三姐妹依次坐在长边处。桌上摆放着南方零食和当季水果，每人面前一杯白开水。水杯是玻璃的，而非一次性水杯。
　　蔡泰宝一会儿看对面的傅路特，一会儿偷眼瞧并排坐的三个姐姐，在心里嘀咕：这是长桌会议吗？怎么气氛怪怪的。卫尔乐瞥眼看旁边的蔡恩络，眼神有些怯怯的。樊婀玲一直盯着傅路特看，脑海里一直在闪现一句话：衣服架子成精了。衣服架子成精了。衣服架子果然成精了。蔡恩络虽是面无表情的，但是眼珠子却不自觉的斜视着傅路特，傅路特暗笑她无礼的傲慢，端起水杯佯装喝水，视线挪到右侧的窗户外偷笑。
　　虽未正式相见，但傅路特对三姐妹有所耳闻。
　　妈妈将三姐妹夸得地上少有的样子，她倒真想见识见识。可是经过交谈，她发现妈妈实在是高估了三个女孩子。
　　初中语文老师蔡恩络刚刚开始带毕业班，白纸一张，被傅路特的一句“近几年中考分数线的变化”问得嗯嗯啊啊答非所问；在报社工作的卫尔乐只不过是个小喽喽，连自己的专栏都没有，此编辑非彼编辑，就是个写稿子的，一紧张连话都说不清楚，真怀疑她是如何做采访的。傅路特问她的新闻稿代表作是什么，卫尔乐看了一眼蔡恩络，小心翼翼道：“噢，在报社里工作的都可以称之为编辑，大家都是策划、采访、写稿的独立体……”在她说话的时候，蔡恩络的手藏到长桌底下搞小动作，拍着她的腿提醒她的话要适可而止。樊婀玲就更不必说了，只不过是个体公司的HR，公司的考核与绩效都是形式主义，她的工作无非就是给投递简历的人打电话发通知，名义上是人力资源，其实就是个变相的文员，傅路特心里暗想：“真是难为她的好皮囊了。”
　　傅路特并没有将真实的情况告诉妈妈，在四姐弟离开后，傅妈妈用笑容询问女儿怎么样时，傅路特笑道：“很有意思的四姐弟，各有长处。”傅妈妈又问：“妈妈给你选的这些朋友还是不错的吧？年龄相当，学识也是相当的。”傅路特用夸张的翻译腔回道：“哦，是吗？在母亲的心中，原来女儿是这样的吗？”
　　傅妈妈吃惊的问：“你又对戏剧感兴趣了？那个蔡恩络可是市少年宫吟诵班的辅导员呢。”
　　傅路特一愣，这倒没听说，看来他们几人的确是有所短，有所长。

　　萨可枫一大清早就给樊婀玲发了信息，告诉她事情比较顺利解决了。按照樊婀玲所教的，萨可枫有样学样，几乎一字不差的将每个字都转述给爸妈，再加上一点自己的现场发挥，爸妈在犹豫不决中同意了。樊婀玲收到信息的时候是在地铁里，她只看了但没有立即回复，等到了公司，拿起桌上的电话给她回拨了过去。